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95、第九十四章

　　我定定看向阿塔尼斯：“我曾以为自己来到了梦境之中，但我发觉，这里并不是美梦或噩梦，而是真实的世界。曾经有许多这般的世界摧毁于魔苟斯手中，阿尔达成为了他欲望的祭品，我将在这个阿尔达渡过真实的一生，才能够回到我的故乡。”我曾惊叹于万神梦境的真实，所有生灵都如同真实存在过一般，八年中，我终于发觉，这就是万神窃取“不灭之火”梅尔后创造的一个又一个绝望而深切的世界，将维拉、古龙、埃尔达、人类、矮人和所有生灵困在其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噩梦般的世界，最终沉沦于噩梦。

　　维拉们被封印力量，一遍遍注视着因他们的决断而沉沦的世界，芬威一次次重复着家庭惨剧，一遍遍被杀死，帖勒瑞们也是，一次次血染天鹅港，还有梅尔和众多生灵们。还有在地牢中的辛达，被索伦恶意恢复了无数世界中的记忆，疯狂后只能陷入黑暗，潮水一般的绝望淹没了他。我无法想象，若我真的幸运将他带出噩梦，他面对无数轮回的记忆，会不会也被深渊吞噬？

　　阿塔尼斯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不过还是认真听着我说：“阿塔尼斯，我爱着这阿尔达，她是如此真实，我也爱着生活在阿尔达的一切美善生灵。而库茹芬威陛下，也是生灵的一部分。包括你，阿瑞蒂尔，小伊缀尔......我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守护这样的美好。”

　　阿塔尼斯听后半晌无语，只能感叹：“玛利亚，有时我感到，你比维拉更睿智，如同看穿了一切的结局，但依旧不放弃希望，你也许就是一如降临的希望。”

　　我含笑摇头：“我只是一名人类之子而已，我为我的人类身份而骄傲自豪，正如你们为身为芬威子孙，诺多子民而自豪。芬国昐陛下会因为一半梵雅血脉认为自己是梵雅吗？你和你的哥哥们会因为一半帖勒瑞的血脉认为自己的帖勒瑞吗？这就是认同感的力量。”

　　阿塔尼斯突然抱住了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许久后说：“不会，我和哥哥们都是诺多。玛利亚，你知道吗，你比八年前变了许多，你的人类之美更甚于露西恩，如你所提过的朝露蜉蝣。我无法预知你的未来，但是，希望星辰之后能将给予我的赐福给予你，愿你一路上都有星辰陪伴。”

　　随后，她又笑得俏皮，转回了话题：“诺多男子对爱的疯狂阿尔达没有生灵能够超越，特别是库茹芬威陛下，他从不与你寄信，却经常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向我们探寻你的消息。他们对于所爱都有一种疯狂的执著，不管是芬国昐殿下，还是我的堂兄们，我的atta也曾为了追求我的ammi，当了三百年的银匠学徒，只为我的母亲看他一眼。芬国昐殿下也为了阿奈瑞殿下写过四百年的情诗与歌曲，午夜还会在阿奈瑞殿下窗下弹奏竖琴，只为了和她说话。图尔巩殿下为了保护埃兰葳夫人，建造了隐匿之城刚多林，甚至服从于库茹芬威陛下。”

　　我满脸怀疑，理智英明到不像个热血诺多的芬国昐也会为了爱情疯狂？

　　阿塔尼斯笑了，目光幽邃：“我无法想象百年之后能否再次与库茹芬威陛下相逢。”

　　我不敢细想她话中的深意，她看了我疲惫的眉眼，也不再打扰我的休息。

　　我看到她辛达族的恋人在树屋下抱着阿塔尼斯，在金色的梅珑树下，两名相爱的埃尔达彼此依偎，走过金色的埃拉诺，苍白的妮芙瑞迪尔，在群鸟的祝福下，走向光中。

　　接下来的一月，我反复着低烧，因仗着幼时武功底子，加之在梦境之外，不，平行的、万神躯体真实存在的阿尔达之中与梅尔的血盟，时间暂停，一直耗费心神，如今反噬得厉害，下不了地。

　　露西恩每天都叽叽喳喳如夜莺一般给我唱歌，她无意中提到，“银焰”弗尔桑克斯，我一时提起精神，难道弗尔桑克斯已经因索伦的诱惑背叛了吗？

　　我强撑精神问露西恩，露西恩不明所以，回答我说，弗尔桑克斯某天突然变得暴躁，银焰焚烧了索伦五个化身。

　　我眼睛一亮，看来“银焰”弗尔桑克斯也觉醒了，我要快点去见见她，说不定，我也能当一回古龙骑士。我的搞事之魂又在熊熊燃烧。

　　随后我又感到精神不济，昏睡了过去。茜玛丽尔还握在我手中，宝钻对埃尔达的诱惑太大，我不放心任何一名埃尔达。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团明亮的火焰在我身旁坐了许久，我知晓他是谁，但我身体过于沉重，无法醒来，任由自己昏睡。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我看着远处辛葛宫廷灯火如白昼一般，宴会的音乐歌唱传到了我养病的树屋前。

　　明霓国斯大殿中。

　　露西恩被迫穿上了华丽的宽袖礼服，还有暗蓝色镶满碎钻的薄纱，让她的美貌更加闪耀。她立于父母身侧，她的父亲辛葛也穿上了灰色的埃尔达长袍，绣着银色的暗纹，她的母亲容光焕发，身着黑色如阴影般的长裙。

　　随后芬威的两个儿子库茹芬威与诺洛芬威步入宫殿中，皆俊美非凡，库茹芬威不愧他母名费雅纳罗“火之魂魄”，铁灰色的眼中闪耀着火焰的光芒，如一如降下的天火，穿着红色长袍，披着黑色的薄纱，颈中以银色八芒星扣好衣襟，长袍以金线装饰有诺多样式的花纹，精美非凡。黑色长发过膝，如鸦羽般披散，发辫有两缕垂于胸前，一半长发束成鱼骨辫与脑后，发辫中混有镶嵌宝石的银丝，额冠中镶嵌着红色宝石，银色的宝石围于宝石四周，额冠繁复无比，耀眼非凡，手持权杖，双手带着四枚宝石戒指。辛葛仿佛见到了年轻的挚友芬威，双手扣住王座扶手，难掩激动。

　　诺洛芬威身着蓝色长袍，披着银色薄纱，灰蓝色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比他的兄长看着温和许多。以蓝色碎钻扣好颈中的衣襟，长袍以银线装饰的梵雅与诺多的花纹，高贵如他的母亲一族。黑色长发如阴影一般及膝，发辫没有如未婚埃尔达男子垂于胸前，三股编汇合成一个，皆束于脑后。额冠中镶嵌蓝宝石，蔚蓝如天空，银色的碎钻随意散落于额冠。他的气质虽不如库茹芬威陛下灼热，却依旧有着诺多男子特有的英勇。

　　他的长子，英勇的芬巩跟随于他身后，芬巩将金丝编于黑色发中垂于胸前，简简单单如活泼的未成年埃尔达一般，和露西恩悄悄挥手。

　　露西恩在对上费艾诺铁灰色眼瞳时，害怕地锁到母亲身后，他太过于灼热了，仿佛要将所有都燃尽。而芬国昐与芬巩好相处多了，英勇却温和的蓝色火焰，让露西恩想到了温柔的玛利亚。

　　辛葛难掩激动，快步上前迎接诺多至高王与摄政王。

　　辛葛示意露西恩亲自迎接库茹芬威陛下，但是露西恩过于害怕他魂魄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直立于母亲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