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112、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礼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梅尔维持两小时的实体后就耗尽力量，再次于我意识中沉睡。如今我与他不再斗嘴，仅仅一个眼神，我就能知晓他的思绪，我们更多进行心灵的交流。正如梦境中，我耗尽力量，更多时间在昏睡，然而一旦醒来，大多躺在他怀中，看着他铁灰色的眼瞳，灼热如火焰的身体给予我生存的力量，如今由我来给予他灵魂的火焰。

　　在出发去往法兰克位于图尔耐首都的宫廷——香榭丽舍，我拨弄着五年前在塔西斯集市买回来的竖琴，梅尔在我身旁，他如今是金发蓝眸的姿态。我随意拨弄着，去不成调，尊贵的埃尔达耳朵终于受不了折磨，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我，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了他胸膛中“嘭咚嘭咚”的心跳声。

　　任由他握着我的双手弹奏出属于维林诺歌颂瓦尔达的曲子，我闭目，仿佛看到了星辰闪耀，双圣树光芒笼罩的阿门洲。弹到一半，他突然停手，我在他的怀中转身面向他，他蓝宝石一般的瞳孔无神看向远方，如陷入黑暗寂静中，无人回应他的呼喊。我抱住他，轻声呼唤他“梅尔”，过了许久，他慢慢轻轻抱住我，直到他再次沉睡。

　　阿尔弗雷德在弗洛伦西亚并不受欢迎，或者说，玛丽-托斯卡纳自由联盟的成员公国根本不欢迎教廷的刽子手，核心领导者都知晓阿尔弗雷德的坎坷身世。他们也都知晓，一个人中被杀死，不应当怪染上鲜血的剑，应当谴责执剑的人。

　　但是，理性是理性，所有公国都有士兵死于“血色黎明”以及教廷主导的战争中，他们死于阿尔弗雷德的剑下，保罗大公私下委婉要求我处死阿尔弗雷德。

　　我看着菲利克斯乞求但不敢宣之于口，以及恢复记忆后，海蓝色双眸一片死寂的阿尔弗雷德，如与我弹奏竖琴的梅尔一般。许是惋惜，我与柯林斯·诺斯商议了一下，由柯林斯与阿尔弗雷德现场举行一场比武，阿尔弗雷德有意让自己死于柯林斯剑下。

　　比武在弗洛伦西亚的玫瑰港边最大的训练场举行，当柯林斯·诺斯指向阿尔弗雷德的咽喉时，所有人都在呐喊“杀了他！杀了他！教廷的刽子手！”柯林斯放下了剑，面向所有人说：“我的兄长卡洛斯·诺斯，红蔷薇圣骑士也死于阿尔弗雷德·德·克雷斯剑下，我无时无刻想要复仇。五年前，我前往失落之地后，做了一个梦，梦中人类生活在更黑暗的时代，我的亲人都死于万神之下，若我选择复仇，就必将带领人类种族步入毁灭的深渊，若我选择苟延残喘，人类将保存火种，种族还会继续延续。

　　我选择了放弃仇恨，让人类延续下去，因为曾有一人对我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未能见证万神的覆灭，但我的后辈亲自杀死了万神。”烈焰古龙化为的红发赤瞳青年死寂的眼睛一亮。

　　全场鸦雀无声，柯林斯继续说：“我不会选择忘记，但我选择饶恕，因阿尔弗雷德·德·克雷斯所背负的，比我更沉重。”随后，他将手伸向错愕的阿尔弗雷德：“我赐予你‘赎罪骑士’之名，希望你作为玛利亚小姐之剑，成为对抗教廷最锋利的剑。”

　　柯林斯举剑面向四周，烈焰古龙现出原型，庞大的身躯围绕着柯林斯，他大喊：“我以诺斯后裔之名，在此宣战，若谁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战胜了我，就可以杀死阿尔弗雷德。若是没有，日后谁再宣称要处死阿尔弗雷德·德·克雷斯，就是我柯林斯·诺斯的敌人。你若有此复仇之心，那就将你的怒火对准万神！他们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柯林斯的赤红色的长发上，如涅槃的凤凰，阿尔弗雷德感到焚烧一切的火焰，将他心中的黑暗燃烧殆尽，他的海蓝色双眸溢出眼泪，询问柯林斯：“我能够作为‘赎罪骑士’而活吗？这是被允许的吗？”

　　柯林斯没有转头，将剑砸向身下土地，石砖如蛛网般散开：“阿尔弗雷德，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我将这权利交由你，这也是玛利亚小姐的意思。”

　　随后，转身蹲下，露出阳光一般的微笑：“现在，站起来吧，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加入了玛丽-托斯卡纳自由联盟的骑士，贝蒂成为了梅蒂尼骑士团团长，也是历史上第二位女团长，菲利克斯成为了第三骑士团团长，胡安娜与加布里埃尔成为了收容孤儿“万有之父”神殿学校的老师，负责文字、写作与算数的教学，莱斯利成为了弗洛伦西亚兽人外交官，约书亚成为了我的秘书长。

　　第五纪元3058年寒霜之月一日清晨，我盘起头发，穿着繁复的布里奥特，由海妖护送，与柯林斯·诺斯、由我帮助易容后的阿尔弗雷德、都灵十世、哈鲁与莫里斯一起前往法兰克。

　　“白帆之都”雷恩，布列塔尼的首府，经历教廷摧残，安妮五年的治理后，渐渐恢复生机，如我七年前初来时一般。安妮的伴侣安娜亲自立于港口迎接使团，安娜更美了，如同盛放的红玫瑰，她眼中不再有阴霾，而是对布列塔尼的安妮无上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