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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东风 ...

  •   宫门前马咽车阗,各大臣携着自家的家眷于宫门前鱼贯而入。女眷们皆是锦衣华服,更有几位相熟的现下已是聚到了一块,交谈着笑着往宫中走去。

      陈憾则伸手提了提身下胭脂红刻丝绣海棠曳地长裙,安安静静地跟在陈戎身后。

      因着今日是天子设宴,陈憾便难免穿得繁复了些,故现下一时多多少少有些束手束脚、不习惯了去。

      许是陈憾跟在自己身后过于安静了些,陈戎不免出声唤了句:“小憾,今日怎得这般安静了去,倒不像你了。”

      “嗯?”陈憾正专心看着脚下的裙摆,如湖上落花般漂浮游动着。忽闻得自己父亲的声音,这才回了神:“阿父,怎得了?”

      “无事,只是瞧你这般安静多少有些不习惯了。”陈戎带着个有些慈爱的笑看着自己这个女儿道。

      穿着胭脂红曳地长裙的女子闻言,转头向朝自己的父亲绽了个笑道:“阿父,从前你嘴上不说,但是不还总是偷偷跟师父说希望我像个寻常女娘一般,而不是同个儿郎一般。先前若不是见我真真有几分本事去,您怕是前些年便将我送回京中,然后替我寻亲事去了吧。怎得我如今像个女娘般安生了去,阿父反倒不习惯了?”

      见自己心中所想之事现下被自家女儿戳破了去,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陈戎,此时倒也有几分不知所措了。但其面上仍是不显,故作严肃地道:“又是顾之那人在背后抖我的老底,待我这回回去,我定要找他算账去。”

      陈憾闻言,似是被其父亲的虚张声势逗笑了,扑哧一笑,开口道:“阿父,你可算了吧。就您和师父那交情,就算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吗?”

      “诶,你这孩子,鬼精鬼精的。”陈父闻言,抬手曲了指节,轻轻敲了敲自家女儿的脑袋。

      女子亦是配合地歪了歪头,故作躲避的模样,倒是与寻常相比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与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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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推杯换盏,莺歌燕舞后。

      陈憾嫌这席间过于喧闹了去,便暗暗禀告过陈父,得了应允后,偷偷离了席,往后头的御花园中去了。

      身穿胭脂红刻丝绣海棠曳地长裙的女子顺着御花园中的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走停停,终是在看到湖边那双层六角凉亭时停了下来,转身朝亭中走了过去。

      陈憾提了手中刚从席间顺出来的琼汁玉液,在亭子围栏处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望着亭外的风景。

      其实现下已是入了冬了,既已入了夜,那裹着几分湿意的湖面风吹到身上自是有些冷的。只是陈憾今日倒正巧托了这衣裙的福,因着繁复,此时恰好遮了些凉意去。

      今日的云层本也不厚,此时一轮上弦月便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了世人眼前,亦有几颗星子忽明忽暗的,在其身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是不免被明月掩了几分光亮。

      陈憾曲腿斜坐在亭栏处,抬了手中那白瓷酒壶仰头往喉间灌了口。在这京中的酒醉金迷间浸润出来的佳酿,比起关外的烈酒来,到底是过于缠绵了些。

      不过现下清风明月相伴,倒是比那劳甚子宴会来得惬意些,陈憾更是在此情此景中,像只偷懒的猫儿似的,惬意地微眯了眸子。

      只是好似这种惬意的时刻总是不能长久维持的,从来都是如梦泡影般,一戳即破。

      而眼下那戳破了此时陈憾眼前这泡影的便是,不知究竟是从何处横生出来的,那“熟悉”的男声唤的那句“陈小姐”。

      说实在的,若是有什么选择,陈憾自是不想去理会这个不知又是在何处冒出来的阴魂不散的麻烦精的。

      只是,因着身份,她好似没有这个选择。故只得面上携了个敷衍的笑转头朝身后那锦衣玉帛的男子:“小女,拜见六皇子。”

      陈憾虽面上、话语间挑不出错来,但其浑身上下皆带了几分不羁。所幸此时四下无人,不然多少要被人说了无礼去。

      “这席间酒宴热闹得很,陈小姐怎得躲到这处来了?”江知临到底是江知临,见陈憾此时的态度也未说什么,面上更是未显,依旧是寻常那副再好说话不过的模样。

      陈憾自然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丝毫未顾及面前这人是自己未婚夫婿而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去,随意开口道:“正因着过于热闹了些,故出来躲会儿清净。倒是六皇子怎得离了席去?你那两个兄长现下估摸着都在推杯换盏,拉拢人脉吧。”

      “无碍,于我而言,最大的人脉便是你这个未过门的夫人不是吗?”江知临似是未听出陈憾话语间的“弦外之音”,自顾自的伸手提了身上衣袍,顺着亭前的台阶,拾级而上,朝陈憾处去了。

      “六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得担得起六王爷如此抬举了去。”陈憾抬眸朝江知临处直直望去,似是想从其那张温润的面具下窥得些什么。

      只是到底江知临这人惯会伪装了些,想窥得其面具之下的模样到底是有些痴心妄想了。陈憾便也觉着无趣了,不置可否地提了手中的白瓷酒壶向喉中灌了口。

      复抬眸望向江知临,勾了个顽劣地笑,将手中酒壶递了出去:“六王爷这般看我,可是也想饮上一口?”

      江知临虽未料到陈憾会将手中酒壶递来,但也知晓此人料定他不会接,在同他玩笑罢了。

      不过他偏生不想随了她的意,存了几分恶趣味,淡定自如地伸手将其手中递来的白瓷酒壶稳稳接过。

      陈憾自是未想到面前这人会真真接了去,面上原先顽劣的笑此时也不免僵了僵。手中的酒壶,因着自己本也没用力握着,现下自是已经到了那江知临的手中去。

      本只是无趣想捉弄一下江知临罢了,现下倒是自己折了夫人又赔了兵,真真是亏大了。

      江知临则是跟个没事人的似的,小幅度的仰头亦学着陈憾先前的模样,灌了口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若说陈憾动作间多是英气与洒脱,江知临的则是带了几分书生气。

      一口酒入喉间,江知临亦在亭栏处寻了个位置,略理了理衣袍坐了下来。不过比起陈憾,江知临大抵是因着从小所受的礼仪,坐得也是板正。

      “怎得,陈小姐未想到,我真的会接了这酒?”江知临坐在陈憾旁边,转身面向陈憾,面上挂了个狡黠的笑,眸中亦带了星星光点。

      陈憾倒觉着此时的江知临,才带了几分生气,不似先前一般虚假得很。不过,对于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陈憾并没什么兴趣去探究。

      “接了便接了去呗,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陈憾只略略看了眼江知临,便随意抛了句可有可无的话语,转头朝亭外的那一弯上弦月看去了。

      “只是本王不知,陈小姐可愿做本王的那阵东风?”

      陈憾虽眼下并未看到一旁江知临面上的神色,但闻言,仍是不着痕迹地微微顿了顿,而后便扯了寻常一贯吊儿郎当的笑,不着声色地将话头转了去:“六王爷,说的是哪里话,怎得还扯上了东风不东风的去?”

      “陈小将军,我相信你我都是聪明人,应是知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你说是吧?”江知临并未因着陈憾此时故意装傻的态度生了怒意,依旧是寻常模样。

      “王爷就莫要折煞小女了,小女不过一介女流罢了,又怎担得王爷这一声小将军呢?再者说来,小女虽说是同父亲在边关呆了些年的,但是我阿父到底还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自也只学了些《女德》、《女戒》。王爷此时说的什么东风不东风的,小女自是不甚知晓的,不若王爷往明了说些?”

      这会儿子,本来正望着亭外那弯明月的女子,因着回到这上京城之后,已经许久未听闻他人唤了这称呼去,此时听闻男子唤了句“陈小将军”,一时倒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面上,仍是八风不动的与一旁的男子在话语间打着太极。

      江知临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白瓷酒壶,一边缓缓开口道:“那不若本王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一个威严的老爷,他有好几个儿子,都出落得十分出色,老爷自是欢喜的。只是有个小儿子,他的母亲出身小门小户的,还因落了胎得了疯病,老是搅了他的兴致,烦人得很。于是他便让这个妾氏带着那个小儿子搬去了家中最偏僻的院子中。”

      江知临顿了顿,神色如常道:“家中下人,也因母子二人不受宠而怠慢了去,这位妾氏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去。这个小儿子呢,便想有一番作为,好让老爷刮目相看了去,好让自己的母亲过得好些,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可是有一天,这小儿子遇到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说有一阵东风快要来了,若是他能乘得这阵东风,便可直上青云了。所以陈小姐,你觉得这个小儿子最后乘上这阵东风,直上青云去了吗?”

      “小女倒不知六王爷竟然还有听故事这种爱好呢,不过这故事到底悲伤了些,王爷下次倒不如换个欢快些的故事,这不就不用再去思索这劳甚子东风不东风的了。王爷,你说小女说的是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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