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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

  •   翌日清晨。

      云玳玳做了满满一食盒的点心,冒着热气,泛起香味,颜色清新,怎么瞧都好看又好吃。

      厚重温补的红枣茯苓膏、清香甘甜的桂花粟粉糕,她相信自己的手艺,作为贴心礼,一点都不逊色。

      柏家在城南住,那里住的都是官员人家。

      从城东到城南,需要近半个时辰。

      一家三口共乘一辆马车,云石斛利用这时间,开始每次见客前的耳提面命。

      平时在家该讲的话,都好像要在这一路上讲完。

      “你大哥老实稳重,为父放心,倒是你,每次出门都会有幺蛾子,也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性子太跳,今日可不一样,这是比县令还大的官,你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大意,着了别人的道。”

      云玳玳想起来就很气,虽然是‘阴阳脸’替她解决的,可她这口恶气,始终都憋着。

      虽然杜家遭烂,这口浊气也算卸掉,可终究不是自己亲手解决的,多少还是带了些遗憾。

      见父亲提醒,她也没了好语气,“爹,上次那是姓杜的害我,又不是我惹他。说起来,那沙县令也不是个东西。听他摆布,我呸,一丘之貉,杜家烧的好。”

      云石斛赶紧捂住她的嘴,怕她没记性,又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脸,“小姑奶奶,这些话只能在咱们爷俩面前说,千万别随处发牢骚。不然有祸端,懂吗?”

      想起什么,云石斛摆正她的脸,盯住她眼睛,肃然又正经,“你这牢骚,可到隔壁说起过?”

      云玳玳也满脸毫无戏谑之态,“我懂得分寸的爹,人家是贵人,我只想赚他点药钱而已。说这些是非干什么?”

      听罢,云石斛悬起的心,陡然放下。身体也眼见放松,斜靠在箱板上,“隔壁的主人,咱们云家最好还是离远点好。你是对的。”

      云玳玳想起昨日送的那一大坨黑乎乎,圆不圆方不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决定还是替他多费些心,多做几天的餐食,把人情还了才好。

      一家三口,再无别话,一到达柏府时,正是日上三竿。

      柏府门口的石狮子,张着大嘴,笑呵呵的迎接。

      玄色牌匾下,写着烫金的楷书:柏宅。

      门廊下,站着一溜排的棕色服的小厮和五颜六色装扮的丫鬟。

      而在中间,正是一袭枣红圆领直缀的柏子仁,手里拿着的纸扇上,画着三两枝兰花,花丛中躺着一只酣睡的小猫。

      面相清隽净白,身材精瘦挺拔,如松如竹的文雅气质中,带着江湖人的豪爽。

      两人一见面,自是亲切熟稔。

      云紫苏和他两人碰拳交打,算是行礼。

      柏子仁上前来见云石斛,自是礼数周到。如行云流水,不见尴尬和局促。

      等到云玳玳面前,又是一番如兄长般亲切和煦。

      这个男人,不简单。

      云玳玳瞥了眼,微笑继续。

      作为女陪客,柏子仁让她庶长姐柏子馨上前,又和云家各位见了礼。

      云石斛作为家长,自然说了些客套话,并送上准备好的礼物。

      一行人朝府内而来。

      一袭粉紫色锦缎衣裙的柏子馨,不知是因为皮肤暗沉,还是因为脸色有些泛黄,这套贴身的裙子穿在身上,让云玳玳总有种看着别扭的感觉。

      云玳玳敛眉垂颈,被她亲热牵着逛花园。

      在上一处台阶时,她不动声色地将两指曲在她手腕上,偷偷替她把了脉。

      想着有机会,好好提醒她,或者让她爹给她开个长期补养的好方子。

      哪知,手指刚刚按住,她便不着痕迹的放开,佯装拿出巾帕,遮挡住眼前直射而来的阳光。

      居然是喜脉,这让云玳玳心内大惊中,带着一丝狐疑。

      明明还是未出嫁的姑娘,怎么会?

      “云小姐好生些走,我家这园子,因山势而建,台阶众多,可别摔了小姐。”云玳玳自幼偷偷习武,加上好动,这点坡度,一点都不觉得累。

      反观柏子馨,走了几步便要停下歇息,那微微鼓起的肚子,也跟着一吸一呼的,好像揣着个小□□。

      云玳玳有些纳罕:这是即将出怀?都遮掩不住了?

      “叫我玳玳吧,我家里人都这样叫。”云玳玳本想问问她的年纪,好确定是否姐妹相称,最后一寻思,还是咽了回去。

      不熟悉的人,还是规谨些的好。

      柏家园子大,柏家人口倒不多,一场游园下来,除了几个清扫园子的仆人,便是跟着端茶倒水的丫鬟。

      花园虽大,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青色歇山顶廊庑,绿色瓦檐,红色柱廊,官户人家,后园该有的风景全都有。

      云玳玳表面装作好奇兴奋,心内却觉寡淡无奇。

      还不如她在自家院子,看着隔壁院子的景致漂亮。

      正想着,侧边温言细语传来,“云小姐是个豪爽人,走路都带风,比我这困在深宅大院的强多了。”

      听她这么说,云玳玳自然放缓脚步,她这是在评价,云玳玳无多少闺阁女子的秀雅文静。

      云玳玳也懒得多解释和辩解,两人默契相视一笑,便在一处已经准备好的小亭子坐下喝茶吃点西。

      茶水还算清甜,点心在云玳玳的嘴里,却是差强人意。

      她全都浅尝辄止,上次在沙府的经历,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谁又能保证别人都是心怀坦荡的人呢?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未出阁便身怀六甲的大小姐?

      两人处在不同家境,虽都是闺阁女子,可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随意闲聊几句后,便有丫鬟过来传话,酒席已摆好,请前往用膳。

      云玳玳如释重负,和柏子馨并肩相携,客气又疏离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走到柏家花厅。

      柏子仁作为和云家有联系的人,自然要作陪,可当云玳玳看到柏家家主,柏知府居然也在时,她心里却是惊愕万分。

      要知道,柏知府可是官身,和她爹的身份,天壤之别,酒宴能来敬杯酒,也算是给足了云家脸面。

      云玳玳施施然上前见礼,看他们谈笑晏晏,她心里不免打了突。

      如果只是她想多了,那便最好。

      女客在另一桌,中间用屏风格挡,彼此间稍微声音大些,还能听到只字片语。

      而陪同云玳玳的,自然还有柏家其他几个姐妹。

      柏子馨介绍一番,云玳玳只记得,全都是年龄相差不大的五个妹妹。

      那几位柏家妹妹,都不约而同赞许她送来的点心做的好,不管说的真假,云玳玳都是客气应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玳玳这边表面上倒也算和谐轻松。

      她曾暗中观察过,显然,柏家另外的几个妹妹,并不知道她们长姐的端倪,而柏子馨,只是用了些清淡的菜式后,便也停了嘴。

      她现在一心记挂着父兄那边,等到吃的差不多,便也停了碗筷,移步到另一处,喝茶等父兄来唤。

      按照礼节,柏家姐妹应该会说些下次见面,再怎么怎么的客气话,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没谁提起。

      云玳玳也假装不知,也没提及邀约她们过府做客,算是回谢。

      她从她们的神态中明白:她们瞧不起她,陪客,也只是看在面子上。

      官商有壁,没几个官家小姐愿意有她这样的小百姓做朋友。

      云玳玳了然,她不怪她们。

      等到茶饮过一盏,云紫苏已经喝得满脸绯红,脚下稳健的来找妹妹。

      云玳玳依次告别后,跟在她哥的后面,准备往外走。

      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姑娘们,对她在指指点点。

      她才不怕,脖颈伸的更直,脚步迈的更大。

      云石斛正在前厅和柏家父子告别,等到一家三口上马车,又是差不多一刻时间过去。

      云石斛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云紫苏似有似无的叹气,云玳玳知道,肯定是有事。

      “说吧,大哥,你来说。”云玳玳心道,果真宴无好宴。

      云紫苏手指撑起双额,瓮声瓮气,“柏家想让我娶他家长女。”

      “嘁···爹,”转向正在看窗外的愁眉苦脸的人,“那柏子馨已经怀了身子,我偷偷把过脉。这门亲事不能成。”

      “爹也瞧出来了,可柏知府···”

      “不管怎样,我哥不能娶一个怀着身子进门的女人,这样的便宜爹,太憋屈,他不能当!”

      “你以为你爹我不知道呢,可现在,咱们的行医资格契书虽然在手,可如若不答应,柏知府随意找个茬,咱们的医馆都开不下去。”

      云石斛说激动了,开始将湛蓝色圆领袍往下扯了扯,“柏知府说了,只要答应这门亲事,便将医馆的行医资格契书改成永久制,整个锦朝城,加上咱们的一共就三家。”

      “那你也不能卖了哥哥。”嘟囔着,云玳玳换了方向,背对云石斛。

      “··你···跟你说不清,紫苏,你自己定!”云石斛气急,也背对着云玳玳。

      父女俩这一番较劲,让坐在侧坐的云紫苏讷讷不敢言,他双手搁腿上,慢慢搓,慢慢看,嘴角嚅嚅,最终化成一句长叹。

      一家人别扭着进了桂花巷。

      云玳玳先行下了马车,直接奔房里。

      没有跟去的绿衣,迎上来给她用团扇遮阳,云玳玳的脚步也没停。

      绿衣询问的眼神瞥向红衣,红衣却懵怔摇头。

      云玳玳并未直接躺下,而是换了身小厮服,并让红衣也赶紧换。

      绿衣十分有默契地拿起针线篮,去到门口做针线。

      主仆两人换好,直接翻过院墙,去到第一家的院子。然后穿过他家院子,直接跳到大街上。

      神鬼皆不觉,这是她早就想好的。

      哪知,刚跳出自家院墙,这情景,正好被闲的发慌正在二楼房里看书的虞荆芥发现。

      二话不说,他衣裳都来不及换,直接一身浅蓝色直缀,大手一挥,带着常山便出了门。

      刘寄奴正好佝偻腰,端着托盘上楼,见主子跳下栏杆,吓得托盘差点掉落。

      ···
      要想搞砸这门亲事,一定要先弄明白,柏子馨的相好到底是谁。她又为何不能嫁他,而要选择他哥。

      她不信,柏子馨全然不知道,有可能,这主意的源头,还是她起的。

      想到她哥应该是为了家里的事,在和柏子仁的交往中,才得了柏知府的眼,这其间,没有柏子仁的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初阳正暖,本就是该歇午晌的惬意光阴,却遇到这样糟心窝子的事,还要出来先打探消息,再做决定,云玳玳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

      低头猛走间,撞进街角处闯过来的人胸前,她赶紧收回脚步,哪知,身形微歪,差点来个屁股蹲。

      好在后面被红衣搂住,才堪堪站定。

      “你这今日装扮太急,没弄好啊,脖子的细皮嫩肉都没遮住。”虞荆芥摇起黑檀木山水画纸扇,戏谑肆意。

      扇面一晃一晃,淡淡的檀香味飘来,让云玳玳烦躁的情绪,稍稍平缓。

      “见过虞公子,今日所有餐食都已经安排好,你逛街尽管逛去,别拦在我前面。”

      “这么生气啊,小丫头,是谁惹你的?”

      云玳玳不想和他多说,打算绕过去,打算虞荆芥却长臂展开,拦住她的去路。

      昂首挺胸间,丝毫不觉难为情。

      常山在后头摸鼻子抠后脑勺,就是不看他家主子,双眼死盯地面。

      他骤然想起鬼刺,眼神偷瞥,鬼刺带着三个暗卫,正藏在不远处的树杈上,看的津津有味。

      早知有此堪堪,他也该干暗卫,选错行,不知还来不来来得及改?

      真惆怅。

      云玳玳抬脚抿唇,路过两次,都没绕过他的长手臂。

      脚跟使劲,狠狠捻踩上对方的皂鞋,为了更解恨,她还转了几圈。

      等虞荆芥抬起腿,准备捂脚时,云玳玳已经扯过红衣,跳将出去。

      “跟,这小丫头心里气性大,搞不好要惹事。”把鞋面上的灰掸了掸,虞荆芥紧紧跟上。

      “小姐,阴阳脸又跟来了,怎么办?”

      “不管,本小姐今日佛挡杀佛。”行了一段,她才发现,要骑马或者坐马车。

      云玳玳叉腰,手搭凉棚,对红衣道,“你去那赁马车的铺子问问,现在可有马车?”

      “小姐···咱们穿成这样?坐马车好么?”怯怯的,红衣觑了眼,弱弱道,“要不租两匹马可好?”

      “行,听你的,果真我气糊涂了。”

      红衣过街而去,云玳玳眼尾扫到那身刚才见过的浅蓝,她一扭身,假装没瞧见。

      “云小姐,可要骑马否?或者坐马车?”

      云玳玳没理他,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扇风。

      哪知,没等到红衣回来,虞荆芥的马儿已经到了。

      该怎么办?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挺多不收他一月餐费,时不我待,用。

      细白手指刚伸出,一双手臂过来,操起她后颈窝的衣领,直接将她提将上马。

      随后,翻身而上,两人同乘一骑,绝尘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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