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12、又不是块豆腐

　　办完丧事的于非洋没能从妈妈秦荷那里要到钱，除了欠下的信用卡账，还有一堆其他的账还不上，急需十万八万来填补窟窿。

　　自己家要不到，两个有钱叔叔都在外地，拒绝联络，无计可施只能跑来外公家，找外公和舅舅要钱。

　　舅舅硬说没钱，怎么也不肯打开过道中的不锈钢纱门，把他堵在楼梯口。

　　于非洋发了疯，在门外大骂舅舅不关心家人，还说从阳台那边看到了，他们正在吃好的，还让凌音滚出来。

　　大平台上专注玩手机游戏的秦康旭发觉动静，往屋内倾斜身体，伸长了耳朵去听。

　　听到表哥的声音，刚好一句游戏结束，他屁颠屁段跑去门口，扯开老父亲，给于非洋开门。

　　“哥你来了？正在涮火锅呢，吃点？”

　　“你傻呀，给他开门！”凌音从后面追上去，抬手就是一脑兜。

　　“哟，杀人凶手也在这呢？”于非洋不像老婆胡巧，要钱也理直气壮，好像别人欠了他似得，对于要不到钱的人，态度更加恶劣。

　　“为什么不给哥开门？”终日沉迷手机游戏的肥宅秦康旭，连二姨父过世的事都不知道。

　　平时于非洋和秦康旭走得近，还经常利用这位表弟骗亲戚的钱。

　　至于秦康旭更有意思，听了表哥传授了一些要钱的经验，教他怎样“躺赢”，对表哥崇拜得五体投地。

　　“她害死了我爸，当然不想开，也不敢开门。”于非洋得寸进尺，越说越过分。

　　“二姑夫死了？”秦荷虐待丈夫的事，秦康旭也有所耳闻，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快，“等等，怎么跟姐有关系呢？”

　　那可是他人美心善的表姐呀，怎么可能跟害死人这种事扯上关系。

　　“我爸本来有得救，就是她不肯拿钱出来，我爸只能等死，她还不是杀人凶手？”

　　看着眼前快四十岁的臃肿男人，凌音想到自己和这种东西有血缘关系，就觉得恶心。

　　她往后两步靠墙倚着，冷眼旁观，倒想听听于非洋的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来。

　　“姐，你应该很有钱吧，就你今天买的那个牛肉，两百多一斤，有这闲钱，为什么不救人命呀？枉我还觉得你人美心善呢。”

　　呵呵，果然是两兄弟，一个真敢胡说，一个真被洗脑。

　　没挣过一分钱，也没出过一份力的家伙，居然也学会了痛心疾首那一套。

　　“她人美心善？拉倒吧，根本就是个蛇蝎女人，该下地狱。”于非洋火上浇油。

　　两兄弟一唱一和，污蔑得起劲，舅舅秦如春实在听不下去，可老实的性子又不敢呵斥。

　　只能催促凌音，让她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块豆腐，证明什么清白？不过我提醒你们两，小心说话，我有个朋友是律师。”

　　说完凌音就拿出手机，还是倚着墙壁的姿势，无所谓的态度，拨通电话。

　　一唱一和配合天衣无缝的兄弟两双双往纱门外侧退了几步，都以为凌音是在给律师打电话，当场怂了。

　　“于二叔好，吃晚饭了嘛，有个事跟你说。我哥，你大侄子，他说他赚到一大笔钱，还了债还剩余不少呢，让你以后不用往他们家贴钱。”

　　不是打给律师，竟然是打给他二叔，于非洋傻眼。

　　下一秒，凌音打开免提，让大家清楚听到于二叔的声音。

　　“小音啊，你不用帮那臭小子骗我了，他能赚钱？骗钱还不多，我和老三这些年付出得够多了，他爸不在了，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继续贴钱。你呀，也离他远点，他可不是好东西。”

　　“记住了，谢谢于二叔提醒。”

　　挂断电话，凌音挑眉，嘴角裂开的弧度几乎延伸到眼角，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她不是喜欢嘚瑟的人，用表情嘲讽几秒钟足够。

　　回到大平台，早已无心涮火锅，和外公道别后，背上小包离开。

　　临出门前还给于非洋一脚，算是报复刚才的污蔑，踹得于非洋直往墙角缩。

　　“好狗不挡道！哎呀，我真个人真是的，怎么能侮辱狗狗呢，”一转眼又自嘲起来，还反问道，“是吧，于非洋？”

　　从没被人如此嚣张对待，没吃过这种闷亏的于非洋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对着空荡荡的楼道急得跳脚：“死丫头！气死我了！”

　　“哥，别气了，钱是她的，她不拿出来也没办法呀。”秦康旭还挺会转弯。

　　“不行，这事没完，把她公司地址告诉我，不教训教训她，我心里不痛快。”

　　作为长辈，秦如春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任由两个晚辈胡作非为。

　　从前这群亲戚也闹心，但只是想闹点钱，是最近才越来越过分。

　　家还是一样冰冷，最近妈妈秦梅很奇怪，一个人吃饭，安静看电视，除了不理人，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面对妈妈的时候，凌音是卑微的，只要不开口胡搅蛮缠，她就能从晚上开心到第二天日落。

　　没有爸爸的这些年，母女两从不沟通，也没有交谈，撇开妈妈的那些胡搅蛮缠，说的最多的就是吃饭、打扫这些。

　　有时凌音在街上看到新开的餐厅，提出带妈妈去尝尝鲜，就当是母女增进感情的活动。

　　可每一次妈妈都断然拒绝，不带一丝犹豫，还要附加一句“乱花钱”。

　　不仅是这些，还有旅游，平时帮忙买日常用品、衣服什么的，都要听一通妈妈胡搅蛮缠的歪理。

　　妈妈像是一块坚硬冰冷的铁，拒绝凌音任何示好、沟通行为，又会为了面子，照顾凌音的生活起居。

　　“妈，下次一起去陪外公吃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还不到凌音泄气的时候，她再一次头铁往上撞。

　　“不去，跟他吃什么饭，他又不管我死活。”

　　“怎么会，外公天天念叨着你呢。”

　　“你今天怎么那么烦，我要看电视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十二年来的第N次失败，凌音后悔没有用本子记下这些年的失败情况，将来能和妈妈好相处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当笑料看。

　　她又用力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妈妈应该是个小气的人，那样的记录不可能成为笑料，反目成仇还差不多。

　　隔天，城市客车集团的项目有序进行中，公司少了十四名技工，安静不少，最多就是文职们敲键盘和打电话的声音。

　　老客户张总不喜欢路得科技那几个不靠谱的业务员，每年续约都要和凌音谈。

　　为表重视，凌音带上合同，让方诚开公司车送她去客户公司，亲自续约。

　　她离开没多久，公司来了不速之客，在前台喊着要见她。

　　“凌经理有事出去了，真有事找她，就去沙发那边坐着等，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前台不是傻瓜，听口气就知道不是客户，至于凶着找凌音的原因未知。

　　来人正是胡巧，见前台没有赶人走，更肆无忌惮，来回走了一圈，还勾着头往公司内部瞅。

　　“这公司看起来不错，怎么会用那种杀人凶手当经理呢。”

　　“什么杀人凶手？这人脑子有病吧。”前台才不想搭理，嘟囔一句，继续做事。

　　“哎，你知道吗？你们那个凌经理是个杀人凶手，你想听八卦吗？我讲给你听呀。”

　　“你有病吧？”前台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和吴子益一伙的，故意来找凌音的麻烦。

　　她挺机灵，假装在做事，实则打开聊天软件，给还在公司待命的技工发消息，让他们出来帮忙赶人。

　　隆运大厦内公司众多，但只有一楼大厅有三个保安，遇到闹事的只能自行解决。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请你出去。”只有两名技工留守在公司，身体结实的小伙子，也不方便随意动手，只能用身体挡在前台后侧的墙边。

　　“有事，我找凌音。”

　　“她不在，你要么离开，要么自行联系她。”

　　入口太宽，仅凭两个小伙子根本挡不住门，再加上胡巧不要脸，从空隙中钻过去，溜进公司内部。

　　哪里人多，胡巧就往哪里挤，见人就说凌音是杀人凶手，闹得公司里鸡飞狗跳。

　　从洗手间回来的程小雪听说又有人找凌音的麻烦，加快脚步跑进公司，从后面一把抓住胡巧扎起的辫子。

　　“你再给我说一遍，凌音是什么？！”

　　想刀人的语气也是藏不住的，胡巧却没听出来，还敢胡说：“凌音是杀人凶手！”

　　程小雪拽着胡巧的辫子，不让她随意活动。

　　但胡巧拼命挣扎，摆脱的瞬间，自己没站稳，身体摇晃着甩出去，“砰”一声，脑门撞到墙壁。

　　“还看？叫保安上来啊。”

　　“刚才叫过了，敷衍我，死活不肯上来。”前台也无能为力，“要不报警吧？”

　　“报啊，赶紧报，正好把那个杀人凶手抓起来！”胡巧捂住肿痛的脑门跟着吼，“那种丧心病狂的人不死，让我们这些老实人怎么活！”

　　吵闹的公司瞬间安静，即使同事们和凌音的关系都不错，听了如此坚定的话也不免迟疑。

　　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个女人跑来公司闹事。

　　“哼，还赶我走吗？我告诉你们，凌音就是个杀人凶手！认钱不认人的混账东西，要不是她有钱还藏着掖着，我公公就不会死，就是她杀了我公公，她是凶手！”

　　事情一旦牵扯到钱财，就容易说不清，再加上胡巧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同事们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番话之中有几分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