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130、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日未曾合眼，让我感到有些疲惫，梅尔离开后，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量在流逝，以及痛彻心扉的绝望。如隔着玻璃一般，我能感受到他的一切，却无法触摸到他，万神给予他的诅咒让梅尔忘却一切与我的欢愉。我也无法如从前一般连着通宵十天加班，如今已是我的极限。

　　暮色四合，我来到一处废弃的村庄，有点像从前外公在病床上还和我一起搓ps上的游戏《巫师3》，外公是个游戏菜鸡还爱玩。我那时不过十岁，和外公一起捣鼓，连新手村都没出，妈妈发现后，反而加入了我们，在百果园中，我们来到一处废弃的村庄，其中藏着的小Boss是一名即将成婚的新娘，被领主害死后投入井中。

　　外公选的困难模式，我们三个尖叫鸡到处闪避，最后被外婆和父亲发现了，在他们的死亡凝视之中，我和妈妈不约而同把外公拱了出去，最后还是父亲带着我们过了百果园。后来，外公外婆去世，妈妈也去世了，角色永远停留在了百果园，父亲也不愿去妈妈的故乡，苏州的老宅空闭许久，唯有我还怀恋旧日的岁月，躺在杂草丛生的院落中，睡在秋千上，希望梦到旧时欢愉的岁月。

　　思绪回到现在，在万神撕开和善的面具后，教廷横征暴敛，只要是高过剑的孩子都被拉到战场上，即使是女孩。只剩下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人与襁褓中的孩子，还有奥克、座狼、蜘蛛与飞龙的威胁，在布列塔尼的安妮未曾驱逐所有教廷势力之前，法兰克到处都是这样的村庄。

　　后来，布列塔尼的安妮推动教会改革，男人女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亲吻年幼的孩子与年迈的父母，法兰克再次焕发生机。但还是有不少村庄，老人去世，孩子活活被饿死，父母死在战场之上，我如今被随机传送到诺曼底附近的这个村庄，就是其中之一。

　　渡鸦在夜幕中“嘎嘎”叫着，破败的稻草人注视着贫瘠的地面，茅草房屋在北风呼啸与暴雨摧残下，只剩下山毛榉木制成的屋脊。风穿过石头垒成的房屋，似乎是母亲在思念自己年幼夭折饿死的孩子。我看到阴影中哭泣的影子，叹息着，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掏出一个卷轴，封印着“灵魂沟通”的三环法术，怀斯曾说，以我的性格，连哭泣的魂魄都不会丢着不管，不如给我安抚灵魂的能力，就是这个法术卷轴。淡蓝色的法阵在我脚下展开，连接着淡蓝色玛纳的，是温蒂尼，她温和地呼唤出一缕残留的魂魄。是一名不断哭泣的少女，我通过精神链接，了解到她的哀伤过往。

　　少女名为加德尼亚，出生于法兰克王国西南边的村庄鲁尔，她是村中最美的女孩，在十六岁时嫁给了心仪的少年，一年后，他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如所有童话中美丽的女孩一样，她成为了妻子，成为了母亲，随着岁月流逝，她会与丈夫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再也走不动路，依偎在躺椅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

　　身后是成群的孙辈和曾孙辈，远处牛羊慢悠悠地归家，家中炊烟四起，空气中飘散着土豆、牛奶、蛋糕和蔬菜沙拉的香味，望着远处的水车，慢慢亮起的灯火，他们就这样，走完了平凡美满的一生。

　　如果没有万神的话，少女的丈夫被强征为士兵，少女也被拉入军营中，成为万神走狗们的泄欲品，她的孩子被活生生摔在地上。她的怨念使她成为了一抹徘徊的灵魂，无法归于星海之中，她不断猎杀着万神的信徒，曾经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人间天堂，如指环王中夏尔宁和平静的鲁尔村，成为了荒凉之地。

　　我想起来了，前些年我为了整合雇佣兵或冒险者，重新主持成立了冒险者公会，冒险者以银色八芒星为标志，分为十二个等级，任务从E级到S级，不管是王室还是平民，只要付得起钱，都可以通过任务鉴定后完成委托，冒险者公会仅提取一部分差价以供公会职工工资发放，以及冒险者公会图书馆运转。传奇冒险者可以接S级任务。有一个A级任务，就是关于法兰克鲁尔的委托，有人在月色阴影中看到一名少女的身影，然后想要探究的人，都死于非命。

　　我叹息着，加德尼亚胸中无尽的恨意与悲凉充斥着我，我可以将她的魂魄打散，但我不忍心。我又掏出一个魔法卷轴，上面封印着我让怀斯的师弟查尔斯创造出的，类似“魂兮归来”的法术，如今查尔斯是我的专属打工人，他真的好好用。与其在怀斯的魔掌下苦苦求生，不算特别优秀的查尔斯（但也有七环法师等级），宁愿留在弗洛伦西亚研究我这个不靠谱甲方描述的小法术，也不愿前往奈瑟，还有他的几个学徒，也是孤儿出生，不怎么出色，但勤奋老实。

　　“魂兮归来”可以召唤未前往祖灵或星海中的魂魄（中土人类去世后，按照一如给予人类必死的的命运，会融入星界星树上的星空之海中，滋养星树，这也是雷尔桑克斯提及的），我按照加德尼亚的记忆，召唤着她丈夫与孩子的魂魄，果然，他们也没有前往星海。

　　那名融在阴影中的少女幽灵，睁大双眼，随后三缕残魂拥抱，成为了一道银色的光，升入不算明朗的星空之中，不再分离。

　　解决完一系列事件，已是午夜，鲁尔没有阴影女妖的威胁，萤火虫在杂草中飞舞。鲁尔曾是一座美丽丰饶的村庄，有肥沃的麦田与草原，盛产奶酪和小麦。如今一片衰颓，我看着微光自沼泽中闪烁飞起，唯有自然的生命，始终留在鲁尔，见证着沧桑变迁。

　　我又想起了罗米恩，我在难得的出游夜晚，给她讲过腐草为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