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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望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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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庄启南请喝茶。
海鲸这边冯友德、乐寻和几位高管悉数到场,只有人在丹旸的祝京缺席。
走完一套彩虹屁大拜年、互打鸡血画饼的流程后,庄启南指尖轻叩茶盅温声道:
“海鲸这一年能在经济低迷、消费降级的大环境下逆势盈利,很不容易,大客户部功不可没。”
他转脸看向乐寻,透着宠溺的笑意。
众人连声附和,谁还看不出来他夸乐寻像在夸自己,他俩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说不定……还睡了一个被窝。消息灵通的早听说庄公子这次回来,直接住进了乐寻的房子。
庄的视线扫过众人,停在冯友德脸上,笑意一凉:“公司和人一样,年岁大了就容易转不灵,需要增添新鲜血液才有活力。”
冯老狐狸哪会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舔着脸堆笑应和:“庄少说得是!说得是!您介绍小乐过来帮我,我真是捡到宝了!”
“是宝就不该埋没,”庄启南秒接话,“我觉得你们这个大客户部完全可以独立出来,注册那十几个壳子公司随便找一个,专门来运营,业绩还能更好。”
众人几脸懵逼,言辞含混,立场飘忽,闷头牛饮,茶水消耗激增。
搞不懂这庄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隐约觉得他是恋爱脑上头,被小相好吹了枕头风。
乐寻同样一头雾水,像被突然架在火上烤,这提议庄启南可没事先跟他商量过。
大客户部独立,等于乐寻独立。
用海鲸的某个壳公司专门经营大客户部,然后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这对势头正劲的优质业务来说求之不得。
相当于乐寻赚到的钱,怎么分、分多少,都由乐寻说了算,藩王了属于是!
可冯友德显然不想这么办。
为摆平夏萦秋那档子事儿,他已经自断一臂了,现在庄启南还要伙同乐寻割他腿肉,直接要他老命得了!
冯友德也不是好欺负的,新仇旧恨,惹急了他谁都别想好过。
庄启南这是怕他和冯之间结的梁子不够粗?
乐寻心想,但又不好当面反驳庄的提议,眼下谁会相信他俩不是一伙儿的呢?
现在推辞,在众人眼里是假意虚伪,在庄那儿是不识抬举,两边儿不是人。
乐寻硬着头皮但笑不语。
留宿庄启南两晚的后劲儿这么大么?这就千金一笑了,要是他尺度大些,庄启南还不得烽火戏诸侯?
乐寻起身,给诸位前辈添茶:“年还没过,不谈工作,今晚我请大家放松放松去——”
“庄少说得没错,”有人接茬儿,“大客户部如果有更宽松的运营环境和更有效的激励机制,很有希望成为海鲸新的利润增长点,拉动公司整体效益。”
“之前大客户部经常亏损,赚的营收不够发的薪资,既然乐总有能力扭转乾坤,我觉得……乐总的意见比较重要,不妨听听乐总什么规划,大家都是想给公司多多赚钱嘛!目的是一致的,一致的。”
有人开了话头,立即就有壮胆跟声的,看来这事今天没个说法是过不去了。
乐寻更加确信,庄启南对此早有了布置,大客户部往哪儿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冯之间必须划清立场、彼此制衡。
借此,庄启南才能守住好不容易从庄家分得那一亩三分地,而不是为大伯做嫁衣裳。
冯友德终于沉不住气了,阴着笑说:“小乐总好本事!想要壳公司,哪会捡我这摊破烂儿,乐十五不是现成的么?但海鲸也不是我老冯一个人的,就算我有心成全,也得看股东们什么意见——”
他这摆明是想让大家明牌站队了。
乐寻起身,恭顺给冯友德敬茶,绽出一脸的白莲花微笑:“冯总说远了,大客户部是海鲸的大客户部,无论放哪儿,它也姓冯不姓乐。您提乐十五,就是成心笑话我了。”
这像极了在和庄启南唱.红.白脸打配合。
庄启南在侧,满面云淡风轻。
无论当初夏萦秋的视频泄出给冯和乐之间造成的芥蒂是否还在,这把火都燎断了乐寻脱离自己的吊桥。
他只能守在他圈出的孤岛上,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这件事最终以大客户业务转移到一家海鲸控股过半的子公司告结。
乐寻从中斡旋,既顺着庄启南,实现了独立经营的目的;又给冯友德留了半张老脸,由冯的关系户担任公司法人。
冯友德输掉半招棋,不至恼羞成怒,却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伺候庄明理这一位主子已经割肉放血了,庶出的小杂种庄启南居然还想来敲骨吸髓?
那就看看他这么大年岁到底有没有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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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寻将一只沉甸甸的旅行包丢进庄启南的罗密欧后座,自己坐进副驾。
“答应你的数儿,齐了。”
“你真是个天才,”庄启南拧身靠过来,安全带掣肘了他的迫近,却拦不住炽烈的眼神和鼻息,“更是个天使。”
“天使要有翅膀的…对了,你当初怎么选了这款车?红色好像不太适合庄公子你噢,庄公主开还差不多——”
庄启南被他逗笑,笑里掩着尴尬:“这车以前是我妈开,我上学偶尔开着玩玩。”
“还真是公主款,”乐寻嚼着口香糖,随意道,“你二哥那车不错,宾利,带翅膀哦!”
他好像突然有了兴致,不无艳羡地接着说:“喻哥新换那辆阿斯顿马丁也有翅膀!二百六十迈兜风,超酷!”
“你喜欢?”庄启南沉声问。
乐寻调低座椅,像从云端委顿凡泥,悻悻:“那倒没有。”一副小朋友从旋转木马上离开时的未尽兴表情。
庄启南:“喜欢可以买。”
乐寻拍了拍鼓胀的旅行包:“钱都给你啦!”
庄启南:“我给你买。”
乐寻啪地吹破一只泡泡,轻嗤:“算了,你拿钱有别的用处,我知道,不用跟我说用哪儿了,肯定比买车重要。”
这种夹带小抱怨的调调,庄启南听着既受用又扎心,感觉自己像个软饭男。
“我确实有要紧用处,这些钱出去,会加倍回来。乐寻,我不是只为我自己——”
“你怎么用随便你,我又不配掺和你的大事!”
乐寻懒懒摊在椅子上,手指虚画车窗,“反正我尽力啦!给你的是全部家当,下个月房租都要现赚呢!”
庄启南像被一股绵力压着,无从反抗:“乐寻,我不会亏待你的。”
“嗯,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嘛,庄公子费心了。”乐寻阴阳道,“我有今天全都拜你所赐,光后面这些,就够我去踩两年缝纫机了吧?你有超级护甲,我没有,我只配当肉盾,这道理我懂……”
乐寻手机响,庄启南刚要解释,乐寻接通了电话。
“路边儿给我停一脚,”乐寻语气恢复如常,“喻总约饭,谈公司融资的项目。”
庄启南一脚跺住刹车:“喻玄都?”
“是喻成都!哈哈哈哈——”
乐寻捶腿大笑,气氛一时间诡异地缓和下来。他一指后座:“走了,这笔亏空还指望他帮着填呢!”
庄启南无法反驳,谁让他拿人家手短,没法不让乐寻去和喻狗应酬,肺腑气炸似的胀疼起来。
锦囊被丹旸警方紧盯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有大动作,连带着上下游的汇都银行和海鲸集团日子也不好过。
海鲸的现金流吃紧,急需找钱,乐寻顺理成章地攀附上了喻成都。
号称“丹旸三害”之一的喻小财神骄横跋扈惯了,来到玄都这小破地界更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单单吃乐寻那一套。
冯友德每次应酬他,不仅要亲自出马,还必拉上乐寻作陪。
温泉山庄酒店,这地方乐寻跟着庄启南来过,正是回程偶遇林铮探监的那次。
喻成都对极尽奢华的暴发户风格装潢嗤之以鼻,一副在场人均欠他一个亿的债主脸。
“喻哥!”乐寻穿着周未送他那件白外套,小白兔似的蹦下车,朝喻成都跳过去。
不知是看见衣服还是看见人,或是看见这人穿了那人的衣服,喻成都勉强扯了扯嘴角,春寒里觉出一丝腿疼。
但他毕竟有被裴导贴身调教过的演技,相逢一笑泯去来自衣服原主的不悦联想,换上公子哥的招牌笑脸。
冯友德在前引路,喻成都和乐寻边走边聊。
转角处,一位讲电话的女士突然回身,手中咖啡不偏不倚泼向乐寻。
乐寻舍不得身上这件衣服,反应极快地向后错开半步,再伸手去拉喻成都已经来不及了,奶咖正顺着他衣襟袖口往下滴。
“哎呦!”冯友德忙刹步叫人,“喻总没烫着吧?!”
“赶紧的,赶紧的!带喻总去顶楼长包房换件衣服……去庄少那间吧,里面备着新衬衫。”
“我带他去。”乐寻正想找个和喻成都独处的机会。
“8866,房卡我让前台送过去。”冯友德叮嘱乐寻,又赔笑道歉,“对不住啊喻总,先让小乐陪您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得正式给您赔罪!”
庄启南的长包房,乐寻也是第一次来。
乍听这机会有点儿难得,细想又觉得连冯友德都进得去,应该没存什么秘密。
乐寻用服务生送来的房卡打开门,示意喻成都先去盥洗间简单处理,他进到卧室帮忙找新的衬衫。
庄启南的尺码,喻成都穿起来应该合适……乐寻边琢磨边随手脱下外套丢在床上方便动作。
突然,他目光一滞,落在雪白床单和白色外套上,这画面似曾相识。
乐寻缓缓抬头,视线一寸寸从床边柜移上墙纸、壁灯……是这里,居然是这里!
无意间,他撞破了个大秘密,这里就是夏萦秋拍果照的房间,和林铮给他看过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样。
难怪查遍丹旸所有的宾馆都找不到,当时夏萦秋居然在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