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20、盈020

　　“我不告诉你。”
　　老林耍赖：“你22，我55，咱俩都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有权保留自己的隐私。”

　　林铮端起烤串拖盘要走：“别以为把体检报告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你高血压和脂肪肝，糖耐量也是上限，吃这么多可以了。”

　　“哎哎，没饱呢！”老林凭借警察专业擒拿手，擒住了一串大腰子和两根烤虾，“体检报告也算隐私！”

　　林铮把酒也收了，搬来水壶煮奶茶。

　　老林还有骨质酥松，应该补钙，可他这人吃钙片就像吞枪子，牛奶也喝不惯。
　　这种混着茶香的货真价实的奶茶，他勉强可以接受。

　　看着林铮仔细将牛奶冲入茶水里，清透的红褐色渐渐变成□□浅棕，老林嘟囔一句：“有个孩子真不赖。”

　　“再多一个不是更好？”林铮将奶茶装杯递过去。

　　老林吹着喝了一口：“好，看你啥时候找到媳妇，我就又多了一个。”

　　“那您不如指望林肯，明年就能当爷爷。”

　　老林指指那张轻易不开口、开口就喷火的嘴：“你这里不多吃点糖甜一甜，我看够呛，就脑残偶像剧女主角喜欢你这样的！”

　　“对了，我这儿还真有糖！”老林转身从矮柜上取过一只精致的小提袋递给林铮，“他们给的，你不想要可以送同学。”

　　林铮认出那是一家国际知名甜品连锁店的中秋糖果礼盒，里面大概是小甜饼巧克力之类的。

　　这种礼盒林铮小时候经常收到，相比里面的零食，他对设计精巧的外盒更感兴趣。
　　可不算小林铮不识货，倘若礼盒售价一百，包装起码值八十。

　　名利场里的人们喜欢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相互交流感情，点缀背后真金白银的利益链。
　　上一个谁随手送过来，他们看都不看塞在后备箱里，等遇到下一个谁再随手送出去。

　　别人敷衍地给了老林，老林也敷衍地给出来，但他不会骗林铮这是自己专门为他挑的礼物。

　　林铮不介意老林借花献佛，他只是好奇这些天老林到底干什么去了，和什么人在一起。

　　“我让你跟乐寻交朋友，交到什么程度了？”老林喝着奶茶想起这事儿。

　　“这算我的隐私吗？”林铮反问。

　　老林大言不惭：“现在我是以师傅的身份问你话，师徒懂不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犯了错师傅能打能罚，师傅开了口徒弟有问必答，这叫规矩。”

　　林铮当着师傅面儿，点开手机，微信里挑了个「猛踩单车」的表情发给乐寻。

　　隔了几秒，乐寻回了个七彩炫光逐渐变淡的「滚」。

　　老林表情微妙地收回眼：“看来进展比较快。”

　　“他到底是谁？”林铮问。

　　老林喝着茶不说话。

　　“你这些天出去忙的事情，和他有关吗？”林铮又问。

　　“算有一点点，”老林说，“你不能再问了，我不想违反纪律。”

　　“乐寻这小孩很不容易，你要是有空，替我多照顾照顾他。”
　　老林把这句托付说得郑重又伤感，然后走到院子里，点起一支烟，红色火光在夜风里明灭。

　　林铮看着那片宽阔的背影微微佝偻着，不知是被肩上什么看不见的重担压着。
　　他很想对老林说，别一直把我当个孩子，我长大了，很想做你的队友，替你分担那些重量。
　　有些事情你告诉我，我绝不会泄密，也不会坏事，我真的可以做到，如果你信我。

　　可他终究问不出口，一个“纪律”将他们隔开来。
　　老林在城外孤军奋战，而自己是城内被保护的人。

　　照顾乐寻，大概是林铮唯一能为老林分担的事情。

　　8日一早，林铮带上糖果礼盒去了学校。
　　老林的建议很靠谱，他打算把这玩意送同学，确切说是送给乐寻。

　　乐寻长得就是一脸爱吃糖的模样，如意廊那晚他也吃得挺开心的，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糖果哄小孩。
　　林铮昨晚好像得罪他了，顺便拿这个安抚一下，也冲了这周‘照顾乐寻’的业绩。
　　一举三得。

　　林铮十点有课，他不想提着这个到处跑，就先去了北操附近乐寻的宿舍。

　　起床气很大的宿管大爷正在烧开水，雾气糊了满眼镜。

　　“您好，我给502的乐寻送样东西。”林铮想从背包里找支笔写上收件人，方便乐寻来取。

　　大爷摘下眼镜拉起衣襟擦：“他舅舅来送药的是吧？钟鑫鑫打过招呼了，你登个记自己上去就行。”

　　林铮握笔的手一顿，从糖盒移到登记簿。

　　舅舅？送药？

　　“小来小去的头疼脑热没事儿，实在不舒服可别仗年轻硬挺，”大爷兀自喃喃，“家里大人来了，顺便带去医院看看，放心。”

　　林铮在来访人一栏签下龙飞凤舞的俩字儿“乐意”，事由则写了“看我大外甥”。
　　“我会的，谢谢您。”

　　大爷戴回眼镜，堪堪瞅上一眼转头奔楼梯间的男子。
　　外甥像舅，这小舅舅长得也是顶齐整，太年轻了。

　　所以乐寻真给冻病了？林铮想，肯定是因为他不穿自己的衣服，活该。
　　都摇人过来送药了，会不会病得有点严重？他应该上去看一眼的，不然让老林知道肯定说他失职。

　　林铮站在502门口，抬手轻轻敲了门。
　　没人回应，倒是这一敲，把虚掩的门给敲开条缝隙，大概是他同学特意给舅舅留的门。

　　林铮捏着门把小心推开，缓步走进去。

　　屋里一眼看不见人，摆设是典型的男生聚居地，不至于脏乱差，和整洁也毫不沾边儿。
　　只有靠门左手的铺位叠了被子，座椅推到书桌下面，直觉这儿住的不是乐寻。

　　这是林铮不喜欢住宿舍的原因之一，他有整理物品的强迫症，所有东西必须摆回原位，只保留必需品。

　　乐寻肯定藏在另三个没叠的被窝之一，右手挂情侣合影的也不是。

　　再排除‘他同学的暗影精灵’，林铮抬眼看向左手窗边上铺：“乐寻？”
　　那里被子薄薄摊着，被罩上印着没有头的漫威肌肉超人，但显然配头这位很不敬业，更没啥肉，只撑出一点单薄的人形。

　　乐寻正在混乱的浅眠里漂浮，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竟还是林铮的声音，以为又做梦了。

　　“乐寻？”

　　这次他听清了，不是梦里，那就是送药的助理哥，声音像而已。
　　也不是哥，是……

　　“舅舅？”

　　林铮：“……诶。”

　　乐寻忽然扭身，垂死病中惊坐起，一阵眩晕，竟真看到了林铮，这梦…好特么真！
　　艹
　　他抬手按住突突疼的太阳穴。

　　林铮走近，站在床边，顺手将糖果盒子贴边放乐寻桌上。

　　“发烧了？”他不用伸手试，这个距离已经像在烤暖气，但他还是抬手试了过去。

　　乐寻正按着额头缓劲儿，突然被凉凉的手背碰了一下，本能后躲。
　　借这个姿势，他重新躺回去，再缩成无头超人：“没病，不是冻的，吃错药了，有人冒充舅舅给我送假药。”

　　林铮知道这会儿不该笑，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提。
　　“真药太慢了，我带你去校医院验个血吧。”

　　乐寻堆一脸烦躁正要发作，手机震动。
　　“喂？我是……是有点不好找，七舍，挨着个操场……你在操场对面？那我下去拿吧……”

　　真药来了，乐寻掀开被子，顿时冷得想抖，但他还想自己下去拿药，因为不想再多一个舅舅。

　　“取药吗？”林铮看着乐寻腾云驾雾般从床梯爬下来，视线凝在一处，“我替你去拿，噗——”

　　乐寻即将着地，听着背后轻隐这声不像什么好笑，突然意识到自己早上新换的睡裤。
　　他烧得迷迷糊糊没仔细看，随便抽一条换上，现在看清是那条浅灰色的了，屁股后头有团白色兔尾巴！

　　乐寻慌忙松开手去捂自己屁股，忘了脚下还有一格，踏空，人向后仰栽过去。
　　脑海里骤然重现昨晚跳楼的梦境，林铮接住他转转转……苍天，可怜可怜吧，他真是羞到想跳个楼。

　　林铮站得近，伸手托了下乐寻的背，不露痕迹拯救了他的屁股。

　　乐寻顺势翻面，靠贴在衣柜上，背手捏着那朵尾巴紧紧压着，像怕它翘上天似的。

　　“我下去替你拿药。”林铮重复一遍。

　　乐寻点点头，他怕自己走到门外这段路，林铮在后面看得笑死。
　　虽然这人出现得不是时候，但罪不至死。

　　林铮前脚出门，乐寻后脚连忙换了裤子，动作麻利得像病好一半。

　　其实他不用这么着急，林铮离开的时间颇有一会儿，他除了换裤子，还够藏起晾着的胖次和粗略整理桌面。
　　可能助理哥走错到南操场了。

　　林铮回来时，左手提一只药店的塑料袋，右手打包盒放在桌上还微微发烫。
　　“不能空腹吃药，给你带了份粥，食堂这会儿什么都没有，你中午再去正经吃吧。”

　　皮蛋瘦肉粥，乐寻有点点感动，不对，是有点点原谅林铮占他便宜和笑话他了。
　　“谢谢。”

　　“能拍一下吗？”林铮举起手机，对着坐下掀开粥碗的乐寻，“你吃你的，不用露脸。”

　　他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很像快递送人家门口拍照留证，或者安装完家具与业主合影，证明什么似的。

　　乐寻懒得理。

　　咔嚓，林铮拍了张乐寻埋头喝粥的照片，能看到出镜一半的药店购物袋。
　　“有课，走了。”

　　林铮转身离开，同时将照片发给了老林。
　　备注：10月8日照顾冻感冒的乐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