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20、第十九章

　　我和柯林斯每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柯林斯还想发挥骑士精神给我守夜，但是看到了我举起五指作刀状的手，默默转身回房了。

　　晚霞的余晖为雷恩的建筑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雷恩的所有建筑都是白色的，屋顶用蓝色的琉璃瓦片垒砌，就连灰牛旅馆的地板都是用根特（一种珍贵的石砖，洛里昂教廷才会使用铺设）铺设的。

　　雷恩原先是建造在一座山上的小城，随着一个纪元三千多年历代布列塔尼大公的勤政，逐渐变成了中土重要的港口枢纽，从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公国，变成了如今中土排得上号的富裕国家。

　　布列塔尼大公城堡就坐落在最高的山上，外观有点像我在德国巴伐利亚看到的新天鹅堡，宏伟、壮观、洁白、神圣，统治布列塔尼一家的维尔斯特家族的末裔，安妮·勒妮·凡·维尔斯特就居住于这座城堡中。

　　一圈又一圈的白墙蓝瓦的石头房子，或高或低，将城堡围起来，构成了如今的“白帆之都”，雷恩。

　　我和柯林斯所投宿的灰牛旅馆共有五层，我们住在风景最好的第五层，每个房间外面还有一个露台，远远向前观望，甚至能够看到即将沉入海平面的太阳。

　　海面上还有几艘即将归航的帆船，乘着落日的余晖，与海面上成群的海鸟一起，在波涛剑起起伏伏，还有鱼群跳出海面，鱼鳞在落日的映照下五光十色，海风吹拂，我能够理解，为什么雷恩叫做“白帆之都”了。

　　柯林斯在隔壁露台，褪去了骑士的护甲后，和我一样穿着棉麻质的中世纪荷叶边白衬衫与马裤皮靴，放下了武器，对我科普道：“雷恩是仿照一个纪元前，就是第四纪元的神圣帝国的白城建造了。时任布列塔尼大公的勒内·维尔斯特一世被白城的繁荣所震撼，当时统治白城的是英主阿尔弗雷德十九世，他慷慨仁慈，赐予勒内一批能工巧匠，为他建造了布列塔尼的天鹅城堡。”

　　他继续补充：“勒内一世为了向白城致敬，维尔斯特家族历代都仿照着勒内一世三千年前所记载的白城建造雷恩，不过他们的房顶的海蓝色是布列塔尼特色，据说是一名工匠不小心将第一批房顶涂成了蓝色，勒内一世之子阿尔弗雷德一世觉得白墙蓝顶更符合雷恩在海边的特征，就索性所有房顶都涂成了蓝色。”

　　我笑着，撑着栏杆眺望，柯林斯有些累了，和我道晚安之后就进去睡觉了。

　　我一直望着远方的海面，直到最后一艘帆船乘着月色归航，直到三个月亮清晰倒影在海中。

　　我正打算转身回房间休息时，我猛然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火光，似乎是距离雷恩不远处一座小村庄。

　　那村庄就在我和柯林斯经过来到雷恩的路上，村民都是信仰万神教的，我目测了下距离，离我直线距离有十二公里左右。

　　我把梅尔叫醒，让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万神殿突袭雷恩的话，我和柯林斯要乘雷恩晚间的黑船前往弗洛伦西亚了。

　　梅尔一听是万神殿，立刻来了精神，我躺在床上，等到梅尔到达现场的的回应好，开启和梅尔共享视野。

　　然后，我看到了，听到了一场盛大的，宏伟的，荣耀的庆典，人类的荣光永存，异族，将不再存于中土！万神殿的传教士和村民是这样欢呼的，看啊，狂欢开始了。

　　在绞刑架上的，正是曾经帮我蒙混入境布列塔尼的，免费载了我一程的系着猛男粉的农夫，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他的罪状“不满女儿成为神圣的万神殿修女，妄图刺杀教首之子的叛徒”，他的女儿曾经也遭受了教首之子的迫害，最终芳龄早逝。

　　而农夫的右边，正是我所熟悉的，爆牛旅馆的老板娘一家五口，包括他们才三岁的双胞胎女儿，他们的的罪状是“窝藏异族，违背神谕的叛徒”。

　　而最中央的火刑架上，我看到了一名浑身□□，满是伤痕以及凌虐痕迹的女性，她的双手上，长着浓密的毛发，她的牙齿都被扒光，脸上肿的都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但是我认得她，她发顶上的伤痕，还有手上的毛发，她的双手灵巧，曾经给我烹饪过美味的布列塔尼酥饼。

　　她是女仆小姐姐，罗斯玛丽，她现在奄奄一息在火刑架上，我的耳中嗡嗡发鸣。

　　我已经听不清传教士一正言辞地一条一条数落这几人的罪状，以及上下其手罗斯玛丽了，然后，狂欢开始了。

　　丑陋的，年老的村民对着所谓的异族，开始了他们的惩罚，异族的花蕊被迫绽放在人类面前，这可是人类的荣光啊，我们在惩罚异族啊，这些村民高举着火把，狂欢着。

　　最后，传教士分开了村民，满意地看了看被撤掉所有绒毛的罗斯玛丽，以及指挥村民给玛丽安娜浇上热油，给农夫和老板娘一家的头套上黑袋。

　　最后宣布：“万神荣光永存！”后，满意地看着哀哀嚎叫的罗斯玛丽，化为了红色的火焰，那对双胞胎小女孩双腿可怜地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老板娘他的丈夫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哀嚎，看着年幼的女儿们、儿子被吊死之后，也被吊死了。

　　农夫默默挣脱了，拳风迎着传教士而去，就差一点点，他的双手被传教士的骑士斩断了，最后他也被投入火中，化为了灰烬。

　　那时的我，在一个小时之内目睹了这一切，饶是我被老师们称赞多么“敏达早慧”，此时我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愤怒吗？当然，但是更多的是无力以及痛到深处的悲哀。

　　梅尔冷笑两声，喟叹：“人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甚至更堕落。”我无法反驳。

　　我此时愧于自己是人类的一员。

　　世界吻我以痛，我却要报之以歌吗？不，我要让世界也知道他们的痛苦！

　　就在“白帆之都”的这个夜晚，我立下了一个誓约，我嬴扶苏，会尽自己的权利改变这个世道，用我手中刀，给这个世界狠狠还上一刀!

　　我不再是过路的旅客了，我决定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因为我是人，有着人性，有着道德底线。这是我和那些禽兽最大的区别。

　　白帆之都，少女于此做出了誓言，她将以玛利亚之名，在中土掀起全新的风暴。那名少女，见证了无数瑰丽史诗，然后，以自身化为传奇。——春之吟游诗人哈鲁《黎明之歌·玛利亚之歌·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