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76、朔012

　　周四下午，乐寻去了久未光顾的图书馆，倒不是为准备社史补考。
　　他花了一部新款折叠屏手机雇佣的小眼线给他消息，说夏萦秋最近每周四课后都会去五楼的古籍馆看书。
　　古籍馆阅览区的人很少，比较适合他找机会与夏萦秋私聊。

　　乐寻踩着五楼西侧走廊密实的地毯，走进厚重红木风格装修的古籍馆。
　　阅览区寥寥的座位一眼尽收，靠窗角落没人，但桌上扣放了本书，旁侧还有个配色极有辨识度的托特包。
　　以乐寻敏锐的扫码看价眼光，这包大约五位数，一开头，不特贵，但对学生算奢侈了。

　　视线顺着往书封上一扫，《通向出口的路》，乐寻没读过，但封底的推荐语令他瞳孔一震：
　　最全面的抑郁症自救指南，让千万患者成功走出灵魂困境！

　　抑郁症？夏萦秋？
　　乐寻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夏的座位，他在斜后方空位坐下来，直到亲眼看见夏萦秋返回，坐在那认真阅读那本书。
　　有时她会从书上抬起视线移向窗外，木然盯着一个方向沉思许久，神情却依然空茫。
　　原来她并非爱好古籍，而是觉得此地安静，才过来看书独处。

　　夏萦秋今天穿了条纯白麻纱长裙，款式基础，黑长发用一支冰蓝发夹随意挽起，素面朝天。
　　这身打扮不抵她背包的零头，却十分清新自然，比那些昂贵华服更衬她的青春鲜活。

　　乐寻往书架边晃了两次，心里盘算着怎样与夏萦秋搭讪。
　　夏却完全没有留意他，倒是女管理员老师狐疑地瞥了乐寻几眼，露出见惯毛头小伙扭捏躁动的看好戏表情。

　　下午四点左右，夏萦秋合拢那本书，抱着它走向书架丛，返回时，她两手空空。
　　乐寻纳罕，他直觉心灵治愈类书籍不该收藏在古籍馆，并确信偷瞄那眼时，那本书封底上没有贴图书馆的二维码方签。
　　不属于这里的书被放在这里，乐寻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夏萦秋不方便随身携带它，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在了解与抑郁症相关的内容。

　　难道，夏萦秋真的患有抑郁症？或者她虽未经确诊，但怀疑自己有这方面问题？
　　这个猜测加重了乐寻在她身上看到的矛盾感。
　　该不会是夏对庄爱而不得，或者庄三心二意，她做不成他的唯一，导致夏萦秋心情郁闷吧？
　　乐寻的确听说过，庄启南另与社院的留学生美女薇拉关系匪浅，经常参加她的派对。

　　夏萦秋藏好那本书，收拾背包准备离开。
　　乐寻也胡乱塞好自己的东西，挎着皮包尾随而去。
　　经过门口管理员时，对方又懒懒从静了音的宝石对对碰里抬头，扫了乐寻一眼。

　　夏萦秋没去搭电梯，而是转向了拐角处几乎没人走的步梯。

　　乐寻灵机一动，错开半层楼的距离跟了上去。
　　在夏萦秋即将走到四楼时，乐寻嗵一声跺响楼板，同时将掏出挎包的社史教材和一支签字笔朝夏萦秋脚下的台阶丢去。

　　嗵、啪、稀里哗啦——
　　原本走神的夏萦秋被吓了一跳，收住脚步，险些踩上从天而降摔成身首分离的签字笔。
　　她再抬头，余光里一团人影从上面台阶滚落到缓步台，男生狼狈地支肘撑起身体，一条腿还挂在扶栏缝隙，鞋子半脱。

　　夏萦秋：“……”
　　她俯身捡起笔，扣好笔帽，又看见翻在墙角的书，一并帮忙拾了。
　　半页A4纸大小的补考通知从课本里飘落出来，夏萦秋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慌忙夹回书页里。

　　乐寻一脸尴尬忍痛的呆萌模样，他小时候常用这张面具博同情，从小姐姐到老阿姨无往不利。
　　“吓到你了？我…不小心…”
　　他慌忙爬起，爬到一半发现鞋掉了，又赶忙坐下来穿鞋，再起身捡挎包时压着右手腕一嘶。
　　这下不全是假装，情急之下碰瓷太拼，撞到了旧伤。

　　夏萦秋稍一犹豫，还是转身走上来，左手拿着捡到的书和笔，右手再帮乐寻捡散落的东西。

　　乐寻接了胡乱塞进包里：“谢谢。”

　　“你手没事吧？”

　　乐寻忍疼活动两下，腼腆地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闷头伸手在挎包里挖呀挖。
　　他把一颗不知林铮什么时候放进他包里的巧克力糖递给女生，又真诚地说了一遍：“谢谢你。”
　　乐寻看人的眼神清澈明亮，瞳仁又黑又大，很像充满期待的小孩子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那颗糖果封在充气的高透明薄膜里，内层的糖纸发出太阳般金灿灿的光。

　　英俊纯澈的少年笑脸，和精美香甜的闪亮糖果，都能给人愉快美好的错觉。
　　夏萦秋没有抗拒这种错觉，抬手接过了糖果，低喃：“谢谢，看起来很好吃。”但她并没有立即品尝。

　　“真的很好吃，”乐寻笑容绽开一些，仿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是夏师姐，我见过你。”

　　两人一起沿步梯下楼，夏萦秋说：“我也知道你，小乐团，我团过一个很好用的颈椎按摩仪。”
　　寄给她妈妈，她没说的是，总向她抱怨颈椎僵痛的妈妈，收到礼物后生气地埋怨她乱花钱，后来将按摩仪当人情，送了爸爸单位的小主管。

　　“嗯，我叫乐寻。”既然彼此还有层客户关系，显然这个近乎就更容易套了。
　　乐寻放大胆子：“夏师姐是庄学长的朋友吧，庄学长帮过我很多忙。”

　　夏萦秋视线瞬间紧绷，庄的名字仿佛什么毒蛇猛兽，让她这暂避一隅的弱小动物嗅到危险。
　　她下意识脚步一躲，险些踩空台阶，幸好及时靠住身边墙壁。

　　“小心……”

　　夏萦秋躲过乐寻伸出的援手，但她身后空间有限，脊背紧贴墙面，呼吸微促，神情变得警惕起来。
　　“你、他让你来找我的？”

　　这种反应，令乐寻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夏萦秋并非喜欢庄启南，她接近庄一定另有原因或苦衷。
　　找出那个原因或苦衷，或许他就能将夏萦秋变成自己的队友，共同解决庄带给他们各自的问题和困局。

　　“不是，”乐寻尽量表现出发现误会的坦然，“我现在经营一家叫乐多的公司，做校集和宣传什么的，经常麻烦到庄学长。”
　　“你又是庄学长的、嗯朋友，”乐寻继续试探道，“我听他提起过你。”

　　夏萦秋的脸色刷地惨白，周身僵硬，像是正在遭受某种无形的威胁，危在旦夕。

　　乐寻更加费解，仿佛被庄启南提及，对夏萦秋来说，是比庄本身更糟糕的存在，总不至于她把自己这话听成了添酸加醋的茶言茶语，担心乐寻抢他男朋友吧？

　　乐寻觉得今日份接触已经够分量了，他不能把夏萦秋逼得太紧，了解需要来日方长。

　　“对了夏师姐，”乐寻想起上午供应商送他的智能手环样机，拿出递给夏萦秋，“公司代理的新产品，送给你，要是你有空帮忙填个体验报告就更好了。”

　　他尝试以自己的身份与对方建立联系，而不是通过庄启南，为日后绕开庄做铺垫。
　　给对方一点好处，从讨好庄启南女朋友的角度也说得通，如果夏萦秋确实像传言那样看重物欲，他就算投其所好拉近关系。
　　因此这一举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安全温和的。

　　然而夏萦秋的反应出乎乐寻意料的激烈，仿佛他递出的不是一只手环，而是一副镣铐。
　　夏萦秋倏地涨满泪光，扭头就跑。

　　乐寻：“……”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如此避之不及过，每一步都精准踩雷、例无虚发。

　　夏萦秋大力扯开沉重的钢板防火门，没等门完全打开便夺路而逃，与之前乐寻在校办活动室撞见那次如出一辙。

　　门板回弹，几乎要夹到她。

　　乐寻眼疾手快从后面扳住，这一善意的动作同时也加剧了夏萦秋的恐惧，她以为乐寻是要追出来，脚下一绊又险些摔倒。

　　直到跑出老远，夏萦秋才慌乱扭头，看见乐寻扶着门板驻足原地，全然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才稍微定心。
　　他坦然地看向她，目光错愕，透着无辜，松开门板前似乎还幽幽叹了口气。

　　夏萦秋出了门厅，走进户外如瀑的阳光里，她的心跳才逐渐平复如常，思维也回归理智。
　　乐寻并不像对她怀有目的的人，他视线的落处、身体的距离、言行举止，无一不坦荡礼貌，没有任何冒犯。
　　除了对方提到庄启南，是她对那个名字畏惧太重，活成了惊弓之鸟。

　　夏萦秋的确从小乐团买过东西，但那时她知道的是跑腿小乐，而不是乐寻。
　　乐寻这个名字，她还是从庄启南口中听说的。

　　在夏萦秋最焦惶不安的那段日子，她甚至庆幸庄启南的身边出现了乐寻这样一个人。
　　因为乐寻的出现，转开了庄的大部分精力，让她像被咬断腿的猎物一般暂时得以苟延残喘，但她毕竟早已失去逃生能力，被吞吃入腹也只是早晚的事。

　　夏萦秋并不讨厌乐寻，甚至对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悯，尤其在刚刚偶然窥见对方补考单的一刹那。
　　她几乎生出提醒对方的冲动，但她太过怯懦了，她深知自己胆小又愚蠢！

　　大二那次期末考，夏萦秋高数没及格，那几乎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夏萦秋高中时数学就不够好，是她总成绩的落分项，但为了高考，她即便不喜欢也还是咬牙拼到尚可。
　　大学本想选个远离数学的专业，她个人倾向语言类，但父母不知从哪听说学经济很高大上，将来赚钱也多，按头女儿填报了经济管理学院的国际贸易专业。

　　大学的学习节奏不像高中时被按部就班带着跑，课后自主学习占据主导，生活也不止学习这一主旋律。
　　夏萦秋便放松了对高数的追求，本着及格万岁的宗旨投身自己喜爱的科目，探索从前只存在于白日梦的生活领域。

　　也因为当时她的分期购还款出了些问题，引起看似不大却后患无穷的麻烦，让夏萦秋一时分心……

　　总之，那次挂科还是吓坏她了，毕竟从小到大夏萦秋从未在读书这块儿吃过瘪，挂科让她感觉羞耻和无能。

　　夏萦秋猛然惊醒，自己将来还需要用这张成绩单做敲门砖，去应聘她父母眼里体面的工作，哪个削尖脑袋金光闪闪的岗位会选一个基础课挂过科的学生呢？

　　这时有社交活泛的同学提醒她去找学生会的熟人帮忙，说那些师兄师姐大多跟讲师教授们说得上话，通过他们求个人情请顿饭，这关指不定就蒙混过去了。
　　那同学的男朋友刚好就在学生会，但他交际有限帮不上忙，于是又辗转帮夏萦秋牵线了庄启南。

　　夏萦秋出身八线城市普通小家庭，初见世面，对于求人办这么大一件事儿十分忐忑，为此还狠心凑了一笔不小的钱用于答谢。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家世优渥的庄启南居然没什么架子，举重若轻便将足以压垮她的重担卸没了。
　　她准备那笔钱大多用在请饭和礼品上，庄启南大方优雅地拒绝了自己那份好处，这着实让夏萦秋对他生出一些信任和好感。

　　事后证明，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用心编织的陷阱，引诱夏萦秋一步一步地踏入其中。

　　夏萦秋迄今最后悔的事情，并不是她求庄启南帮忙，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借口，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贪慕虚荣，没有听父母的话。

　　客观讲夏萦秋的家庭并不困窘，父母学历不高但都一直努力打工，赚的辛苦钱不舍得花，攒成了亲朋好友里不上不下的小康水平。
　　父母过得节俭，也一直同样要求她如此，衣服没破没小就该一直穿，夏萦秋甚至捡过母亲年轻时舍不得上身几次的‘新衣服’，即便款式过时也被父母夸赞好看。
　　但她穿出去会被同学调侃嘲笑，于是夏萦秋只能借口学校要求穿校服拒绝父母的好意。

　　类似的事情很多，对于初高专注拼成绩的学生来说不算什么，但来丹旸上大学后明显不同了。

　　夏萦秋周围很多来自大城市的同学，她们的吃穿用度比她高出并非一星半点，说是翻上两三倍都毫不夸张。
　　夏萦秋每月的生活费有一千五百元，而她同宿舍丹旸本地的女生每月四千，每次回家还能带来满行李箱的衣服、零食和护肤品，据说连压岁钱她都是自己保管，从小到大攒了十几万！

　　丹科大食堂出了名的好吃不贵，不过哪怕一天三顿、一月三十天在食堂吃，也要小一千块。
　　余下的五百需要买日用、买教辅、洗澡理发……稍微算计不周就是捉襟见肘。
　　夏萦秋也不好意思和父母开口提加钱，毕竟她父母在老家更俭省，常说他俩只有这一个女儿，将来女儿留在大城市工作，家也是要搬过来的，丹旸房价那么高，他们得早做打算攒够首付款。

　　省吃俭用对养成习惯的人来说并不困难，夏萦秋起初也没觉得太大落差。
　　直到开学后两个月那次集体活动，为了让大家更快熟悉，金贸两班同学自发组织了周末两日的近郊游。
　　由于包含一晚住宿和三顿聚餐，加上往返车费，每人需要预交六百元，这个价格相较参团并不高，也是自愿报名。

　　但夏萦秋的每一块钱都是早有去处的，临时多出六百完全超出了她的调配能力，她找了个借口没有去。
　　事实证明，集体活动的确能够增进同学间感情，比如那个上课经常坐她邻桌的心动男生，旅行后就与隔壁班女生在一起了。

　　夏萦秋清楚这未必是她缺席造成的必然结果，但还是暗自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忍不住比较自己与那女生，她们身高相仿、体重接近，论五官长相，她脸型明显更好一点儿。
　　但对方身穿千多元的大品牌长款白羽绒服，立时将裹一件杂牌灰色面包服的自己衬成了丑小鸭。

　　丑小鸭有蜕变成白天鹅的一天，那她呢？
　　夏萦秋想，靠老天和父母显然是不行的，还得靠自己，于是她在大一下学期找了个一对一的家教兼职。
　　这份工作做得不轻松，需要花不少时间精力备课，还要想方设法哄那熊孩子用功。

　　夏萦秋第一次走进真正的中产家庭，亲身感受到豪装大平层带来的震撼。
　　同样是独生女，她的服务对象却拥有四十平方带独立卫生间和衣帽间的大卧室，装修成公主风格，门一关自成世界。

　　她起初不懂女孩的父母为她提供了这么绝好的条件，为什么女孩连他们一个好好读书的小小要求都不肯满足。
　　直到后来那对父母很遗憾地告诉夏萦秋他们决定送不成器的女儿出国，让她以后不用来了，夏萦秋才有点想明白，因为这家的父母和孩子都有各自的选择，不像她，只能与父母绑定，一条路走到黑。

　　夏萦秋兼职后，每月多出一千左右的零用，手头明显宽裕些。
　　她给自己添了几件新衣服，换新了内存永远不足的手机，开始参加室友或同学的AA制聚餐，给爸爸买了新的加厚羽绒服，给妈妈买了颈椎按摩仪……
　　本来觉得一千块不是小数目，但这一点那一点的，即便仔细算计还是很难有结余，也不知道父母的钱都是怎么攒下来的。

　　升入大二后，需要使用电脑提交的作业逐渐多起来，夏萦秋没有电脑很不方便。
　　其实她在兼职之初便有了买一台笔电的计划，无奈一直没攒够钱，只能去学校计算机房或网咖，要么就等同学休息后借用人家的。

　　偶然一次，夏萦秋看到了海鲸网的分期购，上面刚好有她喜欢很久的苹果本，且正在做促销。

　　“6499很划算啊！我假期买的6999，才几个月就降了五百块！买吧买吧，我都看出来你很喜欢了…以后经常要查资料、交论文，早晚都得买。”
　　从小到大压岁钱全归自己支配的小富婆大喇喇劝说：“遇到喜欢的就该马上出手，女孩子不能委屈自己！”

　　“这个真的挺好用，而且键盘是静音的，晚上不会影响别人休息。”
　　对床女生意有所指地说，她对夏萦秋在熄灯后借用自己电脑很不情愿，语气不算和善。

　　另有个因为迎新演出借白裙子，和夏萦秋闹过点不愉快的女生：“六千多虽然不算贵……随便买个三四千块的也基本够用了。父母的钱赚得也不容易嘛，小秋才不像你们这些四脚吞金兽！要是省下两三千，需要什么衣服都够自己买咯——”

　　不知是那绵里藏针的神态语气，让听似有道理的话走了样；还是提及的‘衣服’，刚好刺激到那根余颤尚在的脆弱神经，夏萦秋感觉在那一瞬，身体里一直紧绷的什么东西倏然断裂，仿佛多年承载的各种郁郁不甘心终于找到了出口，尽数释放出去。

　　“我是挺喜欢的，”夏萦秋按捺住汹涌的情绪，若无其事点击了购买，“就要这个吧！”

　　做出这个决定，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她终于做主拥有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没因为心疼父母假意说不想要，也没因为价格偏贵退而求其次。

　　夏萦秋更不是毫无理智的冲动消费，她计算过分期的价格，以她目前兼职的收入，只要适当节略部分开销便能负担得起。
　　她没想到的是，她教的公主要出国了，丹旸教委又针对‘双减’严查学科类违规补课。
　　夏萦秋一筹莫展、焦虑难安，也影响了那次的复习，导致高数挂了科。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吗？”

　　夏萦秋耳畔骤然响起这个声音，她抑制不住打了个冷颤：“没…你怎么在这儿？”

　　庄启南似不经意向图书馆望了一眼：“来接你出去玩。”

　　他抬手往夏萦秋白裙的锁骨位置一抹，吹了吹指间并不存在的灰：“白衣服弄脏了，再也洗不干净。这件别要了，回去换我送你那身，好好打扮一下。”

　　乐寻在窗边清楚看到，夏萦秋细挺的脊背瞬间僵硬，像秀竹抗拒毒蛇的盘绕，十分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他攥拳在腿侧用力一敲，为了争取夏萦秋这个盟友，必须认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