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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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巷。
一共三户人家，每家门前都有桂花树，只是树冠大小各异，小巷因此得名。
云家新宅子，就在中间的第二家，离马路不近也不远，并不吵闹，倒还宁静。
两进的宅子，只有一个院子，正房三间，东西侧屋各两间，外带一处仆人合围而住的小宅院和外间的马厩。
还算符合云家人口简单，下人不多的格局。
拢共办完手续，五千两银子，对于云家家底来说，倒也合适。
云玳玳掌管着她爹交给她的所有东西，包括银票三万两，外加一个和书页差不多大小的檀木盒子，上了一把黄灿灿的铜锁。
云家秘方，就在里面。
钥匙在她爹身上，随时都挂着，谁也拿不走。
她哥临来前，她给了一万两银票，多的银票做了医馆的前期费用。
云玳玳还没到医馆去，不知道开起来还需要多少银子，她有些没底，打算尽快便和她哥一起先去瞧瞧。
云石斛比她早来几天，也没歇着，带着葛根到处拜访同行，参观学习，也出席一些必要的宴席。
要想在锦朝城混的开，这些都是必不可少。
下人们早就在她来之前清扫干净，已经到来的箱笼也归置的差不多，等到红、绿衣忙乱一下午后，她的厢房，倒还已经布置的差不多。
一水的黄花梨木家具，雕花床上挑起浅紫的幔帐，靠窗的矮榻上摆满她常用的东西，就连软底靸鞋，也依然是那双喜欢的桃粉绣兰草。
四君子双面漆艺屏风，将内室和外间适当半隔开，最大起到方便主人行动和遮挡的双效果。
站在房内，云玳玳感觉几乎和在崇阳镇的家，一模一样。
陌生感，顿然全消。
她甚至下意识的朝左边住户看去，哪知，左边住户两层楼，雕栏画栋，红窗绿墙，攀爬的绿藤在木质栏杆处上下蜿蜒，小小灌木修剪得当，不遮挡楼房的光线，也不湮没楼房的壮丽，处处透着精致和清雅。
而这样的房子，自然不可能在正中间的院子，栽上一棵突兀高大的苍虬枣树。
到底还是不一样。
收回目光，云玳玳将眼光投向右边住户。也就是靠近街面的第一家。
比她家大，却死气沉沉，即便是斑驳的窗牖，都透着凄冷和孤苦。
看来，家境衰败不久。
云玳玳并没多少替别人伤春悲秋的心，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忙。
柏子仁替她家解决了最重要的几件事，怎么样，都要上门去感谢一番。
云石斛自然要带着兄妹两人，携重礼拜访才行。
送什么，便成了云玳玳的紧要事。
后日，便是一家人约定拜访的时间。
做些拿手的吃食，再给柏府送上一件价值不菲的稀罕物，云玳玳觉得，这些好像还不够。
柏子仁已经是秀才，那么送文房四宝中的一样，应该还算投其所好。
思及此，云玳玳便开始忙活，她要让她哥带她去逛街。
云紫苏也确实有意带妹妹出门一趟，只是兄妹俩到云石斛那说起时，已经劳累好几天的他，露出明显的疲态。
叮嘱声声中提及，朝中有重臣到锦朝城来，万望注意，切莫冲撞贵人。
说这话时，是盯着云玳玳说的。
兄妹俩自然明白，呵笑应是。
晨光初露中，初秋的锦朝城，自然比崇阳镇繁华喧闹无数。
云玳玳特意穿了身布料一般，低调简朴的浅湖色襦裙，腰间系了同色的丝绦，头上簪了朵粉色的珠花，只是珠花上，有两颗圆润的白色珍珠。
这是她浑身上下，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了。
上得马车，云玳玳将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左右两家邻居门口。只见前家门口落寞，连桂花树都透着萎靡，花蕊稀少且香淡。
而后一家门口的桂花树，却是一条巷子里最高大繁茂的，即便刚刚吐蕊，都是最多最香的。
而她家的，则是介于中间，花蕊不多不少，香气不浓不淡。
这是自从‘阴阳脸’住到她家隔壁后，才渐渐形成的习惯。
这习惯，即便现在没有‘阴阳脸’，她好像暂时也改不了。
暗嗔自己过后，云玳玳耐心地听着哥哥的诸多新奇见闻，听得最多的还是他屡次提起柏子仁的名字。
她越发觉得，得要用心选礼物才对得起柏子仁对云家的关照。
锦朝城真正热闹的地方便是家门口的锦绣道，而买礼物最好的地界，则是城南的永宁道。
那里距离水运码头最近，几乎经水运来的稀罕物，都会在永宁道的街铺上见到。
云玳玳兴奋地挑开车帘，往外张望。
街面比崇阳镇宽且平，房屋也高，就连店铺的招牌，都醒目不少。
更别提街上的行人和穿着，看着带着幕篱走动的大姑娘小媳妇，云玳玳都觉得自己穿的好像有些太素淡了些。
见到有卖点心的铺子前排起的队，云玳玳也不免眼红脑热，“哥，那家的点心，你下次一定给我买些尝尝。”
“何妨···五味斋，好，你哥我记下了。”云紫苏对于妹妹的要求一向有求必应，无需她提，只要见到，他一定会替她办到。
两人有说有笑，没注意到一匹失控的马，正朝他们马车而来。
棕红色马鬃被风吹起，像根根黑色长针，马儿溜圆的眼里有显眼的猩红，马鼻喷哧，发出声声轰响。马嘴里，不断往外流涎水。
显然这马是有病，或者被下了药而失控。
云玳玳来不及多想，冲着赶马的人大叫，“大头，快！把车赶到一旁去！避开它！”
话音落，棕红色的马，眼看就要到眼前。
大头吓懵，手里的马鞭，都不知该怎么挥动。
云玳玳急了，顾不上许多，直接跳将出来，站在车辕上，扯过大头手里的马鞭，使劲挥舞，哪知，自家的马儿显然也被即将对面而来的同类，吓得完全不动。
棕红色马，就在眼前。
云玳玳猛地扯起她哥微露的半个身子，连带着大头，使劲一推，大头和云紫苏往一侧猝然掉下。
而她，挑起裙摆，双脚离地，也随之敏捷跳下。
就在她脚尖落地之时，她们的马车，已经被那匹马，撞得轰隆一声，翻倒在地。
引得周围路过的行人，惊愕之时，纷纷闪避。
一声长长的嘶鸣过后，棕红色的马，悚然卧倒在地，四蹄猛烈抽搐几次后，瘫倒一旁，双眼紧闭，只剩马鼻还在断断续续的哼哧。
云紫苏和大头惊魂未定站起，还没拍打身上的灰尘，便望着朝他们快速而来的一队人马。
云玳玳稳住心神，拍拍绣鞋上沾染的灰土，望向昨天在郊外才见过的人。
这匹马，昨日还在羡慕，比她的高大，可眼下却即将死去。
云玳玳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不仅是因为昨天被一番盘问，而是，她知道，这些人和隔壁的‘阴阳脸’多少有些关系。
“见过大人。”跪下拜倒，云玳玳还顺手扯了一把云紫苏跪倒。
大头和另一辆马车下来的红衣和绿衣，也顺势赶紧跪下。
“又是你，小姑娘，真是有缘。”黑壮汉叫袁厚朴，是飞鹰卫的首领。见云玳玳一脸语笑嫣然，显然并不对他发怵，又见刚才一番临危不断的举动，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大人，你这马好像病了，或是中了毒。且要小心，幸亏未载人，不然···”
袁厚朴对她的见地，心思微震，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然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
他有心打断，大掌一挥，叫了手下来，“赶紧给这位姑娘买一辆上好马车来。还有，附送压惊厚礼一份。”
“大人，使不得，我们把车厢转过来还能用。”云玳玳心思透亮，明白他不愿多谈。
但她也不太想和这位首领有牵扯，连声摇手，示意她哥带人赶紧翻转车厢。
元厚朴再次大掌一挥，后面的侍卫全赖帮忙，哪知一声脆响，车轴断掉。
不换，都不行了。
云玳玳呆窘当场，不知该怎么办。
“小姑娘勇气可嘉，且等着我的人送马车来。”袁厚朴双手抱拳，翻身上马而去。
云玳玳和红、绿衣上了后面的马车，而云紫苏骑马。
留下大头和一名家丁在现场等，拿到马车后，便在永宁道汇合。
不到一刻，马车停下。
繁华的永宁道，让云玳玳仿似走进另一个世界。
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围棋，居然全部都是玉石，三百两银子不还价。
一套简单的红釉瓷器，脸盘带碗和勺，居然要五百两银子。
瞠目结舌之外，云玳玳发觉，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
钱太不经花了，云家，要赶紧赚钱才行。
逛了一圈，云玳玳选的给柏家的全家礼是一座四开的琉璃座屏，给柏子仁选的是歙县产的白玉石砚台。
一共两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她肉疼，心也疼。
买完东西，云玳玳跟着她哥去酒楼吃午饭，顺便等大头。
锦朝城的酒楼也比崇阳镇的高档许多，云玳玳花了钱买礼物，吃饭时，便没大开大合的点菜。
云紫苏明白她的心思，并不理会，还是点了满满一桌菜。
而这些菜，有些味道好，有些却不怎么样。
云玳玳顿时生出开间酒楼的冲动。
药膳、药食、药汤、药茶，再配上她琢磨的小点和卤菜，还有自己掌勺的大厨艺，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倚靠窗口，托腮胡思乱想。
仿似，眼前已经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了她的荷包，笑意，自然漾开在眼角眉梢。
虞荆芥赶天赶地到来时，便在对面，一眼便看到她那畅意无比的神情。
简直比桃花还美。
他也不自禁笑了，双脚抬起，却猝然停下。
一辆涂着新漆的马车，两边两盏晃动的六角灯，外加两匹油光发亮的黑色西域马，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哪知，那赶马的人，他认识。
呆头呆脑的大脑袋，连脑门都是油光锃亮，这不是云家赶马叫大头的，又是谁？
云家，什么时候愿意花钱添置这般好的马车和马？
再一瞧，车厢里跳下的人，穿着飞鹰卫统一的玄黑绣飞鹰制服，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盒子，跟在大头的后面，往酒楼而去。
云家···飞鹰卫，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浅笑凝滞，虞荆芥一抹阴鸷在眼角泛起，他没故意避开，也没特意上前，他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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