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126、第一百二十五章

　　都灵十世与莫里斯也加入到此次营救之中，他们是矮人与兽人的领袖，都灵十世褪去曾经落魄铁匠郁郁不得志的模样，黑发之上是秘银制成的王冠，镶嵌着阿肯宝石，他的堂弟瑟莱因跟随着自己的王。莫里斯银色毛发之中隐藏着多道伤痕，金色瞳孔毫无畏惧，他褪去了德鲁伊平静的模样，已如待战的狼群首领一般蓄势待发。

　　贝蒂的丈夫莱斯利也加入了队伍中，他与贝蒂已经许久未见了，因战时紧张，甚至与贝蒂没有通信。贝蒂在我离开前，与梅蒂尼骑士团精英来到诺曼底要塞支援，如今的她高大英勇如雌狮，她单膝跪于我身前，银蔷薇之剑撑在身侧，在诺曼底灰暗的天空之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她仅剩的右眼，灰色瞳孔中坚毅依旧，曾经秀美的脸庞上留下了战斗后的荣耀伤痕。

　　我笑着对贝蒂说：“你比从前更美丽了。”贝蒂笑了，如我第一次见到她：“如今我在为梅蒂尼骑士团与弗洛伦西亚而战，为我的孩子们能够有着可以自己选择的未来而战，我的信念之火足以燃尽一切。”

　　她迟疑许久后，麦色的脸庞染上红晕：“玛利亚小姐，您是否可以将我的信带给莱斯利？”

　　她掏出许多带着血的信，捧着交到我手上，我问她：“你不想亲自见见莱斯利吗，我们可以一起参与这次行动。”

　　贝蒂坚决摇头：“不，玛利亚小姐，谢谢您的好意。我有着人类与梅蒂尼骑士团的使命，莱斯利也有着身为兽人的使命，我与他不仅是伴侣，更是战友，我们一家的心永远在一起，还有威廉明娜与约翰也一样。”

　　我叹息，抚摸着她的短发，亚麻色金发折射出阳光：“如你所愿。”

　　我看着走上战场的梅蒂尼骑士们，白色的披风绣着金色的狮子，纤尘不染，坚定、毫不犹豫地走向远处硝烟纷飞，龙炎交织，魔法阵不时闪现，如史诗般的战场上，他们是真正的骑士，真正的战士。

　　当我将贝蒂的信交给莱斯利时，所有小队的成员在凝重的气氛下都露出调笑的意味，莱斯利白皙的脸瞬间变红，弗洛伦西亚驻兽人第一外交官阁下褪去了平日稳重不苟言笑的模样，变回了曾经那名极易羞涩的猫耳少年。我怀念地叹息，时间如流水不断奔流，但依旧会留下往昔的痕迹，回忆有哀伤有快乐，深刻如岩石，遗忘不了，也无法遗忘，正如我的罗米恩，直到我生命的终结，我也会思念着小小的、依赖着我、喜爱听我唱不成调蹩脚摇篮曲的孩子。

　　莱斯利支支吾吾，声如蚊蚋向我道谢，随后如背后着火一般如捧着易碎珍宝一般跑回地下基地简陋的卧房中。我们都笑了。

　　我与都灵十世、莫斯利磋商地道战的计划，我们将极限行军三日来到白城贫民窟地底，“毒蛇”组织早已秘密探听到囚禁兽人之地，就在贫民窟中心。因在神圣帝国使用魔法会让万神察觉，因而我们将背着三日的干粮，不眠不休奔驰数千里地道来到贫民窟正下方，矮人开凿三年的地道就是为了此战。

　　当我带领精英小队到达目的地后，我会释放怀斯亲自制作的魔法卷轴，封印着八环法术，仿照曾经的双月传送阵，足以传送几万人。

　　商讨完毕后，我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等待日出。我感到一人来到我身前，我猛然睁开双眼，手持紫罗兰之誓。定睛一看，是目露欣喜的莱斯利，他拿着一张沾满污泥血迹的信，纸上是贝蒂娟秀的花式文字。

　　他欲言又止，似是想要问我贝蒂的近况，又怕听到她身受重伤的消息。我笑得揶揄：“贝蒂很好，威廉明娜与哈鲁在一起，海妖之王足以保护好她，约翰在弗洛伦西亚学习剑术，他已经是一名小骑士了。”

　　莱斯利低头，羞得想要钻进地缝，多神奇啊，当他碰到与贝蒂相关的一切时，他依旧是那名唯唯诺诺的兽人少年。他呼了口气：“那就好，贝蒂平安就好。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道路，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我甚至不知晓如何当好一名父亲。有时，我看着威廉明娜如贝蒂的金发，约翰如贝蒂一般的灰眸时，他们茁壮成长，英勇如他们的母亲，我觉得我不配当他们的父亲。”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不配的，你和贝蒂都是合格慈祥的父母，不会要求孩子走上既定的道路，给予他们选择的权利。”

　　莱斯利笑得洒脱：“是的，他们都是比阿特丽丝·格雷的孩子，他们会成为自己梦想中的样子。而我，早已得到一切想要的，自由、爱人、孩子，有时我还会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还是那名无力孱弱的兽人少年，只能被人凌虐，但贝蒂总会在我身边安慰我，孩子们也紧紧贴着我，让我回到温暖的现实。”

　　莱斯利看着地窖口透过的银色月光：“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帮助贝蒂完成她的愿望，让自由和平来到中土，让一如的荣光照耀一切生灵。”莱斯利正色看着我：“她是我的一切，她让我找回了身为兽人的尊严，让我找到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的一切，谢谢您，玛利亚，让贝蒂成为骑士，最终她的剑斩破了我的黑暗。我也希望您，可以得到您所想要的一切。”

　　我胸中涌起莫名的情愫，当你看着一名麻木不仁的兽人少年，破碎的心被挚爱缝补安抚后，他浴火重生为自由骄傲奔走于森林中的野兽，谁都会感到欣慰，为他祝福的。

　　我叹息着说：“我会找回自己的一切，而且......”我再次露出姨母笑，悄咪咪对莱斯利说：“贝蒂也对我说过，你也是她最爱的一切。”莱斯利又一次红了白皙的面孔，如炸毛般逃似的回到自己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