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弗洛伦西亚以及所有自由联盟的公民将我、恩里克、柯林斯、阿尔弗雷德、哈鲁、莫里斯、都灵十世、怀斯与菲利克斯称为“九英雄”。

　　在胡安娜登上前往阿拉贡的船后，我来到了新的“白塔之城”，就处于风暴之眼之上，法师与海妖的到来镇压了万神所创造的怪物。

　　怀斯·奈瑟邀请我作为“白塔之城”的第一名客人，我乘着白色右翼船，带着白纱与额冠，穿着白色镶金的布里奥特前往白塔，哈鲁带领海妖一族为我开路，恩里克与约书亚作为我的传令官跟随我一起前往白塔。

　　途中罗蕾莱去世，享年五百五十岁，我去参与了她的葬礼，她在海妖的挽歌中化为了海水，回到了“众水的主宰”乌欧牟身边，海妖的歌声中并没有悲伤，鲸鱼吟唱，罗蕾莱的面容依旧美如深海，不过她碧蓝的眼瞳再也无法睁开，随着花瓣小船远逝天边，罗蕾莱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随后，哈鲁作为新一任的海妖族族长在簇拥之下，带上了贝壳与水晶制成的王冠，在他兄长们与子民们欢乐的歌声中，继承了王位。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这别离与新生的场景呢？

　　正如如今从布列塔尼来到弗洛伦西亚的商船常常能看到美丽的蓝发蓝眼海妖与独角鲸一起遨游于海面的美景，风暴之眼不会因这美景而平息愤怒，深海也不会因罗蕾莱的过世而流下眼泪，因海本就是眼泪，不管是欢愉的眼泪，还是悲伤的眼泪，最后我们都将归于一处。

　　贝蒂与莱斯利的大女儿威廉明娜·格雷也偷偷登上了此次的船，等到我发现她时，她天真无邪的眼神让我无法责备她，不过九岁的年纪，她就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美丽，亚麻色金发与祖母绿的兽瞳，兽人的自由天性与骑士的坚毅在她身上展现，她是一个纪元来第一个诞生的人类与其他生灵的混血。

　　虽出身骑士家族，但威廉明娜对于成为骑士没什么兴趣，她喜爱音乐、大海与自由。

　　威廉明娜的父亲莱斯利也与莫里斯等来自失落之地的兽人族打成一片，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同族时，第一次感到祖灵的存在时，绿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凭借自由的意志前往法兰克境内的迷雾之森，为解救神圣帝国内被囚禁奴役的同胞而努力奋战着。

　　我问贝蒂：“你不会舍不得莱斯利吗？”贝蒂仅剩的一只灰色瞳孔熠熠生辉，摇了摇头，她如今为便利，一头亚麻色金长发剃成了寸头，左眼戴上了眼罩，身躯更加健壮，如她的两个兄长一般：“玛利亚小姐，我当然舍不得，但是您告诉过我们，告诉过所有生灵，我们必要奋战，即使面对着神。我爱着莱斯利，爱着我们的孩子们，我们是一个整体，又是一个个体，莱斯利有着他的使命，我也有着我的。

　　我在‘血色黎明’中救下了他，不是为了让他成为我的附庸，他应当有着自己的意志、尊严与梦想，正如您拯救了我一般。即使我与他在抗争中失去了身体，但我们终会在‘万有之父’的怀中相遇。

　　威廉明娜和她的弟妹们也能自由选择人生，不管是成为骑士，还是作为普通人度过平凡的一生，我与莱斯利，我们的后裔将会生于自由和平的大地上。”

　　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女骑士，而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梅蒂尼狮子骑士团长，我为她，还有莱斯利感到骄傲。

　　威廉明娜出现在哈鲁即位仪式之上，她如一缕清晨的阳光，小鹿一般湿润的绿色兽瞳倒影着哈鲁蓝色的兽瞳，一个碧绿如森林，一个湛蓝如深海，栖息在森林中的飞鸟会爱上深海中的游鱼吗？

　　那夜诗的最后结尾是这样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命运正如钢琴演奏，最为美妙的是高深的钢琴家最后自由发挥的片段，悠扬的曲调从指间滑出，如流水、如森林，那是乐章之外，属于自己的创作，往往令人叹服。

　　我能够看到，威廉明娜与哈鲁，将会演绎出不属于他们种群的曲调，这首歌曲，伟大如大乐章。

　　梅尔现出唯有我能看到的身形，高大挺拔，若远古时意气风发的君王，他转头望着我，眼中千亿星光璀璨，我笑着虚虚牵了他的手，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我们十指交叉的双手。

　　海妖对罗蕾莱的挽歌与对哈鲁的赞颂歌结束后，哈鲁依旧与威廉明娜对视着，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情，他未置一词，起身掠过威廉明娜，透明蓝色缀着珍珠的纱质长袍如雾气覆上威廉明娜的亚麻色金发。

　　一粒珍珠缀在威廉明娜的发间，威廉明娜还没有从哈鲁魅惑如深海一般的美貌中缓过神来，她绿色的眼中燃起了火焰，转身望向海妖之王的背影。

　　那天夜里，威廉明娜如被深海吸引的林中之鸟一般对我说：“玛利亚，妈妈经常对我说让我找到梦想，我终于找到了，就是深海。我爱着深海，仅次于我的亲人与信仰。”

　　我扶额叹息：“威廉明娜，这是一条不满荆棘的路，深海吸引着所有人，但深海从不会为凡世的一切停留。海妖之王哈鲁也是一样，他渴望创造自己的诗歌，凡世的爱情不会留住浩大磅礴的海水。”

　　威廉明娜绿色的火焰愈发明亮：“玛利亚，我虽没有成为骑士的才能，但我有着格雷家族的执著勇敢，我已知晓自己的命运，直至我归于祖灵之火，我将为深海而疯狂。有一种鸟自飞翔起从不落地，若我是那只鸟，在筋疲力尽后，我的最后一刻会落于海上。”

　　莱斯利和贝蒂如果知道自己的小百灵鸟在偷跑出后，再也回不去森林之后，会不会想要不顾一切杀了哈鲁？我笑了，面向静谧之海，任由海风吹拂自己的面庞，远处是布列塔尼蓝顶白墙标志性的雷恩，白帆之都再次焕发了生机，黑肤白肤的商客汇聚一堂，异国的旋律奏响，万神的迫近也无法让欢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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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海中的游鱼会爱上林中栖息的飞鸟吗？无人知晓，当奇迹之子，兽人与人类爱情的结晶威廉明娜·格雷碧绿如春日柳树的瞳眸凝望向深不见底的海洋，海底已泛起波涛汹涌，海面依旧平静。只有深海自己知晓，他，早已沦陷于百灵鸟的身姿。——春之吟游诗人哈鲁《黎明之歌·哈鲁之歌·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