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97、第九十六章

　　我看着戴隆与露西恩带给我的辛达诗歌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身体又有些发烫。酒宴渐歇，我昏睡了许久，直到深夜，我听到有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来到树屋前。我右手摸出枕头下的匕首，艰难地下床，重心不稳跌了一跤，匕首滚落在地。

　　来者一直站在门外，我借着星光，看到了红色的长袍，还有露出镶嵌着红宝石，以及银色八芒星的靴子，我知道是谁在门外了，是梅尔，我竟一阵心虚。

　　我挣扎扶着桌子起身，右手拿出了一直藏在兜里的茜玛莉尔，扶着墙缓缓前行，我从未如此虚弱过。所幸再打完三个BOSS，我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我扶着墙，隔着冰冷的梅珑树门，我也能感到门后魂魄的灼热火焰。我敲敲门，门后无人回应，我扶着门坐下。

　　在门缝下把茜玛丽尔递过去：“陛下，我在卡哈洛斯体内发现了茜玛丽尔，因为她的力量，卡哈洛斯才能被你重伤后再次与我战斗。”

　　门后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梅尔也背靠着我坐下了，他并未接住散发着柔和金银色光芒的茜玛丽尔，反而握住了我仅剩的右手。他的体温灼热，更甚幼年时，而我如今苍白瘦弱，体温极低。我想抽出，但他的大手完全包裹了我的右手，梅尔的手摩挲这我手上细细碎碎的伤痕，还有纤细手腕上一道贯穿手掌的伤痕，那是与一伙半兽人搏斗留下的，险些劈了我的右掌，但也因此，我获得了安格班之外最大魔苟斯营地的地图，随后那里被诺多的铁骑踏破。

　　梅尔还没有回话，他在等待我的解释，我应该说什么，你们诺多的覆灭是定局，这只是万神设置的一个又一个平行的阿尔达，让所有生灵沉沦噩梦轮回之中，你早已被维拉与同族抛弃，被万神折磨囚禁几万年，最后被他们获得了体内的“不灭之火”，自己只余灰烬，维拉们也早已被万神囚禁于这些平行阿尔达中，不得挣脱，如入蛛网的蝴蝶们。

　　还是解释说，我从万神本体的世界而来，是法师拼尽五万年才撕开这么一个小口，我和柯林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才能将你和雷尔桑克斯带出噩梦，带着失落之地前往中土，在根源世界消灭万神，寻回你脊椎制成的剑，让你与所有平行阿尔达世界的生灵们获得真正的自由。

　　怀斯曾反复嘱咐我与柯林斯，轮回中会有被万神恶意觉醒所有轮回回忆的生灵，无一例外都疯了，如果你恢复了所有记忆，定然也会陷入癫狂，你魂魄中的火焰不会如此刻一般热烈燃烧。怀斯说，我们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提及轮回、噩梦。

　　我仰着头，看向窗外的星光，瓦尔达的星辰是如此耀眼，因为她们就是真实的。我只能抑制住哽咽，任由冰冷泪滴低落在地板上，留下圆形的水迹。

　　黑夜中，一轮明月照耀多瑞亚斯，除了树林簌簌被风吹拂的声音，只有我压抑的哭泣声。我能感受到，我也被这真实的梦境影响了心绪，但我必须走下去。

　　终于，梅尔握着我的手没有那般紧如铁，他愤怒的火焰也被我的泪水浇灭，只剩下一点火星：“玛利亚，不要哭了。我原以为我不会再原谅你，但是当你流泪时，你的泪水如同最锋利的刀，比魔苟斯的铁锤还要令我心生恐惧。”

　　我带着浓浓鼻音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背负着不可言说的使命而来，你也知晓了吧，唯有我能消灭魔苟斯与索伦的灵魂。”

　　梅尔的头发划过木门发出轻微的悉嗦声，他大约是点了点头，随后，梅尔用不可抗拒，带有魔力的低哑嗓音说道：“但是，我不相信，玛利亚。芬威的子孙们是如此英勇，他们不可能不能承担你身上的沉重的命运，我们共同携手，这不是你说的吗，玛利亚，我按照你所期望，和半种...诺洛芬威联手，还有其他的生灵们，我们已经将安格班逼入绝境了。你探索的那些黑暗势力，我们也一个个剿灭了，只要这一次贝尔兰的正义生灵联手，我们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嗓音，他第一次将他的自尊、骄傲卸下，连他的父亲也从未见过他哀求，即使他幼时因魔苟斯的诡计被所有提里安的诺多排斥、诋毁，甚至流放，他也不曾请求任何一个生灵，甚至于维拉们，他是如此自尊自信而骄傲，却在我面前哀求说：“玛利亚，这一次，请你与我一起回到东贝尔兰，我们携手抗争、共同进退。我第一次来见你时，你正在昏睡，你的变化大到连我也无法相信，时间于你是如此残忍，你美丽苍白更甚从前，却如春雪一般，气息微弱，我怕我的火焰一碰到你，你就会融化，离开一亚，在我日后永生的岁月中，再也无法见你一面。”

　　“我险些忘了，你是人类。我已错失你寿命的将近十分之一，接下来，我不想再错失你的一分一秒了。诺多与辛达将会在明天商议作战计划，之后我会带你到东贝尔兰，我已将东贝尔兰建造得如维林诺的提里安一般繁华美丽，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直到你离开一亚，我们不会再分离。阿塔尼斯已经和我说过你曾对她说过的话了，你希望所有生灵们都能生活在美好，未被伤毁的阿尔达，所有东贝尔兰出生的孩子，因为你八年中的努力，都茁壮成长，从未有一个孩子被阴影所吞噬。而且，你说过，你爱着所有美善的生灵，我将成为你眼中的圣君，与诺洛芬威携手，创造出你所爱的阿尔达。”

　　我听到他弯腰，低到尘埃，他的语气哀伤到让我心碎：“我也是美善生灵的一员，所以，你也爱着我的，对吗？这一次，我只是以费雅纳罗·库茹芬威之名恳求你，希望你能够等我，让我在百年之后，依旧留有与你美好的回忆，不要徒留悲伤的分离，让我在永生中因哀伤目睹灵魂的火焰熄灭。”

　　他没等我回答，拿起茜玛丽尔就走了，诺洛芬威在呼唤他商定作战细节。

　　确定梅尔离开后，我狼狈地爬回床上，掩面大声哭泣。脑子疼得像是要炸开，心脏悲伤得如同要停止跳动一般，我哭到如同要溺水而死。明明不是原来与梅尔相遇的世界，为什么疼痛如此真实？我在这个梦中的阿尔达中，与费雅纳罗·库茹芬威的羁绊已超越我所能想象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