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痴儿不解荣枯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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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胡子，那不成了宫里的太监么？”张阿牛微笑了一下，说道，“天色晚啦，这石臼一时也做不成，不如我们先回去罢。”
靳菡刚说了那句话，就羞不可抑。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自己还是太开放了，可是张阿牛这个性子，若是不主动，估计他一辈子不会开口。
她能感觉得到，张阿牛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踏出这一步。
她脑海中转过万千念头，张阿牛已在催促她离去。可是以张阿牛的性子，若是自己主动，他又会怎么想？
看到张阿牛已在催促她回去，靳菡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情记不得，这事也只能以后再说。
第二天，靳菡照例要下田看一下，才出门就看到张阿牛的身影，打了个招呼，迎面过去看时，却发现张阿牛已刮了面，虽然仍旧是以前穿的半旧的短衫，但却比她想象的要俊得多。
早就在心底暗暗描绘张阿牛的样子，如今见了他的真面目，她才发觉，自己真是最拙劣的画师。
张阿牛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说道：“妹子，你怎么了？又犯眼病了吗？”靳菡的眼睛一直不好，他是知道的，这话也算不得嘲讽，最多只能说他实心眼。
靳菡回过神，小声道：“没什么。”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在想，张阿牛是听了她的话才去刮了面，原来他心中果然是念着自己的么？
心中想着，便觉得浑身一暖。
很快就要秋收了。
靳菡下田间不少次，发觉这一季的稻谷长得极好，没有虫害，也不倒伏，估计亩产都在一千斤以上。
这里的土壤也不见得肥沃，却能长出这么好的稻穗，真是一桩奇事。靳菡不由想起她育种的时候，这批稻种的出芽率也是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难道是这个时代的水质极好？可惜仪器不全，不能分析一下。
离国的一斤大约相当于她来自的未来世界的九两左右，这么算起来，当初预计产量的三万斤是绰绰有余。
张家沟的运输并不方便，步行到小镇要一个多时辰的路，而且造酒业也不发达，眼看着就要收割，粮食在手中停留过久反而被压价。
和张阿牛一说，靳菡决定去镇上看看，如果找到好的粮商就签了契约，把手里的粮食先卖掉再说，免得资金周转太慢。
她心里想着，等卖了稻谷，再买些鱼苗桑树苗，猪仔便宜的话，再买几头猪来养，到了明年，手头里应该就很宽裕了。
张阿牛虽然对这个提前卖粮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这次并没有再反对她。扎扎实实的一片稻田眼看就要成熟，这真不像是张家沟会出现的场景。当年她的提议都是正确的，让人怀疑靳菡是不是真的会仙术。
靳菡的样子看起来越来越纤细文弱了，容貌也细致了许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任何一个人刚开始认识她，完全不能想象这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巨大的能量。
张阿牛决定要陪着她进城卖粮的时候，靳菡的脸上显出几分羞涩的微笑：“谢谢阿牛哥哥。等收了谷，我会依照约定还你一万斤。”
张阿牛摇头道：“妹子，我们家一年所吃的，也不过一千多斤粮食，纵是加了你，也只是多添一双碗筷，用不着这许多，何况……”他沉吟一阵，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靳菡，“娘几个月前，悄悄把你的水精坠子卖了。”
靳菡呆了一呆，却听张阿牛道：“她不是当掉，而是直接卖给了一个路过的客商，因为那个客商肯出三倍的价钱，当时家里揭不开锅，所以……那水精坠子是买不回来了，你别生她的气。”
靳菡看着张阿牛紧张的样子，微笑起来：“我生什么气呢？那坠子本来就不值什么钱。阿牛哥哥，这一万两稻谷是原先答应给了你的，我也不会收回，我是把你当哥哥一样看的，你也莫要和我计较。”
张阿牛吐出一口长气：“你不计较娘说话不算就好。”
“阿牛哥哥，我这次是打算卖掉一万五千斤谷子，还剩下的就还债，或是做稻种转卖……这么多粮食，并不容易储存，而且，今年风调雨顺，等粮食熟了，粮商肯定要压价的，你那一万斤，要不要卖一部分呢？”她虽是做商量的语气，心下却知是介入了张家的大事，而她自己这时在张家还没有一个名分，不由得脸上红了一红。
张阿牛踌躇片刻，道：“妹子，你若一定要给我这么多石稻米，我也不会独自留着，到时选出谷种，给村里所有人送去一些，这样到了明年，大家都能种上稻谷了。”
“阿牛哥哥，张家沟不是所有的田都适合种粮，到时引水不够，可能会歉收。”
“好罢，依你就是，到时换了银两，会方便许多。”张阿牛如今觉得靳菡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自然是事事都顺着她。
靳菡登时喜上眉梢，怔怔看他半晌，端正的容貌刮过胡子，越发显得英俊。
张阿牛问她在看什么，她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这个小镇的粮店也不过才三四间，问过了两家，都不肯先定契买粮，旁敲侧击地问了小二，才知道原来张家沟今年稻谷丰收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本地的粮商们都等着秋收后压低粮价。
靳菡脸色微变，她原来以为自己想的已经够长远，谁知道远远比不上奸商们。张阿牛扯了扯她的袖子：“我们到别家去问问，未必就要卖与他们。”
靳菡随着他出了门，张阿牛还在安慰她：“若是不成，我们便做个粮仓存起来，明年再卖也无妨。”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张阿牛怎么会知道她那么缺钱，若是存起来，不仅要担心霉烂，下一年的猪仔桑鱼苗又该怎么办？
两人走到下一家粮店，令二人稍稍安心的是，这家店面是新开的铺子，并不知道今年稻谷丰收。
可是那孟掌柜的脾气却很是不好相与，眼睛斜斜地看着张阿牛：“你们愿意低价大量卖出稻谷，这倒是不难，孟家自然出得起价钱，只是你们无凭无据地，又怎么能证明到时会给我一百五十石？”（10000斤约为75石左右）
“我们可以请县太爷做保人，到时违约的一方赔钱就是。”
“请县太爷做保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孟掌柜冷笑一声，上下打量说话的靳菡一眼，“小姑娘胡吹大气，若是惹恼了县太爷，给你一顿板子吃！”
靳菡一时气结，待要再说，张阿牛已道：“孟掌柜不必担心，我这个妹子种庄稼很在行，到时定会按时给你。”
靳菡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张阿牛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太老实了，什么都说给别人听，又如何拿价？
果然孟掌柜仔细看了看她，显出狐疑之色：“你？会种庄稼？”
“是的。”不必说，回答的自然是张阿牛了。
靳菡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孟掌柜已道：“会种庄稼，可会养花？就是观赏用的菊花，你可知道？”
“略有涉猎。”靳菡眼里重新燃起光彩，孟掌柜这么说，可见自然还是有希望的。
“才只是略有涉猎？”孟掌柜的眼神锐利如刀。
“普通的应该都可以吧。”
“我家有个小公子，就在附近的庄子里暂养，他生平最是爱花，如今有几棵菊花得了病，眼见是不活了，你可会医治？”
“要看过了才知道。”
“治不好也就罢了，要是弄死了的话……”孟掌柜冷冷地看着她，下面的话，自然心照不宣。
靳菡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和张阿牛出来买铁犁时，见到州府首富的孟家在为一个山庄出大价钱买了几个婢女。
难道就是这个孟家么？
靳菡不由心中一凛，却是缓缓敛衽，施了一礼：“若是弄死了公子的花，靳菡愿任凭处置。”
孟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叫了几个下人过来，让人备好马车，准备即时赶往孟家的别庄。
靳菡见孟家这么大排场，心知此番一去，必定不易，又不想让张阿牛担心，便对张阿牛道：“阿牛哥哥，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先回去和大叔大婶他们说说，晚上不必等我回家吃饭啦。”
张阿牛皱了皱眉，说道：“我们一起出来的，自然是一起回去了，若留你一个人，爹娘必定更为担心。”
靳菡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痴儿不解荣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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