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却说翌日,李维一早去了刑部。他一介七品小官,做地勤快又不许奖,何苦清早爬起来,把那赵可桢连拖带拽、连哭带闹,索性陪睡到日上三竿,办公行事,却也无碍。没奈何,说一人丢了记忆,性子可变不得。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维那一是一、二是二的一个人,你就剥了他一层皮去,骨子里头还是这么个有板有眼、半分不含糊之人。
他来到自家做工的书桌后头,撩衣襟坐下,环而视之,并不见周身有何不妥之处。他一路行来,分明觉气氛有异,同僚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见他过处,便停下口头,与他上下打量。打他头一天来刑部任职,也不曾受过如此“优待”,更肖说那目光绝称不上友善,好奇探究者居少,倒是荒淫下作者居多,好生教人不快。
李维挪了一挪,他原来打算早早去大理寺等待开堂,如今却改了主意,拔直腰背,坐在当中,言笑不苟,一派自若。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势头,有道是以不变应万变,又云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果然,片刻后众人见他无动于衷,也觉乏味,纷纷散开来去,个忙个的,再不作怪。
李维整作一番,大大方方步出刑部,前往大理寺,他身后些个悉悉索索,不在话下。
大理寺今日依旧公审乔东材私吞军饷、中饱私囊一案。照皇帝下达旨意,此案是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审办,然则李维却单是冲着大理寺卿季少游而去。
刑部尚书五十上下,早已不复少年壮志,只求余生安稳顺遂。办起工来称不上怠惰,却不上不下,不清不楚。虽然是李维的顶头上司,每每提及,也不免一番唏嘘。
相较之下,那季少游却是个硬茬子,朝野上下无不为之侧目,其人断案有如神助,素来不畏强权。虽年岁尚小,任期亦尚短,却已然功绩赫赫,直压得那混迹官场三十多年的大理寺少卿抬头不起、锋芒全无。
李维对此人颇有好感,旁听过几堂,受益良多。正因如此,才对乔东材一案极为上心。这几次过堂下来,却不见半分进展,明眼人一瞧便知,那端坐在堂的官老爷不曾作真。莫说旁的,乔东材受审至今,竟然不曾上过刑。恁杀伐果断一个人,此案以来,拖拖拉拉、连泥带水、好不含糊,怎教人不生疑、不叫怪?
时辰尚早,李维顺着公人来去的过道,来到后堂的角门里侧。这是个僻静的所在。因隔着一道门,并不如角门外看得明白,但此案关联甚大,吸引众多旁听者,多在此处聚集,不免嘀嘀咕咕,教人着恼。站在里侧,单看堂下情形足矣,况并不受人打搅,李维甚是满意。
李维暗自梳理前几堂顺序,独自静待。不多片刻,人声渐渐,三五人一伙,来至角门外。李维先头并不留意,走神之际,耳边突闻自家名讳,不由得凝神细听。
却是几个学子,或从大理寺,或从刑部。这几日同堂听审,多有来往,有多是年岁相当之辈,讲起话来并不生分。只听有人道:“还有那个李维,自然是你刑部那一个。”
李维甫一听闻提及自家,自然怔愣一下,暗道这把声音却不耳熟,想并非相识的。又闻别个道,“平日也曾照过几面,倒是极俊俏的一个,行止温文,礼数周到,且不会是兄所言及一般。”
角门后面这位听了,愈发莫名。心道既是同僚,好歹教我认一认面容,回头私下相询,也不为迟晚。奈何他做贼地心虚,可并不是有意窃听,然则此情此景,到底并不是露面的时机。
有旁人鼓吹道,“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端庄,可不定背后如何败坏,怎地教人知晓?”
李维闻言微微一晒,却不作真。倒是他那刑部的同僚当先不干了,“你等休要胡言乱语,捉贼拿脏,捉奸要拿一双!你们既说李大人同楚大人之间不清白,如此言之凿凿,可曾有真凭实据在手?可是那一个亲眼目睹他二人行苟且之事的?”
那些长舌之人见他较真,慌忙安抚道,“贤弟莫急,可不是我等凭空捏造的,不说平日里楚天熙同他走得忒近,行止之间多有暧昧。昨夜楚闲人醉酒戏李维,且是比真金还真!许些人瞧见的,那里造得假?为兄前几日同贤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是以好意提醒,望君子莫要立于桅樯之下,好自珍重,并无旁的意思。贤弟莫要误会了为兄。”
那听墙根的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昨夜天熙讲的倒是真事,他还作酒后戏言。
不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是桃园之交,伯牙子期之情,也教说的这般难听。又苦中作乐、自我调趣儿道,楚天熙个恁个老油条,即便其人真有龙阳之好,也不能瞎了眼许他。再一辄,听人家说话,十句倒有八句是说自己的。所谓勾搭成奸,只他一人又如何勾搭得?楚天熙,你个害人精。李维大叹误交损友矣。
又听上一个话音方落,又有别个七嘴八舌,相劝于他,多是数落李维、不堪入耳的,又说他不知检点、妄图攀附权贵等等,先前那自称人家兄长的又道:“你们有所不知,据说,同那李大人住在一处的,却也是个有来头的。想来也是,刑部如何是好进得的?必定也逃不过枕边风的作用了。”
李维听到这,登时火起。他道,你诋毁我便也罢了,怎的扯上阿齐?他恁个虚弱的身子,倘听到这些,还不气得背过气去?
正待发作,却听一声清斥,“住口!大理寺是个甚么所在,那由着你等妖言鬼语、胡说八道!而今念你等初犯,不作计较,概有下次,按律拖出去大板子,四十下伺候,一个不少!”
李维吃了一惊,心道这声音忒也熟悉,耳边只听外头众人作鸟兽散,又听闻那把声音道:“少逸当真不长进,好歹苦读寒窗十数载,好容易进得刑部,就学了一套捕风捉影、乱嚼舌根的本事,好教为兄开了眼界了。”
李维心知,与其再隐藏下去,到头来教人家翻找察觉了,还不如自己站出去,虽有尴尬,解释明白也便是了。是以打小角门后头闪身出来,只见面前站着两个人,左边那个正是方才驱散众人、觉着耳热之人,正是大理寺卿季少游,右边站着的一个,却是个面热的,在刑部见过几回,且不曾搭言过。
二人听闻动静,一齐转脸过来,果然是亲生兄弟的长相,眉眼间多有相似之处,身量体型,亦不在话下。
他兄弟自然也都识得李维,此情此景,任是脸皮厚的,也不免老脸发红。
李维当先朝季少游打了个稽首,见过大理寺卿,随后又道:“方才多谢季大人解围,下官这就先行告退了。”
按李维的意思,人家兄弟之间讲话,不好有外人打搅。是以作势要走。此时,他那位姓季的同僚呼喝一声:“且慢!李大人,适才我同你讲的好话你都听了去了,而今我兄长因此说教与我,你却转身就走,此种做法,可算不得厚道。”
李维教他堵得无言,心道人家好歹也帮了你一场,怎的不知图报,反而拔腿就走?委实说不过去。思及此,原地站住,恭恭敬敬朝季少逸打个拱手,“虽说清者自清,然则人言可畏,多得同僚出言相助,李维这里谢过了。”
那季少逸是个跳脱的性子,受不得他兄长念叨,却并不曾当真要李维谢他,只不过欲寻个帮手,好早早脱开也便是了。那知道遇上李维这个不开窍的,那一番话说得这读书人面皮子腾红,好不羞煞,当下自知犯了过失。心中愧疚不已。实则,他方才也不知晓李维藏身角门后头,只是一时意气,听不得他们胡说一气,也是几分正气方才出言反驳,那里是图李维一个谢字。如此一来,反倒是有失身份、显得居心叵测,施恩索报。
他年岁尚小,遇此情景应付不来,只得朝他兄长求救。
季少游收到小弟眼语,强自压下对其言行的不满,上前与李维两手相托,道:“李大人客气,家弟年幼,不识大体,然则心性却是不坏,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李维跌忙摇首称罪。
季少游趁机扯开话题道:“李大人今日来大理寺,可是要旁听的?”前言有表,李维对这大理寺卿颇有崇拜,自然有问必答,实话实讲。季少游闻言道:“既如此,怕是要教李大人白走一遭了。今日堂审已先行押后,具体日子,还须同刑部各位大人共同商议后,再行定论。”
李维惊道:“怎的?缘何突然押后?”
季少游打了个唉声,面色为难。李维连忙告罪,却不是能同他知晓的事情,一时情急,竟然逾越了。
大理寺卿见他识大体、明事理,摆手示意无妨。又道:“既然今日再无开堂,李大人作何打算?”
李维道:“尚不曾打算。”
季少游方要开口,一旁的季少逸忽道:“既如此,不若同我兄弟一道,太白居一场小聚,可好?”
季少游闻言,面色少沉,私下里横瞪了他弟弟一眼。季少逸叫冤,心道大哥你分明亦对这李维颇有好感,如何不能带他一道去?他那里知晓,他那哥哥是个外粗里细的主儿,平日瞧着天不怕地不怕,实则都是计算好的,如若不然,时至今日,几个脑袋也不够丢的。
大凡心细之人,尽是多疑之辈。与李维相交不过几刻,如何信得?更何况今日聚会非同小可,自然不肯带李维一同。只不过季少游话已出口,万没有出口之言复又吞会的道理。却只好另做打算了。
李维那是个擅察言观色的,一见季少游兄弟二人眉来眼去,便知晓当中有些不为人知的,是以当下拒绝道:“家中尚有幼弟卧病在床,李维不便应邀,不妨另寻机会吧。”
此言正中季少游下怀,忙唱了个可惜,携弟去了。
李维见二人一前一后,那兄长不时敲打小弟头壳,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隐约间觉着丢了甚么,又细想不得。心中急切,似有人呼之欲出,那人与他万分重要,更逾性命。只是如何,就是想不起来?徒然无功想了半晌,到底颤巍巍叹了一声罢。
此道是——千帆过尽水无痕,忘却前身当无尘。
—————————我是幕后分割线————————
李齐:我X你丫小J人!不叫我出场就算了!哪儿冒出来这么多王八蛋勾搭我哥!我X你菊花爆米花!我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某A:杀鸡取卵,你掐死我吧,你掐死我我也不叫你出来。谁叫你这么不招人待见。活该。
李维:道长…那个…的确是……多了一点……
某A:你丫就自恋吧,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秦飞:我看见主要配角上头有我的名字……可是我的戏份怎么少成这样?
某A:那看跟谁比了。那不招人待见的还是主角呢,照样没戏份。忍着吧。
众:怒!
某A:唉……谁叫回复少留言少评分少,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么。啜泣,求路过留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