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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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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荆芥正在吃饭,红衣气喘吁吁返回。
得来的消息却是,县衙专门派人来勘察,仵作也来了,还问了还活着的几个下人,最后让杜家当家人把所有人先收殓再说。
“街坊们都说是坏事做多,糟了天谴,听说全部都是呛死烧死的,惨的很。”
红衣边擦汗,边把自己头上快要散掉的双揪揪重新绑紧,有一个扎歪了,还是云玳玳替她绑正。
云玳玳心有戚戚,那些仆从,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也真是可怜。
也不知到底是谁,心这么黑,连他们都不放过。
云玳玳明白,只要真相不大白,云家总会是其中的怀疑对象。
即便知道云家没势力,做不了这样的事,可就着这个当口,诬赖一番,将云家拉下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怕的也就是这个,家破人亡都是有可能的。
虞荆芥知道今天的云玳玳对他足够耐心,耐心到给他熬药茶,给他诊脉给他重新做饭菜,甚至在他吃的时候,也没离开。
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和大伴对他的照护,完全不一样。
至于是哪种不一样,他还没想明白,总之,浑身轻飘飘的,就像要飞起来。
他心情愉快,吃东西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他想让这种感觉更久一些。
反正已经被她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甚至偶尔,还会问一问,为何要这么做?
云玳玳今日拿出所有的耐心,一顿饭下来,倒也轻松融洽。
虞荆芥也没多纠缠,吃饱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云家,他的动静不小,云玳玳就是要的这种效果。
云石斛却心惊胆战,一来为还悬着的杜家,二来是隔壁猝不及防的亲近。
他见多识广,已经猜到隔壁非常人,至于是什么背景,却不知道。
见女儿那般淡定,除了唉声叹气外,便是更加用心看诊,即便有灾祸,那些曾经受过他救治的人,到时指望能为云家能说些好话。
等到傍晚,葛根派出去的南星和元胡回来,两人气喘吁吁,脸泛红光,显然是晒了一天。
云玳玳让绿衣给端来饭食和解暑汤,元胡比南星大,身材虽然比南星瘦小,却?鬼灵精怪的。
“我们俩守一天,见到杜家公子脸上缠了布进去,没到半个时辰又出来,看不清脸色。”
云玳玳猜想:县令和杜家关系紧密,肯定是对他说了什么,不然,杜松不会这么急着离开。
兴许,他去找更大的官也不一定。
···
虞荆芥回了屋,打嗝准备歇无晌。
他在云家这趟故意拖延时间,就是要让那些打探消息的人知道:云家现在由他罩着,谁也别想来找茬。
云家,并不简单。
那位外出的长子,不堪大用,可家里这位看似娇软的小姐,并不一般。
她能在预料到有危险之时,迅速做出反应,这便是能力。
那包她半夜藏起来的东西,虞荆芥并未想拿走,但他要让她,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
云玳玳和她爹,吃了还算安宁的晚膳。
哪知,父女俩在一起闲聊时,住在镇西边的二叔一家三口来了。
这是自打云玳玳和尹羊藿退亲风波后,第一次来。
一家三口,除了十三岁的侄儿云陆英还算有些讨人喜欢外,多嘴泼辣的二婶柳枝,好逸恶劳,只想得好处的二叔云甘遂,云玳玳就从没睁眼瞧过他们。
不利不起早,今日前来,肯定是听到些风声。
云玳玳知道她爹的个性,不争不抢,对于祖上传下来的医术,一直都是每个儿子一视同仁,只看你有没有慧根。
二叔和她爹同期入学,可到头来,她爹肯钻肯学也刻苦,医术突飞猛进。
而她二叔,除了会诊断些头痛脑热之外,便什么也不会。
逛花楼,交朋结友喝大酒,倒是熟练的很。
天长日久,兄弟俩的差距,自然是越来越大。
云玳玳讨厌不学无术的人,尤其是男人。
所以,自从记事起,她没对二叔有过一次好脸色。
不过,也有些例外,她那堂弟云陆英,勤奋好学,性格单纯,一点都不像二叔两口子生的。
暗地里,云玳玳也会在学堂门口故意等,不过是私下塞给他一些银钱,和带去一些做好的吃食,让他吃完了再回家。
一身枣红衣袍,鼓起的肚子好像有七个月的孕妇,三撇稀疏的胡子,垂落在胸前,时不时捋上一把。
和父亲差不多的容貌和身材,却多了油腻和猥琐感。
而二婶,一袭深紫色,比以往越发尖嘴猴腮,双眼乱转。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云陆英,冲她眨巴眼,小幅度地挥挥手。
云玳玳本想笑,可见到已经走进院的二叔,那抹笑,最后凝结眼睛,未达到脸上。
“二叔,二婶好。”声调平顺,不冷不热。
“小妮子长本事了哈,二叔来了也不笑笑。”
“别怕,你二叔说着玩呢,玳玳啊,那尹家非良配,你摆脱了正好。”
云玳玳冷嗤,以前信誓旦旦,说尹羊藿能考中,就有享不完的福,现在倒还这样说?敢情一张嘴,张口除了吃,便是胡说。
鄙夷地瞥了眼,径直拂过小堂弟的头顶,示意红衣去拿零食来。
云陆英正在换牙,指了指自己嘴里的牙齿,云玳玳浅笑,“不吃糖,吃别的,你姐有。”
川楝子上茶时,云石斛还是撇下病患来了。
云石斛坐在上位右侧,云玳玳便站在他身边。
一眼都没去瞧坐在桌边另一侧的夫妻俩。
“二弟来,这是···?”云石斛轻啜一口,云玳玳的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大哥,我听说杜家来提亲,你可拒绝了?那可是皇亲国戚。你怎么能···?”
“二弟,这是我家家事。”云石斛及时打断的同时,放下茶盏,在落桌那刻,声响清脆而有力。
她爹很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今日,到底还是被杜家的事,乱了心绪。
她在他肩头的手,轻轻捏她爹的肩胛骨,示意他放松。
云石斛肩膀顿地耷拉下来。
云玳玳走了过去,在两人面前站定,行了一礼,“二叔二婶,如果是来当亲戚走动呢,我让厨房送点卤菜给你,回家下酒,如若是···”抬眸睃去,“来替杜家做说客的话,那且走不送,我爹还有病患要诊脉,我也该去后院忙活。”
云玳玳拉起堂弟的手,“堂弟,去我那,有东西玩。”
云石斛站起,也不管云甘遂夫妻讪讪的脸,摔袖而去。
云陆英扯袖子,“堂姐,你好威风。我爹出门前才训了我,你就给我报仇了。”
到了太阳西斜,云玳玳招待堂弟吃的肚胀腰圆,才放他回去。
并且告诉他,趁着年轻,好好努力,别学他爹,毫无作为。
云陆英眼眶湿了,脸颊红了,少年的脸,坚毅顽强,狠狠握拳,“堂姐,明年我就去考个秀才回来,给咱们云家争气。”
云玳玳欣慰极了偷偷塞给他两张银票,“偷偷藏着,姐给你当盘缠,不够再说。千万别让你爹娘知道。”
云陆英熟稔的将袜子脱了,将银票放在袜子底部,然后在把脚穿进去,一脸骄傲,“堂姐,我有的是法子不被他们发现,我考学,才不指望他们。”
云玳玳怜爱的又摸了他一把后颈窝,犹豫间,还是说了,“等过几日,你再来一趟,记得,避开你爹娘。”
云陆英杏眼滴溜,用力点头。
·······
云紫苏过了五日才回来,一回来,直接拉着父女俩进了书房。
一张一栋三进院子的房契,一张州府签的行医文书,还是五年期限的。
父女俩喜出望外。
有了这两样,即便现在就走,都是可以的。
云玳玳不知她哥居然还有这种本事,不禁多问了几句。
毕竟,哥哥不善交际,怎么会结交到能够替他找到房子,还替他支付房契定银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这位朋友居然毫无压力的替他拿到官府发放的行医文书。
对于在杜松那受到殷勤后加害的事,云玳玳仍旧心有余悸。
“五年前,在皇陵后山被蛇咬,被我下山发现,我在现场替他先吸了蛇毒,后来背回药堂医治,还在咱家住了快一个月的人,妹妹不记得,爹爹爹难道也忘了?”
云石斛救治过的人如过江之鲫,他哪里还记得某一位具体的病人。
“锦朝城知州的大公子,叫柏子仁,他感念我家恩情,一直都和我有通信,上次我还曾和爹说过,爹没同意。”
云玳玳听完后懂了,没在继续多问。
毕竟,哥哥是憨厚,不是傻,他又是长子,云家有些事,也该让他撑起来。
大家心念一宽,把葛根叫来,一起商量后面的安排。
同时,云玳玳也将考察过后准备带走的人,也和葛根商量好。
就这样,大家决定,还是先让云紫苏带一批人过去,先把宅子和开医药馆的位置选好,云玳玳和她爹十日后启程。
为了防止麻烦,打算全都悄悄进行。
与此同时,虞荆芥那边的暗卫鬼刺,也正在向主子汇报详情。
“那柏子仁虽然纨绔,却也讲义气,把云家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云家这个时候能遇到他,也是云家福气。”
满以为主子听到后会心生欢喜,哪知却是面色阴沉,鬼刺不明就里,望向站在门侧的常山。
常山冲他暗摇头,鬼刺瞬间不再吱声,低首当乌龟。
好一会,虞荆芥悠悠然,“你且先下去歇息,估计不过两日,云紫苏会再去锦朝城。”
小姑娘还是一家要走,还是得贵人相助,即便烧了杜家也不顶事,难道,让他去再为难锦朝城的柏家么?
何况那是知府家,他纵使是皇子,也没有无端就作恶的道理,柏家,他想动,也不能再像杜松家那样动。
杜家,虽然被烧,可根基还在,关系还在,虞荆芥虽然出了气,可也奈何不得。
除非自己坐上那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