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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四魂之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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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模糊，不过我能感觉到四魂之玉。”
千雪势停在一片长满无边野草的古道旁，面前是一座铁壁天宫般的城池。
她说这句话时，炼骨正在不远处张望其他角度。
透过阴天黯冷的光照、云层的走向和流纹等对照，炼骨侧头看看那座整体铁青色的城池，又看看远处隐现的山线与峰影，大致将整体环境收入眼中。
他的视线还暂时停留在远处那直攀天宇般的山影上，那种梯度不像完全自然形成的。
千雪势的话传入炼骨耳中，他收回目光，将身体完全转过来，“是这样吗？”
在踏入这片人迹流动最多、附近萦绕着许多小村庄的主城前，两人一路饮风冒霜，经历多次伤痛复发与灵力紊乱的苦楚，共有着同一个灵魂，相互扶持走向前路。
至于如何确定前行的所在，那是千雪势再度确认两人的内在灵力流动和伤势后，得知他们吸收的白灵山大地震释放的灵气里，各种混乱的邪能和杂质实在太多，要想真正吸纳这些力量，必须进行净化。
“净化灵力的同时，也让伤势更被治愈。”千雪势这样说。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两人同时想起某个东西。在这战乱纷争的时代，无论人与魔、妖与鬼的世界中，都闻其盛名、多方争夺的宝贝。
而就在刚才，当千雪势再次提起四魂之玉时，炼骨脑海中掠过许多染血的旧忆画面。
就是这东西。炼骨第一次复生时，包括他在内，整个七人队都作为亡灵鹰犬，受到奈落和所谓给予生命的四魂之玉碎片的支配。
欲望、内讧、分裂，以及最终全部陨落，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全都是围绕着这个东西。
一旦有了生命，就本能地挣扎着活下去，就连野兽也有这种本能，何况人类，何况他。
炼骨深吸一口气，冷冷呼出。那冰冷的心意，正如此刻霾冷的阴天一般，阴空无际，黑云如龙。
他却继而吐露一声淡笑，“真是绕不开的宝贝啊。”
千雪势已经听炼骨讲过七人队的过往。他是如此平淡剖白，坦率直接，如他自己所说，“我并不认为我的聪明有何不妥，我想我也有能力更加坦诚。”
千雪势又想道，“这么坦率地活着，真好啊。”
她收回神思，走到炼骨身边，“但是我也听过许多传闻。四魂之玉的碎片散落各处，有的纯净，有的受污染。”
她将手放在炼骨手心，不仅是自然亲密的动作，更是彼此感知灵力流动与身体情况的无声互助。
千雪势深深感受了一下，看向炼骨的眼睛，“也许两种状态的碎片，我们都能用得上。现在，出于净化灵力杂质的目的，我们需要纯净的四魂之玉碎片。”
炼骨点点头，目光些许放空，似在沉思的静海中拨弄心影，让自己的神智更加击中，想出好办法。
他重新亮起视线，四下看看。天色已不算早，来往进城的人们，一到了这铁壁天宫般的城池下，似乎就被那阴影吞噬了似的，整个魂灵都黯淡下来。
人们变得战战兢兢，形色匆忙。
“看上去不是很愉快。”千雪势淡淡道。她也在观察人们。
“这座城池规模如此庞大，人迹流动很多。”炼骨说道，“说明是一座具备相当实力的城池，虽然给人以压迫感，但人们仍然不断来到这里。”
他四下展眼，指了指远处高耸的楼影，“看到那些卫城和瞭望塔了吗？”
千雪势随着炼骨的手指，放眼看去，原来加上那些层层防卫的建筑，整个城池又被囊括进连城与墙圈之中，显得永不动摇。
“我不能准确感应四魂之玉碎片，只能说就在这个范围内。”千雪势指着像怪物巨口般的城门，又移动指尖，连着周围的天际与遥远之处的攀天山影一起圈进去。
“先探查最明显的目标。”炼骨点点头，冷冷抬眼，示意这座铁城。
千雪势注意到，炼骨似乎在意这条宽阔的古道，这是入城的必经道路，人影不断穿梭其间。
炼骨的目光落在围绕着古道的一望无边的荒草地上。
“你发现什么了吗？”千雪势问道。
“这些荒草。”炼骨转身沿着草地边沿走出一段距离，仔细观察着，走回来的时候仍然认真凝聚眼神。
千雪势也微微躬身，看着那些草色。
“往那边去的荒草，感觉颜色有点奇怪。”炼骨反过拇指，指了指自己走回来的那个方向。
千雪势望过去，那边是没有尽头的长路，地面显得特别坚硬似的，在这种急风下，硬是没有吹起什么沙土尘迹。
炼骨继续说道，“有些泛出土金色。”
“是枯萎了吗？”千雪势说道，“荒草泛黄也是难免。”
“我看不像植物枯萎的那种土黄。”炼骨声音微微含在舌内，这表明他在出神思考，“更接近金色，虽然是非常灰暗的那种金。”
千雪势轻抚秀丽的下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
炼骨闭了闭眼睛，将这个疑惑暂埋心底。
他转身轻拍千雪势的肩膀，两人默契转身，走入这座名为「高天浓城」的铁壁天宫。
进入长长的连街，他们发现这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又繁华，又惨淡。”炼骨说道。
千雪势点点头，认同这个形容。繁华是指这里的街市真算得上应有尽有，惨淡是指……
“所有人的精神，好像都很疲累，而且常带着紧张。”她观察一番，得出结论。
炼骨轻“嗯——”了一声，低头看看脚下的街面，用眼神衡量一圈。
街道也格外宽阔，不要说行人了，就是大型的车马并排来走，也绰绰有余。
两人都沉下心来，无声地尽量收集信息。
千雪势觉得差不多看到这座城池的概貌，舒了口气，伸展臂膀。
炼骨看着她伸懒腰的动作。这个动作带起旧衣拼凑的褶皱，皱得不成样子。
他轻笑一声，“弄身新衣裳吧。”
“嗯？”千雪势被提醒了，她是很喜欢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
她放松心情，揽住炼骨的腕子，两人搜寻着铺子。
“这里。”千雪势快走几步，指着一处布面招牌，它在风里猎猎刮动。
这时，炼骨察觉到远处人群的躁动，他们像逃命似地在给什么让路。
这股气氛立刻传到炼骨附近，周围的人也互相拉扯，连忙跑开。
他转过头，和千雪势一对眼神，彼此闪身，站进凹向的店铺里。
炼骨眼看着一群完全漆黑的人，骑着无一丝杂色的黑马，冷冷吆喝着策马的口令，扬沙疾行，轰然从街上穿过。
他探头看向那群人的方向，缓缓抬高眼神。就在那个方向上，处于层层连城最里面的、隐入云霾高处的宫楼隐约显影。
千雪势也看到了。她转过身，手掌轻抚过炼骨的腕子，带去无声的示意。
她正张望着店铺里面，周围被各种布料和成衣的海洋包裹了，这时就听到有人咳嗽了几声。
“啊……”一个年纪很大、但行动蛮硬朗的老人走出来，随手拿起长长的叉衣杆，将几片挂在高处的布料挑抚平整，“欢迎……”
老人看到千雪势，结结实实愣了一下，然后出神地呼出长长的赞叹，“真是美丽的姑娘啊。”
千雪势看着老人，并没有表示感谢，因为她看到老人的神色复杂地黯淡下去，神经质似地喃喃道，“来到这里，真是可惜了……”
千雪势停顿片刻，只是淡淡开口，“老伯，我要买身衣裳。”
“啊，女衣在这边……”老人转过身，用叉衣杆指了指另一面墙上满满悬挂的各色布头。
千雪势喜欢红色，她以此为主色花纹挑选着，拿了一件白底红石榴花纹样的便裙。
她将这件衣裳从实在不低的墙上拎下来。
她展开衣裳，贴在身上对比。
“这里有镜子。”老人连忙指引。
千雪势发现，那是一架格外清晰的玻璃镜，周围镶嵌着黄铜颜色的边架。
她照着镜子，对这件衣裳爱不释手，转身走进试衣服的暗影角落里。
老人见惯了羞怯的姑娘、不敢和别人多说一句话的妇女，这种洒脱干脆的女子，他也觉得格外新鲜。
千雪势换好衣服，一面拍打着褶皱和细尘，一面走出来。
老人点上灯火，趁着已经快要变暗的天色做照明。
温暖的昏黄色的灯火照映在千雪势身上。她娇美高挑的身段完全被衣裳撑起，上身是较宽的广袖与垂领，腰身轻轻扎起也有秀美线条，下裙虽然稍窄，但因为布料十分柔软，行动时颇为自如。
白底颜色较少，鲜红石榴花的纹样则大片绽放，主体仍是娇艳的红色，看上去美极了。
爱漂亮的千雪势心情舒畅，尽管还是那种婉丽成熟的气势，那种小姑娘似的深深喜悦，也从眉眼间亮晶晶地流露出来。
她转过头，对老人说道，“我买下这一件。还有……”
她指了指店外临街的方向，笑道，“给我的伴也挑一件衣装。”
“你的……？”老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千雪势已经转身，语气里含着一丝掩不住的俏悦柔情，些许前探身形向外望去，“炼骨。”
炼骨高大的身材从门口侧探过来。老店主被吓了一跳，毕竟那种身形着实给人压迫的感觉。
千雪势却分毫不觉得有什么压迫感。她只管张开双臂，向炼骨展示自己的姿容。
就像在那暂时保命的山洞中，炼骨第一次明白见到千雪势的全貌时那样，他又被那种实在无法假装不爱的美丽姿容，一下子攫住了呼吸。
他眼睛一亮，随即展开笑容。笑意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千雪势看了却很高兴。
炼骨走进来，抱臂仔细打量千雪势的全貌，笑道，“真漂亮。”
从来都做独行赏金妖女的千雪势，觉得自己真的获得了新生。这种从心底深处真诚涌上来的愉快感觉，给予她深深的抚慰。
她舒惬地舒了口气，拉过炼骨的臂弯，“你也挑一件。老伯，男装在哪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