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47、第四十六章

　　第五纪元3052年繁华之月，来到中土已经整整一年，我度过了自己在异世界的第一个生日，在中土的意义上，我成年了。但是，我再也未长高一公分，我的头发也一直保持着穿越那天的长度，我感到自己的时间停止了。对我来说倒是好事，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战斗知道万神覆灭。

　　下一个月，阿拉贡的胡安娜将会乘着她故乡的风帆，作为人质来到弗洛伦西亚。我成年后恩里克彻底将摄政者与执政官一职交于我，他一心扎进军营，与柯林斯训练军队去了。大范围的战争是没有，但是教廷一直骚扰着自由联盟，让人烦不胜烦。

　　约翰·格雷越发稳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哥哥威廉·格雷，但我倒是怀念他咋咋呼呼总是找我决斗的样子了。

　　贝蒂的母亲去世了，她的母亲最终成为了莉莉丝·格雷，成为了格雷家的一份子，看着女儿身着骑士甲胄，披着绣着金狮子的白披风，安详地在一个午夜永远睡着了，抱着她丈夫破旧的披风。

　　我也去参加葬礼了，按照威尔·格雷与莉莉丝·格雷的遗愿，贝蒂将的父母葬在一个棺木，她的父亲早已化为白骨，她的母亲却依旧如同生者，但是早已老去，生同寝死同裘，这是非常罕见的。

　　他们的墓志铭仅仅是：威尔·格雷、莉莉丝·格雷夫妇葬在一起，从此不再分离。她的父亲时间停止在十七年前，她的母亲的时间停止在第五纪元3052年。这就是人类的一生，我的时间早已停滞，离普通人类的一生越来越远了。

　　我从未埋怨梅尔夺取了我的人生，因为若有选择，我也会这么做，成为“非人”，才能对抗“非人”，就如我父亲一般。

　　当我问起梅尔，是否在成为他“血盟”的那日，我就失去了时间，他从没有过地沉默，最后他艰难启唇，用男神音梅尔问我：“汝会责怪吾吗？那是若不与汝结为血盟，吾就会被万神追踪到。”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我摇摇头：“即使再小的生灵也想要生活下去。”我语气柔和几分，如同与一名没有父母悉心教导，心怀善意缺做错事的孩童：“正如你所说，我是你的血盟，也许曾经有人背叛过你，但是我不会，你是我在中土的第一个伙伴。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坦诚相待，无论你的过往如何，只要你还承认我为你的血盟，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是梅尔，永不背叛！”

　　我的承诺掷地有声，出乎了梅尔的意料，如孩童般脆弱的他没有得到即将到来的责备与打骂，而是温和的抚摸与一颗糖。

　　他第一次哽咽了：“好，吾承诺，以吾最真实的姿态留存于汝身边。”

　　随后他化为梅尔球，第一次主动贴近我的脸庞，如同在汲取力量，许久未曾离开。

　　此后，他似乎和我贴贴上瘾了，不是贴在我肩膀上，就是贴在我头上，我也随他去。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后，贝蒂带着她救下的猫耳兽人住进了弗洛伦西亚市中心的一幢带花园的小别墅。我见过她救下的猫耳兽人，不过十四岁的年龄，眼神沧桑如垂暮的老者，麻木、无神。贝蒂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她如同太阳一般散发着光和热，尽其所能关怀弱者、尊敬长者，她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猫耳兽人有一种雌雄莫辩，介于男孩与少年之间妖艳清纯的美丽，如同雏鸟情节一般，他依赖上了贝蒂。贝蒂因为母亲的缘故，对于被教廷折磨的生灵总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情绪，十分呵护那名猫耳少年。还给他取了名字，莱斯利，意思是“冬青之林”，因他翠绿的兽瞳如同冬青一般□□，黑发如同深夜。

　　而同时被救下的菲利克斯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如同贝蒂一般陪伴他，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去承担一个人的依赖，梅尔最近对我近乎病态的依赖已经足够，我也不曾自诩“救世主”，真正能够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忙忙碌碌到了日照之月中旬，我身着白色绣金边的布里奥特，带着后世类似“珍珠泪”的王冠立于塔西斯迎接阿拉贡的胡安娜·德·贡扎拉。白皙的肌肤迎着初升的太阳，珍珠泪折射出眼泪一般的光影，这顶王冠洛伦佐为我准备的成年礼物，原本应当在他的女儿玛丽成婚那天佩戴的，如今用不上了，遵照他的遗嘱，将这顶王冠转交给了我。

　　后来吟游诗人将我那天的风姿传唱为“北地珍珠”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看到浩浩荡荡的船队，而阿拉贡红黄交织的国徽印在白帆之上。年幼的阿拉贡的胡安娜带着透明的面纱，发上别着卡斯蒂利亚特有的红色石榴花，眉目低垂地走向我。根据协议，阿拉贡的胡安娜的监护权也一并转交给我，签署好协议后，这名十岁的女孩从此就与她的故乡、父母、兄弟姐妹永别。

　　她金棕色的卷发在海风中舒展，她哀伤地用那褐色的眼眸看着我，依旧在替抛弃了她的故国求情，我笑着说：“按照协议，当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赔偿结清后，弗洛伦西亚以及整个玛丽-托斯卡纳自由联盟将与两个国家进行和平商贸，并且降低三分之一的关税。”教廷严格控制着商业，整个自由联盟是如今唯一自由流通各种合法货物的地区，当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与我们进行通商，他们的财税将会在五年内恢复，经济也会飞速发展。

　　当两个国家尝到甜头后，我想以国家利益为首的双王，也不会那么抗拒与“异教徒”进行交易了，还会尽力维持平衡的情况下，偏向于弗洛伦西亚。

　　阿拉贡的胡安娜听到这句话后，热泪盈眶，她的确很美，偏向柔弱的美，让人有保护欲以及破坏欲，我可没那种恶趣味。

　　我向她伸出右手，她怯生生地牵上了我的手，我安抚地笑，并且亲吻她的脸道：“欢迎来到弗洛伦西亚，阿拉贡的胡安娜公主，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