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111、望017

　　庄启南向乐寻讲了冯友德出事的经过。
　　“工作组动作很快、来势汹汹，海鲸的账被一查到底，牵涉近百亿的不良贷款，他很难撇清了。”

　　“会攀咬出别的来么？”乐寻很有些唇亡齿寒的担忧。
　　冯友德是大鱼，少不了牵连到几个虾兵蟹将，乐寻手上也不干净，现在被庄启南藏了不露面，更像畏罪潜逃。
　　“我不想像他那样……”

　　“别怕，”庄启南露出个沉稳的笑，“我不会让这把火燎到你一根头发。这也是为什么我顺着大伯的意思，让你暂时避一避。等这阵风刮过去，一切还不是照旧。台风海啸年年都有，也没见哪个岛沉了。他们也就做做样子，庄家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乐寻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他现在反倒不急着走了，毕竟这间房子里可能藏着庄家更大的秘密。
　　既来之，则探之。

　　庄启南伸手贴了贴乐寻的额头，乐寻没有抗拒。

　　“烧开始退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他温柔地问，做回那个初见时的谦谦君子，“想不想吃点东西？”

　　乐寻点点头：“我小时候生病，只要吃饱肚子，很快就会好。”

　　庄启南很开心，让老喂去准备吃的，他陪乐寻一起吃饭。

　　乐寻的胃口也好，他催吐这几天忍饥挨饿，这顿又肯定没加料，吃得格外放心畅快。

　　庄启南觉得乐寻像流浪小狗，捡他回家的人无论怎么欺负他，只要给顿吃的顺顺毛，他就会开心地摇起尾巴。
　　在PUA缺乏归属感又挣扎生存的穷小孩这方面，庄启南可从没失手过。

　　“老喂很会做饭，”乐寻不吝赞扬，他猜老喂能从监控里听到。

　　庄启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也很会起名字。他当年可是伺候上级领导的，我特意跟他交待了你的口味，咕咾肉是他拿手菜，你多吃点。”

　　“我还要在这儿躲多久？”乐寻问，“你说去欧洲，那边有什么生意咱们能做的？人生地不熟——”

　　庄启南：“还记得你们社院那个薇拉吗？以后我们就和她的家族合作。国内有不少在海外置业、投资的需求，我们刚好有些渠道和资源。”

　　“你是说做中介？像移民中介那种？”乐寻好奇。

　　“不太一样，”庄启南神秘一笑，“我们的客户不是那些普通中产，他们本人不出去，但手里的钱留在国内不安全，需要海外开挂找人打理。那些人的钱来得容易、咬手，只要我们处理妥当，收费高一点他们也愿意。”

　　乐寻听懂了，这是帮人转移资产。
　　打着庄家的旗号，的确能够吸引周围潜在‘客户’，同时那些人的把柄又落在了庄的手里，和他上了一条船，自然要回护周全。
　　时间一长，将会形成以庄为圆心的巨大且坚固的利益集团，又是一个吞噬光明的黑洞。

　　“你大伯的意思？”

　　“我非得靠他么？！”庄启南信心满满，“当初我两个哥哥毕业，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安排，一个成了政坛新星，一个进了垄断国企，再到我这儿……又是时机不好要低调，又是从头到脚挑我毛病。”
　　庄启南阴冷一哂：“算了！乐寻，我学你，管他爹娘老子是谁，我们自力更生！”

　　乐寻冲他举起纯净水：“好，敬自力更生——”

　　“你不用在这儿呆太久的，”庄启南说。

　　乐寻：“这里吃喝不愁又安全，就是太无聊了。”

　　“你理解我乐寻，”庄启南为难道，“出去之前，我还得给大伯点儿面子，省得他找麻烦。”

　　乐寻乖乖点头：“让老喂给我找几本书看看也行，打发时间。”

　　“这没问题！”庄启南保证，“书，还有蓝光碟、游戏机，你需要什么都和他说。”

　　乐寻绽出一抹浅笑，倏然又淡下去：“我想乐笑笑了——”

　　是了！
　　庄启南心说，乐笑笑的确是个不可控因素，幸亏这妈心大，否则早该发现儿子失联了。
　　她是没什么能耐，可她有百十万粉丝，万一全网寻子，事儿就闹大了。
　　庄明理近来烦乱缠身，脾气差得很，出了事儿肯定要迁怒到他。

　　“你用我的手机，给阿姨打赏，别让他担心你。”
　　庄启南大方地将手机递给乐寻，“直接连我账户就行，多刷几个深水鱼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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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笑笑那头，林铮早在安抚着，暗中也有人保护周全。
　　加上她这妈当得属实心大，一段时间过去，竟真的没发现儿子丢了。

　　这晚乐笑笑开直播，财运爆棚，她家小冤种刷礼物刷到她心肝俱疼，隔空喊话都没能让这败家孩子停手。
　　“宝宝，心领了，平台分四成半呢！傻不傻？”

　　乐笑笑的这条消息在发送至乐寻手机的同时，也送达到了林铮的‘套牌卡’上。

　　林铮一把推远刚端到嘴边的泡面，汤汁溅了些在桌面上，他顾不得擦，立即启动定位追踪程序。
　　“大余！”

　　邻座一同值班的同事在椅子里盹着了，听见点名惊弹起身，囫囵一抹脸上的倦意，加入林铮。
　　“艹！多重代理，只能追踪到僵尸机！”

　　林铮仍不放弃，反复尝试，这是十数天来他距离乐寻最近的一次，像梦里滑过指缝的发丝、衣角，他抓不住他，再一次擦身而过。

　　大余明知没可能，余光里林铮的执着山呼海啸般压迫过来，他也只能陪着徒劳尝试。

　　直至……砰！林铮挥拳砸在桌上，震得泡面碗一歪扣到地板。

　　“我去向郭处汇报下情况，”大余转出门去。
　　回来时，他见林铮正蹲身收拾洒在地上的面汤，用纸巾细细擦干地板，连面桶一并丢进垃圾箱里。

　　做完这些，林铮将此次乐寻账号打赏的详情逐一整理成文档，打印出来。

　　大余重新泡了两碗面，加了卤蛋，一碗搁到林铮桌上，往里推了推。
　　“龚教授明早过来。”

　　林铮盯着那页纸看得目不转睛，仿佛能将它盯成一面千里镜，直接照出乐寻的所在。

　　次日，龚海来得早，顶着乱发抱怨：“昨晚叫我多好，我那会儿还没睡——”
　　当看到文档里一行接一行的打赏明细，一水儿的系统默认格式，他傻了眼：这怎么搞？连是不是本尊操作都难确定！

　　林乐山也赶过来，看一眼便说：“数字恺撒，解出来了么？”

　　郭处也来围观：“恺撒加密我熟，什么是数字恺撒？”

　　“回头找空儿教你，”老林敷衍过去。
　　这是他和几个老伙计平日联络的加密方式，在恺撒密码基础上，以数字代替英文字母和转移规律。
　　林铮从他斗地主的聊天记录里偷师学了去，又教给了乐寻。

　　数字在中文语境中，远比英文字母的运用更为常见，这次乐寻用来传递消息的数字是时间。

　　ALIVEF

　　“alive是活着的意思，”大余挠头，“加个f……fine？”

　　“还thank you and you呢！”郭处敲头大余，“这是想说他还活着？但没必要啊。”

　　林铮解释：“为防止非理性消费，飞翼直播平台的播主可以设置24小时内同一账号的最大打赏次数，乐女士设置的最大次数是6，所以6个字母后面是什么，我们只能靠猜。”

　　“乐寻知不知道她这样设置？”龚海问。

　　“应该不知道，”林铮说，“我和乐阿姨确认过，她是不想乐寻大手大脚地砸钱，临时修改的。”

　　这真是有点儿……坑娃。

　　林铮：“郭处说得对，乐寻仅打赏没弹幕，说明他当时的处境和时间都很紧张，不会浪费在报平安上面。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们alive的什么东西。”

　　龚海已经将英汉词典上alive的释义全部打在投屏上：“乐寻的英语很好吗？会不会用了这个词的其他意思？”

　　林铮想了下：“他应该只知道这个意思。”

　　众人一时无言。

　　如果之前罗彬的消息没传回来，林乐山八成会猜alive的是罗彬，但这次显然不是。
　　“F，会不会指什么人？”

　　郭叙说：“咱们协助经侦办那个……冯友德，冯的首字母是F。”

　　“不是他，”林铮说，“本来冯友德就没生命危险，除非乐寻听到的消息和我们不一样，但是冯友德现在警方手里，他无法确认冯的状况如何。”

　　林乐山突然想到一个人，随即内心升起本能的抗拒，不可能！
　　他曾为林铮冒出过类似的怀疑而发作过他一通，他不容警察的荣誉和法律的尊严遭到玷污。

　　龚海教授挠挠没来得及修理的胡茬：“如果他把主语放在前面说，咱们更容易猜些。”

　　“利用分秒数输出秘钥的随意性受限，乐寻是为了迁就时间；还有一个可能，他想给出名称全拼，字串太长，所以先输出了关键词。”林铮与老林对视一眼，吹破封印，“范。”

　　蒋孝明裹着一身寒气进屋，听得没头没尾：“什么饭？我这是赶上了？”

　　“范成龙，”林铮吐出这个名字，“F开头，范成龙也是，他与庄家、玄都的关系密切。”

　　蒋队一怔，他办这案子，当然对牵扯的来龙去脉摸个门儿清，范成龙已经死了十年。
　　“他诈尸了？”蒋孝明开玩笑。

　　“F指代的可能性很多，”老林忙叠buff，“乐寻说的不一定是这个，或者他受到了什么误导…想想、再想想——”

　　林铮：“范成龙alive，才是值得冒险传出的消息，比发定位求救还重要。”

　　乐寻失联至今，唯一一次向外界传递消息的机会，怎么看都应该用来发送位置线索，可他偏偏用来说了这个F活着的事儿，可见这消息多有分量。
　　除了范成龙地府还阳，他们还真想不到第二个。

　　蒋队倒抽一口凉气：“真是这样，那事儿就大了——”

　　林乐山兜里的手机一震，他低头查看，再抬头时神情沉肃，亮出一张照片：“把这个人带回来！”

　　“他和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蒋队问，“谁给的消息？”

　　老林答：“我一个老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