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57、亏020

　　“不要盐，递我个盘子，鱼得起锅了……你不舒服吗？”
　　乐寻觑着老林，飞快往林铮额头上摸了下：“体温正常，有心事？”

　　林铮放好鱼盘：“没有，汤要收干了，关火。”

　　“去叫林叔开饭，”乐寻盛上鱼，撒香葱碎，“诶？你这空心菜还没炒呢？我这俩硬菜可都妥了。”
　　“没事你别动手了，我扒拉两下就得！”
　　“先盛饭出来，林叔不喜欢烫，耽误他下嘴——”

　　锅盖弹开，乐寻傻了眼，林铮也一脸茫然，球釜内胆里米是米、水是水，半点儿热气儿没有。
　　显然这是常见故障之一——忘按启动键了！

　　“我去村口铺子买几个馒头。”林铮转头出去，几乎是迫不及待。

　　油锅里帽了烟，小米辣呛得乐寻扭脸一个大喷嚏，恍然回神，将青菜倒入锅中下意识翻炒。

　　林铮不对劲！
　　他俩一块儿买菜时还好好的，变化该在回家之后。
　　回家之后也没做什么呀？
　　自己剖鸡宰鱼、连剁带洗；林铮在厨房忙活，陪老林泡茶、说话……说话！

　　乐寻看向门外，老林捧着茶壶眺向远方，一脸忧国忧民的肃杀，怪怕人的。
　　老林也不对劲！

　　“林叔，开饭了！”乐寻故意高声吆喝，把对方魂魄惊出结界。

　　老林挺起脊背，起身进屋：“哎呦，挺快嘛，看着够馋人的。”
　　他搁下茶壶去洗手，经过饭锅时扫了一眼，假装没看见，也没问林铮去哪儿了。

　　这爷俩儿故意拖拉着摆桌儿，恨不能以国宴标准拉线对齐吐骨碟，心照不宣地觉得林铮没那么快回来。

　　“林叔，等会儿您给尝尝这黄焖鸡酱料够不够味儿，和派出所对面巷子里那家黄焖鸡米饭比怎么样？”
　　乐寻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不该提及‘米饭’这俩字儿。

　　“闻着就泛口水啦！”老林又以军训标准调了调筷子的朝向，“你妈妈最近怎么样？人还在青湾吧，她就你一个孩子，没打算来丹旸跟你靠得近点儿？”

　　乐寻实在没得忙活了，坐在桌边：“她挺好的，说在青湾习惯了，平时和小姐妹四处玩玩，后来又都回去老家。”

　　“你们老家没房子吧？你在丹旸读书、开公司，以后的家是不也要落在这边？”

　　乐寻脑中警铃大作，油然而生一种岳父面试的紧张感：“嗯，啊对，那个，大概率是在丹旸，这里大城市嘛，发展机会多，经营环境也好……不过如果以后家里人喜欢别的城市，我也没问题，我很在乎家人意见的！”

　　老林：“你是说，将来为了你妈妈可能回青湾？”

　　“不是不是，”乐寻挠挠头，“我不是妈宝男！再说我俩二十来年从不干涉对方的事儿，她不会反对的。”

　　老林蹙眉：“……”

　　“我已经有计划攒钱买房了！”

　　老林：“…………”

　　气氛一时诡异。

　　好在林铮提着一兜馒头回来了，他在院里洗过脸，眼睫湿润，下颌挂着水珠儿。
　　“刚出锅的，”林铮将另一个袋子放到桌边，里面是半打啤酒。

　　“诶呦，孝顺！”老林甩掉一头雾水，高高兴兴拎出啤酒，“天儿热，咱爷儿仨一起喝点儿！小寻去拿杯子，喝多少随意哈，我先满上——”
　　“冰箱里，上面那层，对把剩那点儿鸭锁骨和海带丝都拿来，还有酒鬼花生，抽屉里呢！”

　　乐寻一一照办，又觑着林铮，给他和自己也倒了两杯。
　　林铮脸色如常，只是乐寻的第六感接收到的信号略有异样，说不好哪里不对。

　　老林开心地吨了口冰啤：“啊你看这，大小多少六个菜呢！生活美好啊——”

　　“你开车了的，”林铮提醒。乐寻杯子举到一半。

　　“那有什么关系？”老林已经提着筷子开动了，“大周末的，今晚就住这儿，小铮房间可以打地铺。你要嫌他打呼噜，阁楼也能睡。”

　　林铮被气笑：“打呼噜的可不是我。”

　　“好吃！”老林啃着鸡腿，“你要是去派出所附近盘个店，那黄焖鸡米饭肯定黄铺儿了。”

　　这顿饭吃得相当融洽，酒也喝得舒爽恣意。
　　老林兴起，带着两个小的一条狗饭后消食，在院子里捯饬果蔬花草，三人一直刨到天黑，连林肯都四爪泥土。

　　乐寻换上了马里奥园丁裤，踩着靴子在院里浇水洗地，林肯撒欢从水幕下钻过，甩得水花四溅殃及林铮。
　　他小心留意林铮的状况，林铮原本话不多，这会儿更是闷头卖力干活。
　　乐寻时不时故意逗弄他一下，小心翼翼控制着火候，不让他陷在emo的情绪里又不惹他烦恼。

　　忙完院子里的活儿，林铮主动来叫乐寻，一起给林肯洗澡。
　　乐寻愉快地给林肯上了全套泰式马杀鸡，林肯回馈了他们两头两脸的洗澡水。

　　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乐寻自然去了林铮的房间打地铺，理由是林叔打呼噜，但呼噜没到需要躲去阁楼那么响。
　　林铮对他这么此地无银的行为十分无语。

　　“床垫给你睡，”林铮将自己被褥拉到铺好的地垫上，重新给乐寻铺了床。

　　乐寻不客气地滚上去，滚来滚去：“我睡觉不老实，夜里会掉下去哦。”然后他一个骨碌，落到林铮的地铺上。

　　林铮：“……”

　　乐寻用眼睛检视了一遍掩上的房门，赖着不走，贴在林铮耳畔：“抱抱宝宝。”

　　林铮将他揽入怀中，密密抱着，没有多余动作。

　　过了一会儿，乐寻沉不住气地蠕动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开始我还以为林叔知道咱俩的事儿骂你了，吓死宝宝了！后来他让我留这儿住，我想着应该不是。可你一整晚心事重重的……”

　　“我妈找到了。”林铮毫不隐晦对乐寻说，语气很平静，箍紧乐寻的手臂微微寒颤。

　　“啊啊啊，那是好事呀！”乐寻险些搂不住音量，被林铮抱得够紧才没欢呼出来，“阿姨在哪？是回玄都了吗？你回去看她还是把她接来丹旸？来的话可以先住我那，我宿舍公司都能住。”

　　林铮按捺一整晚平静无波的情绪终于被乐寻的反应带起波澜，他捉住翻来覆去想与自己拉开一个对视距离的跳跳鱼，将滚烫酸胀的眼眶藏进乐寻的肩窝。

　　乐寻一瞬间安静了，反手抱住了林铮。
　　他作为局外人，只看到了母子重聚的Happy Ending，却忽略了林铮这几年独守的艰辛和煎熬。

　　几息之间，林铮已经收拾好情绪，平静对乐寻说：“她没回玄都，也不来丹旸，老林告诉我是在沧溪发现她人的，你知道沧溪吗？”

　　乐寻点头：“知道，云华省，挨着那个5A级风景区贡巴寨，我没去过，据说那边是少数民族聚居地。阿姨怎么会去了那边？确定是她吗？”

　　“老林对我说应该就是确定了，”林铮松开乐寻，和他侧躺着面对面悄声说话，“面部比对一致，也有照片，是她。”

　　乐寻呼啦坐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哪天去接阿姨？我陪你一块儿！顺便还能欣赏祖国大好河山呢。”

　　林铮的反应十分冷淡，垂眸不语。

　　乐寻脑袋飞转，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一个比一个糟糕：“阿姨……她人还好吧？”

　　“她没事，挺好的。”

　　所以，乐寻心脏落下，那就不算糟糕，林铮的emo八成因为他妈明明活得好好的，这么多年却没有回来找他。

　　谁还不是个可怜宝宝呢？乐寻重新躺下，将男朋友抱进怀里，轻轻拍他后背。
　　一开始那根脊梁绷紧如犟弓，渐渐被有节律的拍抚一寸寸震松化软，乖顺地躺在乐寻掌心。
　　“我陪你去找她。我可以不出现，就陪你一道去。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陪着你的。”

　　林铮重新夺回这场拥抱的主动权，对乐寻说：“马上期末考了，你好好考试，我们放了假一起去。”

　　“不急的么？”

　　“不急，老林和那边同行打了招呼，她短期内不会离开。你专心准备考试，就带你去。”

　　乐寻算了算，最多等上三个星期，也不是很久，给林铮一段缓冲时间也好。
　　“行！接到阿姨，我们可以去贡巴寨旅行，说不定阿姨熟悉那里，还能给我们当向导。”

　　他把这事儿全然当成了一场愉悦的期待，林铮本就心性强韧，被乐寻这一番扑腾，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给你看看我妈的照片。”林铮主动提议。

　　“好哇好哇，”乐寻乖乖摆出与林铮并肩俯趴的姿势，盯着林铮划手机，“阿姨肯定是个大美女，你长得像她吗？”

　　不用林铮回答，一个女子的照片已经停在屏幕上。
　　她穿着红白蓝黑颜色鲜艳的民族衣裙，头上裹着绣工精美的靛蓝头巾，正手捧一束白山茶回眸浅笑。
　　女子的身材姣好，不像乐笑笑那种骨感纤瘦，而是匀称苗条、面容柔美，一种让人忽略探究她年龄的亲和气质。
　　如若不知情，这很像一幅当地的宣传画，关于鲜花或民俗之类的。

　　桑雪蓓很漂亮，但林铮不像她，硬看的话，母子俩微笑时唇角牵起的弧度很相似，可惜林铮并不爱笑，想来从前的桑雪蓓也很少笑。

　　“我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林铮看着照片里的母亲，目光温柔，唇角弯起相似的弧度。

　　乐寻好奇地问：“阿姨一直在沧溪吗？她是怎么做到连林叔动用警方关系都找不到的？”

　　“她改了名字，现在叫苜苮，办了新的身份。沧溪那边户籍管理不是很严格，有些遭拐买的女人孩子也办到了正规身份。”
　　林铮感受到乐寻眼里的担忧，补充道：“放心，她不是，她是自己过去的，也没有经历不好的事情。老林不会骗我。”

　　乐寻顺了顺心口：“那就好。你当初送她远走，自己扛下所有，那么辛苦，都没白费，对不对？”

　　“是，”林铮说，“现在她重新结婚了，有了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