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17、格局

　　“嗐，他气不气死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抢他的业务。”凌音还打算提议精简业务部人手，不认为业务提成这点小事能气到人。

　　贴近的程小雪一秒和凌音拉开距离，投去疑惑的视线，说道：“你这是选择性有记性呀，你能记得世宇的杨总，却不记得世宇的业务是哪来的？”

　　竟然被小瞧了，凌音抬手，手掌压在程小雪的正脸，用了点力气推开，径直走进茶水间。

　　她不是选择性有记性，是不想提及当年天真犯的错。

　　四年前，她回爸爸留下的旅游公司开例会的时候，公司有人提出世宇汽车租车价格更低，可以考虑换个合作伙伴。

　　也有人提议用世宇汽车打压之前的合作伙伴绿方汽车的价格和服务，毕竟合作得久，能压价格是最好的。

　　凌音是在那次会议上认识了世宇汽车的杨总，还向他推销移动功能监控。只是没想到客车自带定位仪和摄像头，还被车厂的秘钥锁定。

　　对旅游公司的租车报价低，杨总在移动监控方面更注重省钱，不重新安装，只启用自带仪器。

　　她带着新问题回公司请教邵总，途中听说的吴子益为了抢客户，第一时间联络车厂销售，又哄又骗拿到秘钥，成功从凌音手里撬走客户，还经常拿这件事来奚落凌音无能。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这不是拿回来了嘛，什么面子都找回来了，吴子益以后可没得吹嘘。”程小雪追进茶水间，殷勤帮凌音泡茶。

　　“我不是气他撬走客户，是气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去忽悠彻车厂销售。”凌音不是小气没格局的人，不会为了一两个客户在公司内部搞事情。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世宇汽车的杨总的？”公事这么多年，程小雪始终没搞明白，这么多客户到底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就……无意中认识的。”已经曝光了自己和大股东之间的关系，凌音不想暴露更多，“行了，出合同去吧，回头还要带去世宇那边签。”

　　公司恢复常态，谁也没有过分在意上周五发生的事，只有赖在办公室不出去跑业务的吴子益，像是被人抢占了领地一般，始终盯着凌音，持续投去充满恶意的目光。

　　他想要成为凌音，取代凌音，做出一番事业。但现实打脸，他坐上经理的位置，收入没增加多少，在公司几乎是透明人。

　　别说是取代凌音，连成为这一步都没能做到。

　　他不服气，还想去办公室讥讽凌音来泄愤，走到门口被方诚拦下。

　　方诚看似混世魔王，几天时间，把公司内部关系摸得一清二楚。

　　对吴子益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吴经理不去忙自己的事情，总是找凌经理干什么？”外人面前，方诚是刚入职的小助理，不能亲切地管凌音叫姐。

　　“经理谈事情，关你这个小助理什么事。”

　　“凌经理很忙，吴经理有什么事先告诉我，我替凌经理安排时间，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就不必说了。”方诚不傻，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

　　“什么叫无关痛痒的话，你一个新来的小助理，居然这么嚣张？”长期被无视，连新来的都这样说话，吴子益怒火爆发。

　　“嚣张吗？我不觉得。”

　　“你让开！”吴子益身胖个矮，不够灵活，力道还算强，用浑圆的肩膀强行挤人，伸脚就要去踹凌音办公室的门。

　　脚刚碰到门板，稍稍用力，门突然内开，吴子益脚扑空，沉重踩踏在瓷砖地面上。

　　不巧的是，鞋底有点滑，扯着他的腿做出劈叉的姿势，疼得他“嗷嗷”叫。

　　“快扶我一下啊！”吴子益还好意思冲方诚喊。

　　门外就是运维部文职的办公区域，大家无心做事，全都扭头去看吴子益耍宝。

　　一心想在公司得到关注的吴子益终于成功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

　　“你让我闪开的，我闪开了。”方诚灵活后撤，双手背后，眼睁睁看着。

　　“你很闲吗？”开门的是凌音，听到外面的动静，怕方诚应付不了。

　　吴子益以劈叉劈不下去的姿势跌坐在地上，扶着墙勉强站起来，为了挽回尊严，狡辩道：“我作为业务部经理，找你运维部谈公事很正常吧？”

　　“你跑了新业务回来吗？有什么可谈的。”

　　“我……”吴子益哑口无言。

　　“好心给你一个情报，东区产业园新增一家运输公司，规模不小，你试试去推销货车业务。”这就是凌音的格局，只要能为公司拉来业务，增加营收，哪怕是吴子益和朱七虹这样的人，她也不介意给好处。

　　“你会这么好心？”

　　“你这个小人之心啊，就别度君子之腹了。”格局归格局，凌音说话从来不留情。

　　“你骂谁小人呢！”

　　“你啊，要谈就去谈，不谈我让别的业务员去。”

　　“嘁。”吴子益不回应接受还是不接受，躲回业务部的办公室不再露面。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有些人自说自话和凌音为敌，自己没存好心思，也认为凌音不是好人，从不接受凌音的好意。

　　因此损失大单业务的情况也不再少数。

　　凌音的电话响起，里面传来某建设公司下属运输公司经理的声音。

　　“小凌啊，我等不及你回电话了，东区产业园那边怎么说，你们接不接，我们合作这么久，才推荐的，要真不接，我可找其他公司了。”

　　“接，当然接，陵州的各类货车，有九成都用我们公司的服务，新增当然也要用了。您放心，给我半个小时，我保证让业务员带着资料出现。”

　　公司的业务不能因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吴子益就停滞，凌音拨通了吴子益手下一个还算积极进取的业务员电话。

　　那是业务部唯一一个每天到处跑业务的人，大单业务跑不到，小单跑了不少，一个月下来，业绩比吴子益还好。

　　好在吴子益一心和凌音作对，没有关注手下人太多，这名业务员才没有受到无端打压。

　　“姐，你真的让那个小业务员去谈，他好像是个刚毕业的小毛头。”方诚追进办公室，对这种操作表示不理解。

　　“你倒是搞清楚员工之间的关系了，你知道他们的背景吗？”

　　“特殊背景？”

　　“那小伙子为了证明自己比哥哥厉害，实习期就在外面历练自己，他家是陵州的大空调经销商，”说着凌音抬头看向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这玩意总是出故障，邵总打算整套换。”

　　“你居然打的是这种注意！”方诚一个快三十岁的人，眼神刚从清澈的愚蠢中蜕变，忽然明白了这世界的游戏规则。

　　“他谈下大型运输公司，向家里证明了自己的业务能力，同时还可以给我们公司折扣换装空调，业务给他，比给吴子益强多了。”

　　“佩服，佩服，你可真是一门心思为大股东省钱。”

　　“那可是救命恩人，当然要帮忙省钱。”凌音从来不打熟人的主意，否则也会在方诚身上交换一些利益。

　　入夏的中午，气温骤然升高，办公室各处放下窗帘遮光避热，午休的时间也不得不打开空调降温。

　　凌音喜欢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一会，睡醒舒展的身体的时候，文职来敲门，说公司门口有人指明找她，被前台拦下。

　　“厉君彦？”前台旁边的沙发，凌音没想到过了一个周末，还能再次见到这位热心乘客。

　　高大结实的身材，轻薄的短袖根本遮不住上身的肌肉，配上那清新温柔的气质，属于很有安全感的类型。

　　“听说路得科技是做监控业务的，正好我有需求，就找过来了。”厉君彦直入主题。

　　“有什么需求？”打从客车事件结束，凌雅去接厉君彦的时候，凌音就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熟悉，长相眼熟，但气质完全不同。

　　她记忆中，和这般长相搭配的是一个颓丧、无助、死气沉沉的大男孩，眼神中能感觉到世界崩塌。

　　“我有一栋写字楼，三十六层高，占地面积……”

　　“等等，”凌音本该以对客户的态度正常应对，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无情对待，“路得科技是做移动监控的，你那个写字楼，我们干不了。”

　　“她又不是业务部的，她说了不算，厉先生是吧，我是业务部经理，你有什么需求跟我谈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吴子益，故技重施，妄图当着凌音的面抢客户，以此打击凌音。

　　同时被两位经理包围，一个拒绝商谈，一个积极洽谈，厉君彦给出了谁也看不懂的态度。

　　他随意瞥了吴子益一眼，那面相让他蹙紧眉心，当即轻蔑回应：“不必了，我找这位凌经理谈就行。”

　　“谈什么？你要是想安装固定地点的监控，出门左转，隔壁公司请。”

　　围观的同事对凌音推掉业务的事表示不理解，最喜欢跨部门拉业务的人，居然把找上门的客户往外推，太稀奇。

　　不少同事都围到前台后方的墙壁边看热闹。

　　“凌姐，找上门的业务你还推？”

　　“就是啊，客户点名找你呢，推掉就不礼貌了吧。”

　　“闭嘴，做你们的事去。”凌音呵斥。

　　而厉君彦也趁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名片，没再多说什么，当场离开。

　　名片空白处工整写着一排字。

　　【下班后一定要联络我，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