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46、第四十五章

　　我曾经也不屑于儒释道，但是父亲与我说，他也不信这些，但是经历了三千世，他觉得普通百姓暂时无法达到自己开创一“道”的境界，所以需要他人的“道”指引他们，而如何用好他人之“道”是帝王必须学会的“术”。

　　我也曾游览妈妈故土的敦煌莫高窟，以及与她齐名的各个佛教石窟，静静听着古刹禅音，的确让人感受到心灵的平静。藏于深山老林的道观亦是如此，而“修仙者”更多修的也是自己的心。

　　似乎所有宗教都对大型的建筑或人物情有独钟，我曾骑着骆驼经过被茫茫沙漠掩埋的异国金字塔，也曾在爱情海边抚摸过希腊神庙，无数次经过乐山大佛，我看着那低首俯瞰渺渺众生的佛，为何百姓要将钱财投入虚无缥缈的信仰中？

　　我问过外公外婆，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于神来说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但依旧努力生活。外婆摸摸我的脑袋：“通俗点说，是花钱买心安，人总会有犯错之时，需要一个更加浩大的心灵寄托。高大上的说法就是，好的宗教使人向善，心灵有了寄托，有了托底，人就会更乐观地生活。”

　　我幼年时更是在妈妈怀中看过巴米扬大佛，后来我经过那一地残骸之后，也感到了一阵悲哀与苍凉。

　　我将悲凉说给病床上的外公听，外公在外婆去世后也每况愈下，他隔着呼吸机，干枯的手抚摸着我年轻白皙的手，笑得虚弱：“所以我们小扶苏，有一颗神明般浩大的心。”

　　我对请求帮助之人会施以援手，对于邪恶之人会施以惩戒，但善良之人会给予善意，我从不曾疲惫，觉得善意随着付出，得不到回报，心灵会感到枯竭。我会如妈妈一般，心中始终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也是我与父亲最大的不同。

　　他为达目的玩弄人心，我为保盛世抚慰人心。我与他的区别，也是因为童年有着外公外婆朴素的亲情，百家大儒老师的悉心教导，以及妈妈和他给予我无私的爱，让我有无穷的力量一往直前，不畏艰险。

　　当我将弗洛伦西亚含糊意义上的大教堂，以万有之父一如·伊露维塔托梦为由，献给创世之父时，并且以他之口说出了“创造万物之神宣扬众生平等，每位生灵都应当珍惜现世，努力生活，以双手创造美好，增添一如所创造世界的光辉，为大乐章谱写新的旋律。愿爱与和平永存心间，万有之父将会拥抱所有生灵，无论善恶，神爱众生”的教义，简略来说就是“众生平等，爱与和平。”

　　我还将铁炮、炸药、烟火的发明推到万有之父托梦身上，还有雅各布军队的全军覆没，教廷总不会自己站出来说，是自己制造的怪物吃掉了雅各布的军队，他们还没蠢到这个份上。将功绩归为万有之父惩罚教廷的残暴更能削弱他们的威信。

　　一经推出，托斯卡纳联盟的民众都很快接受了“万有之父”赐福托斯卡纳的说法，甚至不少公国已经在组织建造“万有之父”神殿。

　　原有些民众也畏惧我，觉得我一名未成年女性在半年不到之内获得两次战争的胜利是魔鬼派来的使者，如今他们将我称为“一如之鞭”，是真神派来惩罚万神恶行的使者，我获得了“黎明的玛利亚”之名。

　　甚至连布列塔尼的安妮都承诺，在夺得法兰克王国之后，会将“万神之父”改为国教，倒也不必。

　　妈妈故乡的欧洲近代以前的战争也是依托宗教为理由开展的，如今自由联盟打着“万有之父”真□□号，民众战争意识更加强烈。

　　我默默戳梅尔：“宗教的力量真是恐怖。”

　　梅尔刚刚才从我意识中醒来，睡意朦胧：“你知道就好。”同时重申：“万有之父不是空穴来风，埃尔达都虔诚地信仰一如·伊露维塔。”

　　我好奇问他：“那你呢，你信仰万有之父吗？”

　　梅尔沉默，闷闷地说：“曾经我也虔诚，但是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我的心早已背离同族所说的正轨。”

　　得，这也是个刺头。

　　进来一切慢慢走上正轨，教廷没有实力再次大规模入侵自由联盟，我们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但是我与恩里克、柯林斯都不知晓这宝贵的自由时间能够持续多久，教廷不会放过已经成为“圣地”的弗洛伦西亚。

　　我们三人一刻也不得懈怠，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的双王死咬着没钱，将赔偿砍到了一半，并且将最美丽的女儿，年仅十岁的次女胡安娜作为人质送往弗洛伦西亚。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原先自由联盟代表团觉得我狮子大开口，以二十年的税收作为赔偿双王不会答应。

　　我笑笑，本来也没准备他们一下子答应，但是如今他们失去了与弗洛伦西亚，与整个自由联盟抗争的实力。且现代心理学有个拆屋效应的原理，若是先将价格定高，再慢慢降低，对方的心理会比较好受，说不定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秦国老祖宗们就是这样一步步蚕食六国国土，再最后将他们一锅端了的。

　　胡安娜虽然只是次女，上头还有出色的姐姐与哥哥，作为第三顺位继承人，并不聪明，美貌是她的父母将她卖出一个好价钱的资本。

　　恐怕双王原先的打算，是将胡安娜嫁到白城，与教廷联姻得到更大的利益，在父母身份之前，他们更是一国之君，我没有资格谴责他们的行为。反之，他们是及其英明理智的君王，不愧双王之名。

　　胡安娜虽已成为双王的弃子，但是人不能太自信，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君不见，我的高祖父嬴稷，战国大魔王，他的王位就是捡漏得来的，最后成为超强待机王，让六国瑟瑟发抖，送走了六国几代国君，如饿狼撕咬下六国多少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