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11、谣言不断

　　程小雪比凌音晚一年进公司，前几年一直在凌音手下做事，直到公司发展壮大，才提升为客户组长。

　　她比凌音大两岁，和凌音是好同事好朋友，只要是她能管的事，绝不退缩。

　　如果说凌音是大小姐格调，那程小雪就是个莽人，外表就透着一股狠劲，和温柔的名字极不相称。

　　“哑巴了？解释啊，我洗耳恭听。”程小雪语气狠，音量却不大，有种闷着狠的吓人感觉。

　　李丽园是怕她的，干咽一口，视线不自觉移到其他方向，不敢对视：“没，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不用在意。”

　　“不行，我现在很在意，你的话让我很不痛快，你跟我走。”程小雪不管不顾，揪住李丽园肩头的衣服，拖着外公司外面走。

　　“你，你干什么，要去哪？”

　　“出去！”程小雪了解凌音，送客户下去，最多闲聊两句，七八分钟左右，一定回来，这时候去走廊，刚好能碰上。

　　“什么情况？你揪着她干什么。”刚好凌音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碰上两人。

　　“让她自己说呗。”程小雪的手松开衣服，按住李丽园的肩膀，压在走廊墙壁上，十足欺负人的模样。

　　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外加低着头楚楚可怜，换个场景，简直像是柔弱学生遭到校霸欺压。

　　“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平时不是很圆滑，嘴一张，人人都被你说的心花怒放，心情灿烂的，怎么会没话说。”程小雪步步紧逼。

　　“呃，对，对不起。”李丽园慌忙道歉，感觉到一丝松懈，着急挣脱，跑回公司。

　　“嘁，在同事面前胡说，在这道歉有什么用。”自从程小雪和新来的方诚打交道，更加看李丽园不顺眼。

　　“没事，回去吧。”

　　凌音拍拍程小雪的背，反向安慰，推着往公司回去。

　　至于李丽园到底说了什么，她不用听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吴子益泼脏水，李丽园顺着脏水再踩一脚。

　　她不生气，反而要谢谢李丽园耐不住性子，自己暴露自己，最好让她抓到把柄。那她和朱七虹的恩怨，公司安宁全都能迎来最好的结果。

　　之后的几天，城市客车集团的项目顺利进行，老客户新购车辆的大全套也安排第三组人接手。

　　距离二姨父的葬礼也过去好几天，朱七虹不来公司闹事，吴子益也老老实实在外面找业务。

　　所有的乌烟瘴气退散，每天早晨踏进公司，空气都是清新的。

　　凌音多想让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接到外公的电话，叫她晚上去吃饭，更让她心情愉快。

　　外公和舅舅家三口人一起住在老小区的旧房子里，据说房子是四十年前的老建筑，三层筒子楼，十分古朴。

　　每次去吃饭，凌音都要提前做两件事。

　　一件是通知妈妈，虽然妈妈每次都冷言拒绝。另一件是买最好吃的菜带过去。

　　外公家在二楼，一楼违建房子，刚好给他们提供一个大平台。

　　趁着初夏时节，晚风清凉，再涮一顿火锅也不错。

　　外公的本意是叫凌音回去吃饭，但舅妈每次都疏于准备，以至于回去吃饭变成了吃凌音买的饭菜。

　　只要外公能吃上好东西，凌音不介意这些。

　　到外公家附近时，遇上不少那边的老邻居，平时凌音打招呼，他们也会客气回应。

　　但今天，招呼出去，换来的是老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小凌音怎么回事呀，听说害死了她二姨父？”

　　“我哪知道，都是她二姨在附近说的。”

　　“秦家老二什么人呐，嘴里哪有一句真话。”

　　“小凌音多好的孩子，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还真信。”

　　装满菜的脚踏车靠墙摆放，凌音挡住一位邻居奶奶的去路。

　　“王奶奶，我二姨到底说什么了？”

　　“哎呦，这……”王奶奶左右为难，“闹心，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句窃窃私语入耳，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凌音两只手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脚步踩在台阶上，沉重到楼梯都在颤抖。

　　走到拐角，表弟秦康旭靠着楼梯窗户玩手机游戏，头也不抬，说出凌音想知道的事。

　　“你二姨，我二姑这几天跑回来哭诉，还抓着附近邻居说。”

　　“说什么？”凌音不讨厌肥宅表弟，只认为快三十岁的人，总在家吃父母的也不是个事，也该试着奋斗一下。

　　“说你只认钱不认人，发了财就瞧不起穷亲戚，为了钱害死人命，还不去参加葬礼，你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呵呵——

　　凌音被气笑了，抬起手中的袋子，送到表弟秦康旭面前，说道：“剐，必须得剐，我买了很多肉，你拿去厨房剐一下。”

　　“我不会。”秦康旭的注意力都在手机游戏上，嫌弃地用胳膊挡开袋子。

　　“那你别吃！”

　　“我得吃！”吃的事，秦康旭从来不含糊。

　　“不帮忙，不准吃！”有时候凌音总觉得表弟不是二十多岁，而是两岁多，总也长不大。

　　“我帮忙拿锅子，还有去大平台上摆桌椅，还不够吗？”一局游戏打完，秦康旭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看向许久不见的表姐，“你瘦了。”

　　“臭小子，还知道我瘦了。”

　　“哎嘿嘿，肉我弄不了，袋子我帮你拿。”

　　两只袋子沉得很，交给表弟，凌音甩甩胳膊，轻松许多。

　　老筒子楼的楼距宽，楼层低，二层高的大平台通风视野好，是春秋季节聚餐的好地方。

　　舅舅秦如春冰了两罐啤酒自己喝，准备大瓶果汁给其他人喝。舅妈是个有麻将打，连饭也可以不吃的人，这种场合不会出现。

　　“外公先吃，超市最贵的就是这种了，如果不好吃，我下次去找更好的。”凌音夹起两片涮好的牛肉浸入调料中，推到外公面前。

　　“好好，小音买的，什么都好吃，你们也吃，你们也吃。”

　　外公和凌音闲聊家事，舅舅喝着酒，时不时插上两句，只有表弟秦康旭撇着嘴，全程只盯着手机，偶尔才吃几口菜。

　　聊到工作的事，三人同时停下，齐刷刷看向秦康旭。

　　这家伙没上过一天班，没挣过一分钱，每天伸手管家里人要钱，还自以为很了不起。每天吃饱喝足，不爱动，胖得像个鼓胀的气球。

　　“康旭，吃东西，别玩手机了。”秦如春无数次想把儿子赶出去工作，哪怕不工作，能交个女朋友也算本事，可惜这臭儿子只会吃喝睡，玩游戏。

　　“吃，吃。”嘴上回应着，两只手却紧握手机，肉实的大拇指来回移动，还挺灵活。

　　“你要是去当职业选手，超不超龄呢？好像也没有超龄一说。”这一次凌音并非讽刺，是引导表弟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事。

　　家里两套房子，不缺表弟一口吃的，不需要他当社畜，能往兴趣的方向发展也很好。

　　游戏没结束，秦康旭倒是有闲心答上一句：“我不想当职业选手，就这样玩玩，挺好。”

　　坐在旁边的外公默默摇头，继续往锅里下菜，他食量大得很，几口肉可吃不饱。

　　“那你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什么事都可以，你说一个出来听听。”凌音无数次感觉自己在引导两岁孩子，心累。

　　又一句游戏结束，秦康旭赢了，心情不错，随手抓起筷子往锅里捞，捞到什么都往碗里夹。

　　“那是刚下的，还没熟呢！”凌音提醒，“问你话呢，好好想一想，回答我。”

　　“呃……”秦康旭把菜放回锅里继续煮，人明显不知所措，对表姐的问题，毫无想法。

　　“不急，你慢慢想。”

　　“其实我没有喜欢的，没有想做的，你让我慢慢想，我也想不出来。”秦康旭还算老实。

　　但这不是凌音记忆中的表弟。

　　从前的表弟是个活泼少年，爱玩爱闹，没有梦想，但很喜欢向别人推销东西。刚好凌音的舅妈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每天都要向客户推销产品。

　　凌音以为秦康旭会想要做点生意，比如开个温馨小店什么的。

　　“要不，开个店？卖奶茶或者小吃什么的。”她还记得，前几年秦康旭想入股同学的奶茶店，还特意去看过店铺经营情况。

　　“不要，不要，多累人啊，我现在就想躺着。”

　　“那就给别人打工，赚点零花钱。”凌音不厌其烦。

　　“不要，家里给我零花钱呢。”

　　“给你三五百块，往游戏里充值还不够呢，你自己挣钱，游戏里想买的东西不就能随便买了？”

　　足够诱惑的说辞，潜台词也准备好了，工作会由凌音帮忙安排。

　　可秦康旭竟然回答：“我不往游戏里充钱，也不出去工作。”

　　呵呵，你还真是个别样自律的青年，打游戏都不充钱。

　　“为什么不想出去工作呢？总有个理由吧，你不想让大人听，那我们去屋里单独说。”

　　“没有理由，就想躺着歇着，舒服就行。”

　　凌音还能说什么，除非撕破脸，按着表弟的头出去工作。

　　不是她想要管闲事，是外公拜托她，劝说秦康旭出去工作，不能总是这样待在家里。

　　她自己是个心里有伤的人，担心表弟秦康旭也有什么心灵创伤，才不愿意出去面对社会，从来都是好言劝导。

　　眼下劝导已经全无作用，只有下狠手，秦康旭才能清醒振作。

　　“算了算了，小音别理他，咱们涮火锅。”外公自己都看不下去。

　　又一局游戏开始，秦康旭再次投入游戏中，不搭理旁人。

　　凌音不是心理治疗师，面对这样的表弟，束手无策。

　　敲门声响起，舅舅起身去开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门口传来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