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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幽灵追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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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过后，夜色到了最深浓的时候，仿佛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炼骨的肩头传来细微的肌肤蹭过的触感。
他睁开眼睛，残留在眼帘上的酸痛困意迅速散去。
千雪势侧脸蹭过炼骨的肩膀，声息贴着他的耳畔，轻气细语，“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炼骨仰视着黑暗，眼睛比夜色更深，更早跌入幽冥般的所在。
他的眼神和身形都一动不动，就像自己还是一具死尸。
他只微微动了动唇，虚声道，“脚步声……极快的身法，像幻影一样。”
千雪势伏在他胸口，撑起小半个上身，侧过眼睛，看向月光洒落的窗外。
她身上的花蛇刺青，随时会凸出肌肤、张开毒牙似的。
“没错。”千雪势凝神听了一瞬，拍了拍炼骨的心口。
炼骨侧身撑起，腿部支起施力，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他顺手摸过头巾，利落打结，覆在头上。
两人都盯着犬夜叉头顶的那扇唯一的窗子。有那点月光映照进来，还不如没有，光华惨淡，阴森森的，反而让人的视线更加不清楚。
“忍者吗？”千雪势开动灵感，向空气里抬了抬指尖。
炼骨一抬眼帘，看向天花板，无声地做了个方向示意。
千雪势将随意披围的红石榴裙衫向上一拉，松垮垮盖住肩膀。
衣服盖好的瞬间，她身形倏然消失，只留在一点勾勒出人形细廓的红萤幻影。
在屋外，浓夜之中、残月之下，千雪势隐形跃上屋顶，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微淡红光，便是她的隐影所在。
她睁开妖力涌动的眼睛，一手轻捏住衣襟，但是没有动作，只是凝止眼神，看向某处。
她忽然手指一滑，顺势将衣襟拉上去，将裙衫潇洒一顺，绸布轻垂。
在这一瞬间，千雪势已经把握到使用疾行幻术的忍者所在。
那大概是一个小分队体量的忍者，正在夜色中快速穿梭，所过之处只有风声回响。
他们踏过各处屋顶，向旅舍方向围拢过来。
千雪势觉得来者不善，抬起红甲鲜艳的手指，轻抵住缭乱含抿发丝的唇，倏然一划。
随着她念动隐秘妖咒，吹气的闪瞬轻声化作一团无形妖力，像沉默星子一样落覆在整个屋顶上。
当这群忍者确实落在这个屋顶上，挨上妖力雨点的瞬间，如同踩中声音小、但是火力直刺入骨的地爆一般，被炸起的妖力红雾死死裹住，每个人都挨着暴雨般刺入脏腑的妖力打击。
电光石火般的妖力爆炸之后，这群忍者吃痛不已，有的已经见血，有的行动踉跄，但都不是小人物，纷纷倒退飞冲，从屋顶上迅猛撤离。
千雪势将手指虚抵在唇前，眼看忍者们虽然退去，但仍是形成包围圈，或是凌飞半空，或是落在相邻的屋顶高角上，目标中心还是这座旅舍。
“嗯……？”隐于黑暗中的千雪势，似乎发现了什么。她赫然飞快地扫视了这群忍者一圈，看到了眼熟的徽纹。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千雪势突然感到，空气中旋起一阵方圆广大的灵力风暴。
所有忍者都在结印，幻术之力从每个忍者的影子下迅速伸展出来，激涌汇流，如漩涡般压到旅舍屋顶上。
如同暴雨透石一般，这些灵力立刻渗击穿过屋顶，黑暗中难以描述它所激起的伤害。
“炼骨！”千雪势低呼一声。
仿佛回应她这声呼唤，在她的灵感感应下，这瞬间结成的、单凭集结速度所支撑的短暂强力的灵力攻击，像全部吸入狭小的黑洞一般，在屋顶下的某处被全部绞杀吹散了。
同时，一条身影从窗子中幻闪飞出，连续旋身，如鱼跃鸟翔，倏然落在千雪势身后。
千雪势立刻张开一条妖力缺口，眨眼间将炼骨纳入自己的隐形妖术范围。
炼骨一手还捏着未曾完全盖起的衣襟，衣裳是他开动灵力吸入攻来的忍术之潮时，跃身而起时赫然扯过披在身上的。
他寒凝眉眼，盯着周围的夜色，灵感视界中已然勾勒出鬼魂般的潜行忍者的影子。
他微微前倾身子，靠近千雪势耳畔，“什么人？”
“高天浓城的忍者。”千雪势并不与他眼神接触，简短冷冽的话语就是他们的默契所在。
“高天浓城？”炼骨心中一震。
“衣服上的徽纹，以及……”千雪势身为妖魔，对于铭记其他种类生物的气息，无论是人类、野兽还是妖物，总之都十分拿手。
她压下眉头，反过拇指点了点黑夜的空气，“他们身上有白心丸的微淡气息。”
至少是常受白心丸差遣或贴身指挥的存在。
“嗯……”炼骨沉吟片刻，在这些忍者突然集结到旅舍屋顶上，显出杀气凛凛、却又不外露一丝喧杂与大动作的样子。
他凝视着面前纷纷躬身绷退，向身侧或怀中准备抽出什么的忍者。在他们背后，是一轮显得格外巨大、但仍是残缺不全的冷淡的青月。
“发现我们了。”炼骨并不惊慌，只是语速飞快、唇瓣半合地吐露一句快语。
“嗯——！”千雪势的一声沉冷叱声，像是回答伴侣的话，又像是蹬跃而起瞬间的发力语气词。
和她同步，炼骨在那句话的尾音尚未真正落地时，已然高跃身法，如闪电离形，与千雪势一起分飞两侧，直入月空。
忍者们赫然四面八方腾风飞起，周身幻术气场滚滚流动，分别追向闪避向两个方位的二人。
数名忍者逼到炼骨跟前，寒光激闪，那是锋利无比的刺杀用的窄太刀出鞘时激起的寒影。
炼骨逆风飞退，火红灵焰引出身体之外，托裹着他的身形。
他如同置身于凭空激燃的火莲之中，火焰扬碎又不断重生，正如风中激烈摇摆的鲜红花瓣。
在灵焰绕缠身体的同时，炼骨已经躲过数次忍者合力的刀刺进攻，或是仰跃，或是幻闪，看准忍者们合击的破绽，从他们中间猛然冲过，掀起的凌空火海向他们喷洒雨点般的热火。
受到灵焰对血肉之躯和内部灵力的双重伤害，忍者们阵型打乱，再度围上来时，炼骨早已调转朝向，借助反身旋腰的力道，将自己的身法推出去。
他猛扬手臂，五指尖甩出钢丝迷网，横竖交缠，紧绞落下，呈吞噬状将那些忍者全部裹入其中。
炼骨握拳拽紧钢丝，灵焰顺着丝线轰然燃起，颜色血红，迎风狂舞。
“啊啊——！”忍者们发出的惨呼声，也像被割去声带一般，沙哑虚音，狂乱地吹吐着垂死般的窒息喘气。
炼骨以灵焰打破他们压迫过来的忍术合流，震甩手腕，五指突张，引动灵焰逆向汇流进入掌心。
“喝！”他将手臂斜收身前，又赫然扬挥出去，瞬间松开所有火焰熄灭的钢丝，收回的同时掀起反向抛甩的飓风，将那些忍者仰面抽退。
炼骨旋身落在屋顶上，一脸冰冷邪气，还凭空燃着红莲般灵焰的手举在脸侧，手指像随时可以捏碎什么东西一样，有力地握弯着。
同时，千雪势引去的那批忍者，高低错落地疾速跳回，汇入那些被炼骨强横甩开、身上满是冒出细小烈火的血口子的忍者。
忍者们没有痛叫，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词，幽灵般的沉默，就是他们作为疾行忍者的最好倾诉。
千雪势凌风飞落，半空中就将长长伸展出血红指刃的手倒转方向，轰然指向屋顶。
屋顶上被忍者秘密布置的幻术法阵，在千雪势饱含妖力的一指下，立刻被勾勒出不断狂闪的血红细线，明明暗暗，诡异至极。
被千雪势的妖光逼迫显出形状，那个幻阵却像活的一样，饱蕴其中的集合灵力像眼珠一样迅猛转过来，直直地面对两个人。
“是吸血术。”千雪势顿时感到一阵抽筋剥骨般的、从脏腑往外透出的被抽干的感觉。在这触感出现的瞬间，她那长长的红甲尖刃就爆起血光，向幻阵之力袭来的方向，猛地劈出一记妖击。
空气中裂开一道深刻的血色裂纹，纹路猛推过去，明显与什么东西撞到，狠狠僵持在高空之中，挤得周围可见的空气全部逆卷起可怕斑纹。
炼骨眼看这副情景，当千雪势的妖光撞迫得幻阵之力由不可见的虚空，凸显出巨大蒸汽波纹般的皱痕时，早已蓄势的他立刻转身，足下猛蹬，鹞鹰入风般高跃起来。
他赫然靠近那幻阵的本形，忍着瞬间抽骨剥皮般的被吸血的痛楚，将烈火钢丝甩了出去，棋盘般横竖交接，眨眼形成燃烧的大网，罩住了幻阵。
他再紧手指，勾动钢丝火网极度收缩，从铺天盖地一般的架势，轰然转变为手掌可握的极限对比。
幻阵在这种压力下，像一颗炸药弹丸一般，被猛燃的灵焰轰炸殆尽。
空中荡开一声沉闷的风涡炸响，虽然不是普通耳朵可以捕捉到的外放的响声，但仍然激起大地哀鸣般的震颤。
震颤转瞬停息。在炼骨打碎幻阵的同时，在他身后，千雪势早已一跃而起，近身快搏，红色裂痕在空气中不断闪过。
所有交手的忍者，身体上都出现红丝般的血痕。瞬间的凝滞后，那些红痕纷纷变成通透腹背的致命伤痕，忍者们的身体就从这裂缝连接的两端上扯裂开来。
混合着细碎鲜血的黑气，从他们断裂的身体中涌出。就像烟尘状的怨灵一样，纠缠飞舞，风声中也掺上了哀嚎的波动。
那些烟尘混乱缠绕，直冲上千雪势。
炼骨飞身跃回她身边，及时侧身一挡，以布满灵力雾罩的身体，赫然挡住了这些烟尘。
烟尘被撞破，四下云流，但仍有细细的黑气飞烟四散长奔，隐入青月。
千雪势目光如电，飞快追随那些黑气散去的方向，迅猛看了一圈，眼神中露出艳狠的寒意。
她放松绷紧站姿的身体，和炼骨一起高立檐角，身后是巨大的残月。
“走了。”千雪势淡语道。
炼骨深深感受着什么，释放出杀人火丝的手指，缓缓放松张开。
他们的衣衫在夜风中静静飘动。
“高天浓城为什么要派刺杀忍者来对付我们？”千雪势轻侧过脸，集中锋利疑思的眼神。
炼骨不语，只是缓移眼珠，与千雪势对视。
他向怀中摸去，从无论何时都会随身的暗兜里，摸出一个东西。
储存着银骨的纯粹生命浮光的那个完美方块，刚被放在炼骨手心上托出时，在青月的冷照下，散发出明显的、与忍者脱身的鬼影相同的黑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