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84、084、被子

　　许成蹊回到自己房间，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那么点儿妒忌，有人想续拍《奇谲》第六部，却只请了贺辰旸演贺钺，没有请他演方不言。
　　但再仔细一想，他就想起夏澜曾说过的话。
　　《奇谲》优秀的名号就像一个已经做好的大蛋糕，人人都想来分一口吃，然而蛋糕现在却被颍川娱乐和文星娱乐所垄断，很难再被其他人瓜分。
　　有些人会选择往蛋糕上扔沙子，也有些人，会想办法做个类似的假蛋糕，再欺骗其他人花钱买去吃。
　　既然是做假蛋糕，那自然不可能把认真做真蛋糕的颍川娱乐和文星娱乐也拉进去。尤其辣菜娱乐这个公司，许成蹊听到过些风声，如其名，尤喜欢靠“拉踩”上位，而那个总导演贾义，风评也并不好。
　　若真是这样的双方进行组合，《奇谲》第六部多半是个坑。
　　许成蹊怀疑他们会邀请贺辰旸，只是想蹭贺钺这个热度。
　　贺钺的还原程度所有看剧的原著粉都认可，不仅是长相、身材、体态、神态、性格，甚至原著中描写的武打动作也都尽量百分百还原。连原著作者白日浅梦都喜欢他，所以只要贺钺还是原来的贺钺，就肯定有人愿意花钱买假蛋糕。
　　他思来想去，给夏澜发了条信息，让她留意着点《奇谲》第六部的动向，有啥消息及时告诉他。他和白闵由于背后资本问题多半不会被邀请了，但说不定狄颜那个家伙会被邀一嗓子，毕竟咖位小片酬便宜，并且也算主角团的一员。
　　折腾完这事，他又愉快地打开微博小号，溜达到【贺许人也】超话里，一刷新，满屏都是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旸旸居然发微博了啊啊啊啊啊他居然也要养猫啊啊啊啊啊这是代餐吧是代餐吧代餐吧！！！】
　　许成蹊：“？”
　　啥玩意儿嘛。
　　他退出去搜了下贺辰旸的微博，发现几分钟前刚有条新微博发出。这家伙极少发微博，方荃也基本懒得去帮他营业，所以主页可堪称空空荡荡。那条新微博的数据正疯狂增长，内容则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
　　【——被子，一辈子。[查看图片]】
　　图片是刚被洗干净的雪白狮子猫，懒洋洋趴在床上，镜头感十足地瞪着两只异瞳。
　　底下评论还被他翻牌了一条。
　　【哇——好可爱啊！旸旸打算养猫啦？】
　　【嗯。】
　　许成蹊瞪着那个“嗯”字发了良久的呆，再回上去瞪微博内容。
　　……谐音梗扣钱啊混蛋！
　　他无语地回到CP超话，看到几条新发的帖子在求爷爷告奶奶，求大佬出来扒糖，看看包子和被子能有啥关联。
　　很快就有人回复。
　　【用得着什么关联啊，一起养猫就已经是最大的糖点了！】
　　【而且他俩现在还一起在剧组里……[啊我死了][啊我死了][啊我死了]被子肯定也被小蹊摸过，好想魂穿它……】
　　【我嗑的真人CP居然这么快就抱二胎了，而我依旧还是那只单身狗。】
　　【说不定被子晚上还睡在他俩中间！！！[舔屏][舔屏]！！！我整个阵亡！！！】
　　许成蹊：“……”
　　连睡在中间都能猜到，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他刷了几条，突然刷到条新内容。
　　【有没有谁能把被子大眼珠子里的图像弄出来？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两个人影？】
　　怎么可能两个人影，这图可是他从贺辰旸房间出来之后才拍的。
　　不要疑神疑鬼啦你们！
　　看了一圈，原本内容丰富的超话里全是猫猫猫猫猫，看得许成蹊脑仁疼。闭上眼，黑暗中被子一蓝一黄的两只大眼睛飘来飘去，简直堪比恐怖故事。
　　赶紧睡赶紧睡，明天还得拍戏。

　　————

　　第二天的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剧组租了个挺大的游泳馆，专门用来模拟瀚海海底的场景。
　　据说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场景曾考虑过不少方案，本打算跟其它剧组那般，把演员用威亚吊在半空模仿在水中，后期再靠特效做，演员也能轻松点。但最终还是被伯乐导演否决，要求能实拍尽量实拍。
　　所以干脆就租了个游泳馆，借用十米跳台底下的水池深度，来完成拍摄。
　　许成蹊估摸着这几天他每天都得泡在水里。
　　水底的戏他还是头次演，如果拍实景，肯定得憋气，他憋气估计一分钟就到极限，也不知到底该怎么拍。
　　摄影师能戴着潜水呼吸器，演员咋办？真按照原著描述那般，戴上潜水空气瓶和呼吸器？
　　结果赶到现场，许成蹊发现剧组还真给他们找了个潜水老师，当场进行教学。
　　好么，不愧是伯乐导演。
　　四个主演都是会游泳的，水平略有参差，但差得不多。学起来倒也快，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下水，很耗体力。
　　学了大半天，学得七七八八，反正只在游泳池这种平静水域拍摄，问题不大。
　　为减轻演员负担，伯乐导演把镜头拆得很细，宁可多上下几次，也不要在水底多待一秒钟，导致演员发生意外。
　　总之这第三部拍的，从刚开始就各种耗时间，也不知能不能按时杀青。
　　“好！正式开拍！”伯乐导演确认摄影师都就位，安全措施也都做好，终于示意开拍。
　　第一组镜头是四人轮番下去水底查看，与雁门山那边拍的实景镜头接戏。
　　许成蹊进到水里，四顾茫然，看不太清楚镜头在哪儿，也不知该朝哪演。待了大约半分钟，满头雾水地浮上来，听伯乐导演问：“小蹊听不见吗？”
　　“啊？”许成蹊松开呼吸器：“听见什么？”
　　“我喊的action？”
　　许成蹊挠挠耳朵：“没听见啊，而且也看不见镜头在哪。”
　　伯乐导演只好再次暂停进行调整，一整天折腾下来，只拍得少许几个镜头，进度愁人。
　　万事开头难嘛，第二天继续，调整好了信号传递方式，调整好了找寻镜头的方法，总算是顺利了些许。
　　泳池里需要拍的戏份是四主角通过瀚海水道进入存放玄武缶的海底洞穴，基本就是在各种潜游，不停的游，泳池范围有限，只能来回游。许成蹊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加起来的泳都没这几天游得多，每天收工手脚被泡得发白起皱，就像被浸过水的馒头。
　　如此几天，终于到了那个第三部中最暧昧的片段——嘴对嘴呼吸。
　　不是，纠正。
　　是为了过审由嘴对嘴呼吸改为共用一个呼吸器的片段。
　　伯乐导演紧张万分，这回是真真正正要演员在水里憋气，他叫人给许成蹊多拴了根细绳，万一在底下憋不住又游不动，还能靠人力拉上岸。
　　“我也不喊action了。”导演叮嘱道：“你自己下去找准镜头直接开始演，其它后期都能剪，知道吗？”
　　许成蹊比了个OK的手势，戴上呼吸器潜到水中，找准镜头，开始演恐慌挣扎的场景。
　　几秒后，贺辰旸也潜下来，在水里掰过他的肩，摘掉他“故障”的呼吸器，把自己的给他戴上。两人互相演了几秒，差不多达成目标，上浮准备出水。
　　拍个电视剧真是累人。许成蹊是半游半被绳子拉着上岸的，毕竟还得拍一整天，节约点体力也好。他撑在岸边喘气，出水后身体变得尤其重，让他有种仿佛患病般的无力感。
　　喘了几口气，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旸旸呢？！”
　　贺辰旸在水底时就跟在他身后，就算他被绳子拉着速度快些，顶多也就间隔几秒，这都十几秒了，人怎么还没出水？
　　“嗯？”伯乐导演赶忙去看监视器，但几个摄影师也都浮上来歇息了，监视器里什么也看不到。他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边扑通一声水响，许成蹊已再度跳入水中，带着身上的绳子飞速下潜！
　　他这才反应过来，紧张地大喊：“救生员！救生员！”
　　许成蹊是知道贺辰旸水性的，毕竟成天看他在自家别墅楼下的泳池里游来游去。如果耽搁那么久还不出水，绝对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抽筋？还是溺水？还是……
　　许成蹊心跳得飞快，循着方才上来的方向潜去。水中视线范围有限，他焦急地来回寻觅，想找到点蛛丝马迹，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莫非已经上去了？
　　说不定是游得迷了方向，从泳池另一端出的水，大家都没看到？
　　许成蹊想上去看，又担心贺辰旸还在水里，自己这一去再复返，那耽搁掉的时间可是致命的。他按捺下不安的心绪，再次环顾四周，突然在自己身上那根细绳延伸出去的远处看到了一只鞋。
　　没错，是贺辰旸的鞋！
　　是这根安全保障绳绕住了贺辰旸的脚？！
　　许成蹊赶紧沿着绳子游过去，果然没两下就看到贺辰旸在试图挣脱束缚，看那脸色明显已经屏不住气了，明明被绳子绕得不多，手上的动作却全然没了章法，徒劳地胡乱扒拉着。
　　我来！许成蹊游到他面前冲他做手势，直接伸手拽掉了他的鞋，把绳子稍稍一松，立刻从脚脖子上捋了下来。
　　桎梏消失。
　　上浮！
　　拼命上浮！
　　许成蹊拽着他使出浑身的劲往上游，只觉无数气泡自身边飞出，知道那是贺辰旸最后的一点气，与时间与死神赛跑的气。
　　哗啦——
　　一片惊呼声中，两颗湿透的脑袋钻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