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秀有个大师姐》灯渔

6、来者不善山无雪

　　“顾庭，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牧杏遥的怒吼在山林间回荡，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顾庭说是自己带路，她们又是穿荆棘又是爬山石满身土灰杂草，现在这个顾庭还说就是这里。

　　“哎呀不要生气三师妹，我再算算。”顾庭也很是奇怪，自己找路从未出错过，怎么现在指针也不转了路也没的走了，但他的感应所判西极山就是在此处。

　　可此处是座矮山，雪都看不见，占据视野的都是成片的荒石头，山下周围都是湖水，几人绕着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湖水虽然冰冷也未结冰，说句实在的，这里还没浮玉山冷，哪里像是终年飘雪的西极山啊！

　　风清邪没有牧杏遥那么着急，左右观看了下又俯身敲了敲土石，师父说过，顾庭是空间能者，修的不是剑而是一个空，认路应该不会错，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牧杏遥还在那边拽他耳朵，风清邪无奈替他挡道：“师妹，再等等，总会找到的。”

　　牧杏遥见她开口，嘟嘴很是委屈：“脚疼死了，我裙子也脏了。”

　　风清邪蹲下替她揉捏起脚踝，牧杏遥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生气，同风清邪的镇定相比，她好像过于急躁，轻声愁道：“现在怎么办啊？”

　　“去山边看看吧，找找有没有其他人。”风清邪提出建议，拉过一旁在地上算八卦挥手感应的顾庭，“走了，老在这儿不是办法。”

　　顾庭乖乖任她牵着走，面容憔悴念叨着：“不应该啊……”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石头后的原蝉衣走了出来，无奈着用扇子敲了敲头：“赌错了。”

　　他正准备换处地方，一些白衣仙士御剑而来，原蝉衣皱眉重新隐去了身影，这些人他倒是眼熟，老仇家，是三神阙那帮伪君子。

　　看着他们绕山飞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往顾庭他们那个方向去了，原蝉衣冷笑，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又要干什么，便也跟了过去。

　　山下没有镇子，都是些猎户和靠卖山石为生的人家，几人来到个非常破旧也是唯一的客栈，篱笆墙上挂着张旗帜，上面写着——风雪夜归人。

　　“名字起的不错。”风清邪发自内心地赞赏，又评价道：“就是破了点。”

　　牧杏遥推开了门，小二还没看他们就忙道：“爹啊你可算……”待看清三人立在门口，双方都很是尴尬停住了，小二更是结巴道：”三位这，这是？”

　　风清邪言简意赅：“探亲，住店。

　　像茶馆客栈这种地方，来的人无不是四面八方三十六行，在这里打听消息最是灵通，三人找块地方坐下，小二上了壶茶水，问道：“你们来这儿探亲？一般人很难走进来的。”

　　“为什么怎么说？”风清邪问道。

　　“呃因为地方偏路难找，村子又在山中间。”小二转开视线，随即又道：“而且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自产自用，很少出去，也很少有什么亲人……”

　　风清邪明白他话中有话，直接道：“走错路，亲没探成，迷路。”牧杏遥心理直感叹，大师姐真是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啊。

　　小二微微放宽了心，这才同她们慢慢聊熟了起来，终于，风清邪切入正题道：“这位小兄弟，你听说过西极山吗？”

　　这客栈本就开在偏僻的地方，冬日里更是鲜少有人，空闲的不得了，小二也是自来熟很少出去，拉开板凳就坐下道：“西极山？谁不知道啊，在我们这村儿里，话本子写的清清楚楚。”

　　风清邪拧紧眉头，先前在大米城时，她们也问了路，旁人对此是一概不知，在这里却都写成了话本子，洛阳纸贵，不由让人产生疑惑：“怎么说？”

　　“西极山是传说中的神山，终年大雪不断，雪在我们这儿是至纯至净之物，听说死了的人埋在了西极山，就能去极乐世界享福，所以只要有人家中有年迈病弱的老母老父，都会被送上西极山。”

　　“人死了埋山上正常啊，若是没有西极山难道你们还不埋了？”牧杏遥口无遮拦，一旁的顾庭依旧在执拗着究竟哪里算错了，小二却一脸神秘莫测凑近低声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是送上不是埋，二是送活的不是死的。”

　　“什么？”牧杏遥感到很震惊，不可思议惊叹：“你是说把活的老人扔在山头，那不是在……”

　　“嘘小声点。”小二对她摇摇头，“被山神大人听见了，是会死的！”

　　顾庭心情尤其不好，看他的样子阴阳怪气哼道：“你倒是有规矩，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我们，不怕山神降罪于你？而且山神什么的，多是人对心中信仰的塑造物，什么山啊极乐，谁知道是人是鬼。”

　　小二面露恐色，正要说什么，突然间吱呀一声门开了，吓得连忙躲进了桌底，接着便有一群白衣人整齐有序地走了进来。

　　客栈虽然小，但人少，所以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风清邪等人，未等别人开口，牧杏遥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道是谁。”

　　为首的女子闻声而来，笑的很是蔑视：“是你啊，和姐姐说说，这次又被赶到哪儿呢？”

　　牧杏遥站了起来，气场也毫不逊色：“就不告诉你，你能怎的。”

　　“我不能怎的，毕竟是外人，又不会像上次一样打趴你。”端木云自顾自地笑的开心，身后的弟子也都难掩看热闹的表情，谁不知道，这牧杏遥求师被天虚府退回后来了三神阙，不出半年又被退回白牙谷，可是白牙谷早无牧家，她算个什么东西。

　　顾庭撑着下巴很是懒散开了口：“大师姐，你说她们修仙为什么都穿白色，哎你也喜欢穿白色，为什么呢？”

　　风清邪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因为白色干净，穿起来人模人样，狗模狗样，大家都喜欢。”

　　顾庭拍手大笑：“哈哈哈怪不得她们叫的那么凶呢，衣服越白越以为自己高尚，叫的声音大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谁，哦上次是天虚府，这次是三神阙不是？”

　　端木云面色一冷：“黄口小儿，你说谁。”

　　顾庭心想果真是三神阙，挑眉道：“谁应说谁。”

　　牧杏遥也笑出了声，顾庭这人吵闹刻薄，今天说话倒是惹她开心，端木云恼怒抽剑，剑气便冲向了顾庭，牧杏遥正要拦，侧边忽然起风，将剑气化开，来处正是风清邪。

　　端木云转身看向这个墨发飞扬的白衣女，心中有些惊讶，她刚才的剑气虽说不能杀人，但是此人未动便可散去，功力怕是不可小觑，凝声道：“你是何人？”

　　牧杏遥先出声得意道：“这是我大师姐。”顾庭投过来真挚的目光，她又努嘴道：“这是我二师兄。”

　　顾庭满意地点点头，牧杏遥看他顺眼，他看牧杏遥也便顺眼了起来，毕竟自家人自家打这话是真的。

　　“哦？什么门派。”端木云伸手遏制了后面要上来的弟子轻声问道。

　　风清邪依旧不说话，重新倒了杯茶喝着，端木云脸黑极了，顾庭解释着：“不与狗语，只品茶水，有范儿！”

　　牧杏遥笑的弯了身，这个端木云是三神阙阙主端木如刀的女儿，空有大师姐的地位，竟做些欺压弟子的事，牧杏遥在三神阙时没少受她排挤，这下也算是出了气。

　　风清邪也不想告诉她自己门派，看牧杏遥开心了，这人也气到就要同自己开打，悠悠开口道：“二师弟，不得无礼。”

　　“从哪儿来的姑娘别问了，你把人家店小二倒是吓得不轻。”风清邪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衣摆，连带着滚出来的小二瑟瑟发抖，半天才睁开眼睛看清，松了口气道：“哦哦原来是，是你们啊。”

　　牧杏遥好奇：“你们认识？”

　　店小二忙摇头：“不是，我爹说要请仙人来村里除妖，想来请的便是这几位侠士。”

　　说完后又起身讪笑道：“我爹还没回来，事先给诸位备好了房，这几位是外地来的，还请诸位不要与客人计较，不和气有失风范。”

　　端木云这才想起自己来时的任务，自己确实没必要因为这等小事动武，也便转了身：“好吧，本小姐大人大量，便不计较了。”

　　顾庭不悦，计较是什么意思？小二又忙冲他鞠躬，怕他们闹了起来打坏了本就少有的桌椅，顾庭这才作罢，待小二领她们上了楼后，闷闷不乐道：“三师妹，你怎么跟谁都有一腿啊。”

　　牧杏遥扬起拳头：“管那么多！你不是知道还问。”其实牧杏遥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高傲甚至一开始刚去都要走，他们都清楚，只是猜透不戳破而已，怕伤了她的自尊，风清邪却道：“不说便不说，顾庭，莫要追问了。”

　　小二重新下了楼，似乎有些着急地在门口转了转，随即失望地进门了，口中念道：“怎么还不回来。”

　　顾庭喊道：“喂，刚才你还没说完呢。”

　　小二看这几位也是不好惹的主，慢悠悠蹭到她们旁边合掌道：“各位大人，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三人异口同声道。

　　小二是个堵不住嘴的，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就告诉了她们：“西极山以前是神山，但最近几年啊，成了个鬼山，村里有人陆陆续续失踪了，大家就去西极山上找，果不其然在一处大坑里发现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天又是一天，非是自然死亡，个个都被抽干了血面容狰狞，我远远瞧上一眼都要被吓死，后来大家把坑填了，就不允许人上西极山了，我爹是村长，为了让大家放心，就想着请仙门道长前来看看。”

　　“出现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们不搬走呢？”牧杏遥提出了疑问。

　　小二叹道：“姑娘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们村世世代代都住这儿，外面的人很难找到我们这里，来了一次也难保下次就能找到，大家住在这儿有了感情，有了牵绊。而且现在出事儿了，大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且不是路远地偏，搬走住哪儿干什么，谁知道呢？老人更是不愿，大人也心信神明，没人走的出去，呃很少有人走出去过，但后来听闻那些人都得了怪病，死的蹊跷，大家更是心怀叵测，不敢出去了。”

　　外头突然出现了脚步声，随着推门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掩盖住整个门，小二连忙迎上去道：“爹啊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

　　老汉边脱蓑衣边观察着风清邪等人，小二道：“这几位今天刚来，说来探亲，找错路了。”

　　张老汉若有所悟点点头，粗声粗气道：“店里很久没来客人了，幸会。”

　　风清邪点头：“幸会。”

　　这店主本还想说两句，小二提醒道：“爹，他们来了。”他便又笑了笑，朝楼上走去了，剩下店小二过来招呼她们。

　　顾庭看着他身影，“你爹挺强壮啊，以前是打猎的。”小二接话道：“打猎卖石头，苦力活都干过。”

　　风清邪也不想多说了，这里毕竟有外人，便道：“天色不早，我们也要休息了，小二，来一间房。”

　　一路来她们为了节省经费都住一间房，顾庭通常都是铺被睡地下，想到自己又要面对如此悲催是命运，哀伤叹了口气。小二也似乎看出他的难处，问道：“这男女住一间？你们又没找到亲人，也住不下啊，是没带够钱吧。”

　　顾庭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小二挥手笑了：“害，没事，同你们聊了这么久也算是认识了，免费给你们多开一间房也无妨，反正这儿基本上都没人住店，哎我看看，巧了，还有两间。”

　　顾庭大喜：“真的？”小二点头：“那还有假。”

　　风清邪和牧杏遥对视着犹豫，顾庭就笑嘻嘻地跑上楼去了，还大喊道：“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