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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望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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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中谍2、神探、指环王、黑狱断肠歌……乐寻看着这些版权比他年龄还大、主角都是爷爷辈儿的碟片陷入沉思。
书也不乏名作经典,但几乎没有翻动的痕迹,除了几本玄幻仙侠和豪门恩怨翻得七零八落。
游戏机最多,好几部日货港版,应该是急着上手不差钱海淘的,都玩得挺狠了,主人一定极其无聊,拿它们打发时间。
乐寻还发现一款叫will的体感游戏,是任天堂06年左右的经典产品,游戏手柄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一个对千禧时代文化感兴趣,喜欢暴力玄幻但不爱读书,整天抱着游戏机窝在黑暗的地底,打丧尸斗拳皇与人刚枪,需要靠体感游戏维持健康却常拿机器发泄情绪的颓废男人。
他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以上,孤独阴郁,内心荒芜,经常崩溃……
乐寻猜想,这里一定还有很多盗版碟才敢卖的小电影,甚至更加难以启齿的隐秘游戏。
所有这些构成了隐居地下那个男人的全部世界。
他会是范成龙吗?那场服刑期间的病亡果然如传闻般蹊跷?
一个死去的人,竟然不知不觉在阳间徘徊了小十年,他怎么做到的?庄家怎么容他这么做?
倘若真相如此,那么这场风暴庄家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岸了!
庄启南是直接离开的,老喂也能全天候围着他转,整个别墅里鸦雀无声。
范成龙不在这里?那他会在哪儿?
乐寻借打赏的机会,将这条消息发出去,他相信林铮看得懂。
那么老林一定会着手调查范成龙的‘死亡’情况,警方逼得紧了,庄家会把范成龙藏回这里吗?
那么,他应该设法让警方能够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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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孝明带回来的男人叫付能,长得人高马大,模样不太聪明,歪戴着一顶脏旧的花盆帽。
他曾因被人怂恿参与持械斗殴坐牢三年,放出来后靠日结工勉强度日,工头爱用他是因为他要得少、干活儿不耍懒。
言梦语提着两份打包好的抄手烩面进来,放在付能面前,帮他掀开盒盖摆好筷子: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骨汤、麻辣各要了一份,烫,你慢点吃。”
付能局促地搓手,他既害怕穿制服的警察,又受用女性的温柔,眼皮也不敢抬,闷头开始吃面。
当年他就是为着一碗肉汤面跟人去打架的,但是……
真好吃!妈妈活着的时候常给他擀这么好吃的面条,对他温柔地说话。
蒋孝明晃着一支笔,也不着急问问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付能闲聊,问他平时干什么活儿、累不累。
他和言梦语对视一眼,判断付能并非认知障碍或辨别力缺失的‘傻子’,更像情商低的一根筋,结巴,不爱说话。
塑料餐盒里的面条被捞干净了,付能捧着碗喝汤。
“打生桩是怎么回事?”蒋孝明仍是闲聊的语气。
付能一愣,面汤顺着下颌淌落。
言梦语绕过桌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他。
付能慌乱地擦,那纸巾有淡淡的香味。
“就是你和武飞澎讲过那个事儿,”蒋孝明突然换回审讯的语气,严肃道,“他已经全都交待了,说是从你嘴里听说的。这事儿你要是不讲清楚,后果可严重。”
武飞澎曾是付能的狱友,后来结识了鬼眼手下的一个兄弟,常一块儿混。
酒足饭饱后,混混们凑在一块儿插科打诨吹牛逼,武飞澎曾把个故事借付能的第一视角讲出来。
他说当年在新府路的工地打工,曾经接过一晚打生桩的活儿,工头找的都是信得过的弟兄,一晚就给十天的工钱,天亮后收工,还请大家吃了炸鸡和封口年糕。
武飞澎就是鬼眼通知林乐山去找的那个人。
这家伙为了吹牛猎奇,把个故事编得诡秘玄幻,声称那些当官的很多都信风水,找来八字硬的人往地基里活埋,之后他就会保佑那片地屹立不倒、里面的人升官发财……
蒋孝明把人拎回来,武飞澎登时就怂堆了,承认自己为显摆瞎编的,听说得拘留,他赶紧‘坦白从宽’地把付能供了出来。
言梦语柔声说:“你别害怕,把知道的说出来,我们不会冤枉你。”
“就,就埋,埋个铜兽,”付能鼓起勇气,对言梦语说,“头儿让,让砌地基里,浇,浇水泥——”
2015年10月26日晚到27日凌晨,已经举办过奠基仪式的新府路工地,工头带人运来一只一米来高的铜兽,说要给新政府大楼‘镇宅’,让临时叫来加班的几个工人连夜将铜兽深埋了,再浇灌水泥。
玄都周边村镇的确有这种镇宅的说法,但通常都在开工前、奠基仪式上进行,事后补办是不吉利的。
不过工人们为着一笔丰厚的‘加班费’,全不在意这些,反正上面摆着官老爷,平头百姓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进来看一眼。
铜兽是空心的,搬运时却死沉。
有人中途倒手时,发现一双线手套上蹭了暗褐色的粘稠液体,晃动时,那本该中空的铜兽又似有颗巨大心脏在滚动。
那人有些害怕,手上不稳。
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时间仓促来不及仔细封装,坑底落地时那一震,腔口处的泥封裂开,竟然伸出一只惨白的人手!
四个工人因惊吓过度,竟然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有位年长的老工低声说:咱们什么都没看见,懂了吗?这是主家的风水阵,破了咱们得偿命。
要灌浆了!工头在坑顶上喊,落好了赶紧上来。
四个人慌忙手脚并用爬上去,像是生怕被那只手将他们一并拉入地底埋了。
“不是,生,生桩,”付能解释说,“死的,是死人。”
言梦语:“你怎么确定是个死人?”
付能:“不,不动了。”
蒋孝明:“……”行吧,不管死活,那里是有个装在铜兽里埋起来的人就对了,当时没死,现在也早死了。
这人会不会就是徐百成?时间对得上,可能性极大!
凶手真是狠毒,人埋在那里,轻易没人敢挖,就算像老林说的那样用探测仪寻骨,隔着铜板水泥也未必探得到。
那里三五十年再动土的可能性极小,就算很久以后尸体见了光,凶手早已平安离场、线索全无。
要不是徐从顺执着地揪着不放、四处求告,谁还记得十年前有个下落不明却连案都没立上的徐百成呢?
凶手敢这样明目张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有眼睛时刻盯着玄都的市府大楼,一旦风吹草动,他能立即抢先一步毁尸灭迹。
蒋孝明想,但愿这次他们没有迟到。
“你还记得当时的工头叫什么名字吗?那几个工友你都认识吗?”
言梦语压着狂跳的心脏,继续和声询问:“村里偷偷土葬的事儿也常有,只要人不是你害的,我们找来人证问清楚,你的问题就不大。”
付能磕磕绊绊给了一些线索,恐怕找人还得费一番工夫。
言梦语抽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个工地的轮廓,描上周边道路,拿到付能面前:
“你还记得当时埋铜兽的位置吗?”
蒋孝明很满意这位新徒弟的专业素养和职业能力,但他仍觉得公主新人有些天真,果然除了自己没人敢带她。
付能记得十年前埋尸地点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一,蒋孝明判断,除非是徐百成的冤魂显灵。
他们还得尽力去找其他当事人,求证具体的细节。
付能接过铅笔,先挨着路边画了一条竖线:“白,白皮松,只一,一棵。”
接着他笔尖向前,又拉回一点儿,画了个圆圈:“一百步。”
“白皮松距离这里一百步吗?”言梦语不确定地询问,有些意外惊喜,“正对着?”
付能笃定地点点头。
他从小就是这样,对一些用处不大的事情记得牢固,那些别人说有用的知识却难以理解。
好像他家从前的老屋,走一百步正好到小河边,多走一步就会掉进河里,沿河种了一大片白皮松。
他有十足的把握。
蒋孝明嘱人送走付能,并仔细盯着。
“师父!”言梦语不无激动地说,“这个位置并不在办公楼下,如果是真的,可能只需要拆除泰山石和喷泉!”
“悟空,可不敢高兴太早。先跟你家太上老君通个气儿,掘了人家院子里的人参果树,也不比大闹东海龙宫罪过轻呀!”
蒋队潇洒一挥手:“徒儿表现不错,饭点儿了,为师带你去技侦那边化个缘——”
“这事儿结束,该喝你和林铮的喜酒了吧?我这得赶紧攒份子钱了!”
言梦语披上外套:“您觉得孙悟空和牛魔王般配吗?”
“怎么说?”蒋队警觉一问。
言梦语淡笑:“我俩可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心里装着小甜甜呢。”
蒋孝明脸色奇怪:“谁啊?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哎到底是不是呀?”
“您慢慢想,”言梦语取了背包,“我去规划、林业、路政,看看能不能确定当年那棵白皮松的具体位置。”
对待最狡猾、凶狠的敌人,他们的每一颗子.弹都要做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