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翩翩公子冰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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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别庄并不远，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正如孟掌柜所说，孟公子是强烈的鲜花爱好者，而一个花粉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必然狂热地种植鲜花。
在见到山庄外面都是一片新种的梅花树，靳菡的眼里露出一抹了然。黎国应该属于中原地区，温带，即使梅花会开，花期也不会很久。
这个孟公子多半不懂种花，或者是个神经病。
靳菡暗地里疯狂地吐槽，马车已进了山庄。
下了马车后，一行人步行来到一幢竹楼前。孟掌柜先去禀告孟公子，让他二人在楼下等待。过了一阵，孟掌柜下楼，却道：“公子只让靳姑娘一个人上去。”
“为什么？”张阿牛皱紧了眉。
“因为我家公子不喜欢俗人。让靳姑娘进去，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孟掌柜冷冷地道。
所谓富贵人家就是事儿妈。靳菡心想，却满脸笑容地道：“甚是甚是，阿牛哥哥，你就在外面等等，不用多少时间的。”
听到靳菡这么说，张阿牛也不再拦着她，遵从孟掌柜的意思随着一个小厮到客厅去等候，而孟掌柜则带着靳菡上了竹楼。
整个小楼都是由竹子所建，踏上去时颇有种颤巍巍的不安全感。
靳菡踏上仄仄的楼梯，来到房门外时，听到门内传来咳嗽的声音。孟掌柜敲了敲门，有个清冷寥落的声音道：“进来。”孟掌柜才将门推开，示意靳菡进去，自己却垂首站在门外。
靳菡看了一眼楼下张阿牛的背影，他正往客厅徐徐走着，客厅离这里，并不遥远。她感到心安了一些，转身进了房门。
房内的光线极暗，只在靠近窗台的桌前放了两盆菊花，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肤色极为白皙，眼角微微往上挑，像是有点轻蔑不屑的样子，偏偏俊逸绝伦。
靳菡愣了一下。在前世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影视中的俊美男子，但像看现场一样，体会这种天光云影为之一暗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靳菡很快就回过神来，行了一礼：“孟公子，不知要小女子看的花是哪一株？”
那孟公子抬手向着窗前一指，也不说话。
她仔细看了那朵菊花。这是一株名种绿菊，在前世并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却由于通讯不发达的缘故，便会珍惜少见得可怜。
菊花尚在含苞待放，已染了枯黄之色，到根部时几乎溃烂。
若有化学药剂就好了。
她迟疑了一下，孟公子的目光仿佛精光暴射，看着她的眼睛。
“有酒么？”她偏了偏头。
“有。”孟公子击了击掌，过不多时，有个侍女端了木盘进来，放到桌上。盘中一把精致玉壶，两只酒杯。
孟公子淡淡说道：“姑娘还需酒来壮胆么？”
靳菡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揭开瓶盖闻了一闻，只是一瓶果酒，度数不高，不由十分失望，对那垂首而立的侍女道：“这个不行，你去帮我烧一盆水来，先煮沸，再放一会儿，拿给我，好吗？”
那侍女微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小婢兰玉就行。”她行了一礼，转身出门。
靳菡“嗯”了一声，将整株菊花轻轻拔出，抖落上面的泥土。
那孟公子怒极反笑：“靳姑娘，你不会在胡闹吧？”
“孟公子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让我来治？”靳菡笑眯眯地，瞥了孟公子一眼。其实不过只是简单的虫害，随便找个人便可收拾，辗转到花根坏掉，却是没有一个花匠敢来动，这姓孟的定然是爱护极深，以至于到了脾气古怪的地步，连别人在侍弄他也要亲自盯着看，哪里像一个世家公子的样子。
况且要医治的话，必定要剪掉溃烂部分，最后能不能成活，还是未知之数，自然没有一个花匠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举。
孟公子气得脸色发青，却是一言不发，他相貌其实生得极为俊美，以靳菡的目光来看，却是偏阴柔了些，有点像前世日韩明星，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又穿越回到现代。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她会忍不住问一句：“孟X，你真的没有化妆吗？”
那孟公子闭上眼睛，也不去理会她。
他从始至终都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就是这一盆鲜花，美丽，但不知最终能不能开放。
她侍弄好了菊花，却还在盯着孟公子看。
站在旁边的兰玉连忙说道：“姑娘，这便好了么？”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靳姑娘很是奇怪，她的目光不像其他见到孟公子的众多女子，饱含着痴迷爱恋的痛苦，倒像是在看着那一株病得极重的极品绿菊的眼神，就差没有像拔掉绿菊一样把孟公子从椅子上揪起来，问一句，你这人怎么回事？
靳菡应了一声说道：“没事了，多晒晒太阳，别让它在屋子里放太久，现在不会再继续烂掉，明年春天它会再发芽的。”
兰玉道：“既然无事，就由小婢送你出去吧。”
靳菡看了一眼门外孟掌柜，说道：“孟掌柜，那稻子的事何时立契……”
孟掌柜还没开口，孟公子便不耐地道：“立什么契？不就是要钱么，便先与你十两纹银又何妨？若是明年春天花会再发，我便再与你十两，若是不能……”
他还没说完，靳菡便已道：“我来治这花，原本就是为了立契！”
孟公子俊美的脸上猛地抽搐一下，冷冷道：“孟时，你快与她立契，让她出去！不要来碍我的眼！”
孟掌柜连忙扯着靳菡的袖子出去了，一边责怪她道：“公子不喜欢多话的人，你这是作甚？”
“花有病好治，人有病难治，你家公子的毛病也该改改了，整天闷在家里，会闷坏的。”靳菡一边走一边说着，没注意孟掌柜扭曲的表情，直到楼下偏僻处，孟掌柜才小声道：“靳姑娘，没人告诉你么，我家公子自幼双腿残疾，不能行走……”
靳菡吃惊地“啊”了一声，她只见孟公子坐着不动，还以为他是阴翳孤僻，此时想起来，不由微微感到汗颜。
话说错了也不可能收回，靳菡吐了吐舌头，心想但愿这孟公子不是小气的人，不然该不知会如何记恨。
来到客厅，张阿牛看她无事，松了一口气。
靳菡看到他，登时喜上眉梢：“阿牛哥哥，你久等了。”
“没什么，我们走罢。”张阿牛显然是不愿在这里多留，拉着靳菡，迅速和孟掌柜告辞。
靳菡看到他神色不快，奇怪地问：“阿牛哥哥，怎么了？”
“这些富贵人家，心狠手辣得很，传说那孟云楼还杀过人，我还想让你别去的，谁知你答应得比什么都快。”
“孟云楼？他叫做孟云楼么？”
“不错。”张阿牛闷闷地道，“传说他生得极美，面如……面如……”
“面如傅粉？”
“原来你也瞧见了。”张阿牛小心叮嘱，“日后可千万小心，莫要上了他的恶当。”
靳菡原以为张阿牛是吃醋，谁知他殷殷叮咛，唯恐她冒犯了孟家，不由有些气闷。
两人到了家里，发现家里有客人来，张大婶把昨天跟二狗他爹买的鱼杀了红烧，又到后院抓了只鸡白切，做了几样好菜，甚至还煮了几个月没煮过的干米饭。
客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看到她进来，笑容堆了满脸：“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这么俊？可曾许了人家没有？”
靳菡微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张大婶抢先说道：“这是靳家姑娘。”
那妇人面色一僵，整个屋子内登时登场下来。
张老汉沉声道：“吃饭，吃饭！说这么多干啥？”
于是几个人围在桌子前，拿了碗筷坐下来。
靳菡隐隐觉得有暗涛流动，但她也不好多问，看了张阿牛一眼，却见他毫无异色，和客人打了招呼后，就自顾自地吃饭，靳菡不禁有些气结。
张大婶说这女客是这附近有名的媒婆，她做的媒没有不成的，这次来是给赵家村的赵翠儿说亲，希望张家找个日子下聘，将人接过门，这事就算成了。
靳菡只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张大婶会这么热情地接待这个媒婆，显然是对这门亲事十分看好。她并不是自信心膨胀的人，这几个月来，张大婶对她是十分满意的，怎料会在这当口改变了主意？
难道当真如陈其风所说，自己相貌不好，又笨拙木讷，所以没人喜欢？
她放下碗筷，看着张阿牛。张阿牛和赵翠儿的婚事，她也偶尔听人说过，不过这种娃娃亲的事，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想着赵翠儿嫌贫爱富，定然是再也看不上张阿牛的。她却是忘了，等这一季稻谷秋收，张阿牛就不再是连媳妇也娶不起的穷汉了。
张大婶说完，张阿牛还扒了两口饭，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有些无辜：“爹，娘，怎么了？你们看着我干嘛？”
以张阿牛的迟钝，实在是无法可想。她默默低头无语，张大婶盛宴这个媒人，是打算将原来对她提起的婚事全然作罢了？莫非是张大婶和阿牛说过后，阿牛还是觉得，两个人做不得夫妻？
张大婶推了一把张老汉，张老汉闷声说道：“你娘是问你，成亲的事怎么说？”
张阿牛奇怪地看着他们：“既然是爹娘以前定下的婚事，人家不愿反悔，我们家也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等过段日子秋收后，就选个日子迎她过门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翩翩公子冰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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