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137、137、哭了

　　“下午的戏虽然台词大头在戚飞白身上，但情绪表达还是以方不言为主。”伯乐导演煞有其事地拍着剧本：“方不言要拿捏得非常到位，一种深沉的无助，用你们小年轻的话怎么说来着？生无可恋？再加一点点绝望，一点点怨恨……”
　　对着那三个说完，伯乐导演又转回来对着贺辰旸：“贺钺的位置就站到那里，对，那边隐蔽的地方，待会儿会拉近景和远景。贺钺的情绪，虽然最后他是决定要走的，但这次还没到那个时候。原本是忙完自己的事正常回来，但他突然发现他的三个同伴古古怪怪神情异样，以他的孤狼性格，顿时心生警惕……你来说说，表现出来的情绪应该是怎么样的？”
　　导演随堂考试，贺辰旸思忖片刻，答道：“更多的是疑惑，隐含一点忧虑，担忧自己的同伴会不会真的在得知宝藏的能力之后动邪心。”
　　“对，但比起忧虑，更重要的是否认。”伯乐导演分析道：“就如方不言所说，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贺钺也不认为他们会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他。他们的异样，其实是编剧老师埋的一个搞笑包袱，你看了后面的剧本吧？看了？嗯，但现在拍的时候先不要表现出来。”
　　导演说完一圈，口干舌燥地喝了口茶水，喊大家各就各位，然后……
　　开始不停的NG。
　　五次之后，伯乐导演心态崩溃。
　　“方不言……方不言！”他站起来咆哮：“方不言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无助、绝望和怨恨，不是愤怒！不要露出愤怒！听不听得明白！”
　　许成蹊阴着张脸，心里也知道自己有问题，奈何怎么都调整不过来。
　　“再来一次！”伯乐导演按捺住火气坐回原位，待众人归位，第六次喊：“Action！”
　　场记板一打，白闵第六次开始念狗头军师戚飞白的台词：“如果每任族长都需要经历这个归山的考核过程，那么四件宝藏肯定是要复原放回原位的，否则下一任族长怎么考核？要我说，只要我们牢牢掌握住宝藏，也不用四件，其中之一就行，那贺家人必定会再来找我们。”
　　“CUT！”伯乐导演从监视器后愤然跳起：“NG！不拍了！方不言你给我把脑子弄清醒了再拍！”
　　五部剧下来，大家从未见伯乐导演发过那么大的火，即便是前期在武戏上不停NG的狄颜，也没遭过这种待遇，更别提算是半个资方的许成蹊。
　　躲在隐蔽远处的贺辰旸不明所以，他一下午就被拉了个近景，然后站这儿没挪过坑，一直听那头NG、NG的，到底什么情况？
　　他困惑地朝许成蹊那边走去，导演宣布停拍之后，怕男一号尴尬，大家皆各自四散开，只剩白闵还蹲在那儿安慰人。贺辰旸走到两人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许成蹊冲他横扫一眼，骂道：“滚远点！”
　　贺辰旸又赶紧往后撤了一步，与白闵对视，得到个“先避避风头”的眼神暗示，慢吞吞踱远开去。
　　他走到一旁，接过沐沐递来的饼干，拿在手中却没心情吃。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远处的伯乐导演端着保温杯走近过来，问他道：“你们吵架了吗？”
　　贺辰旸惶恐地反问：“我们……吵架了吗？”
　　伯乐导演：“……”
　　吵没吵架你自己不知道么？
　　贺辰旸仔细搜寻记忆，昨天上午好像还是正常的，下午拍了贺钺不辞而别的戏，之后由于时间紧迫，他俩就没说上话。晚上是揍小跃跃的武戏，虽然没说上话，但许成蹊一直跟白闵坐在旁边看热闹，直至他拍完，然后许成蹊的人和保姆车就齐齐不见了。
　　今天上午的戏份是分两个组拍，早上出发他坐的剧组的车，中午赶回来吃饭，许成蹊就已经表现得非常生气……
　　所以是在生气昨晚没找到他的保姆车？还是生气今早自己擅自坐了剧组的车？
　　贺辰旸挠挠头，又挠挠头，把帅气的发型挠得走了形。雯雯在旁蠢蠢欲动，很想给他补妆，但拍摄都停了，好像也没必要再补。
　　伯乐导演见他面上若有所悟的模样，叹气道：“去道个歉。”
　　毕竟停拍半天浪费几十万，耽搁不起。
　　道歉不是什么难事，为了剧组和谐顺遂，他当仁不让。问题就在于他刚靠近那边几步，就被连声呵斥着匆匆退回来，压根就没机会开口，这还怎么收拾？
　　尝试几次，依旧毫无成效，那头反倒越躲越远。遂即，白闵发过来一条信息。
　　【蹊哭了，今天先休息吧，等明天再说。】
　　贺辰旸：“？？？”
　　他怀疑自己可能推测有误，就是没坐上车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显然不至于把人弄哭。莫非是伯乐导演骂得太凶，把表现不佳但心高气傲的小少爷骂哭了？
　　某知名导演，与他一手发掘的宝贝艺人，两人大眼小眼互瞪，都想甩锅给对方。
　　良久，伯乐导演轻咳一声，把锅甩给了老天爷：“天气不好，天气不好，看这天光都暗了，收工收工，明天再拍。”
　　导演发话，大家回家。
　　晚上贺辰旸躺床上胡乱翻着剧本，心有不安，又怕贸然过去再度被人嫌弃地赶出来，只能发信息给白闵，谨慎地打探情报。
　　白闵的回复含含糊糊，也没明说到底咋回事，就说还在安慰，有问题会喊他。
　　贺辰旸翻了会儿剧本实在是没心思看，举着手机又不知道该联系谁。犹豫片刻，点进微博，看看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其它原因。
　　这一看，还真被他看到条热搜！
　　【许成蹊 养了两只猫】
　　肯定就是这件事导致的了！他火速点进去看，里面是一段综艺节目的预告视频，印象中是许成蹊前不久参加的到动物收容中心做志愿者的综艺。
　　视频内容很简短，就是许成蹊在逗猫，身边一姑娘问他：“小蹊你是不是自己也养宠物啊？我感觉你逗猫挺熟练的。”
　　然后许成蹊答道：“嗯，养了两只猫。”
　　……生气的点在哪里？上热搜的点又在哪里？
　　贺辰旸整个人都迷惑了，狐疑地往下滑，滑到评论区，发现前排几十条评论都在发疯般尖叫。
　　【小蹊说他养了两只猫！！！啊啊啊是不是包子和被子！！！他们一起养猫啊啊啊！！！】
　　哦……贺辰旸恍然，对了，被子算是他的猫，不是许成蹊的。
　　所以是因为录节目的时候没过脑子口误了就生自己闷气？
　　不对，肯定没那么简单。
　　应该是录节目的时候没过脑子口误了，然后让经纪人去跟节目组沟通说要删减掉这段，但节目组没答应，还是放进了预告里，所以才生气。
　　那他这个被子的主人算无辜受牵连？
　　他盯着手机屏幕思忖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犹豫着给方荃发过去条信息，询问需不需要对微博热搜做什么回应。
　　方荃那头同样没闹明白，回过来条语音：“澜姐没跟我说需要做什么啊，怎么了？”
　　贺辰旸纠结着回：【他好像生气了。】
　　方荃：【？？？生什么气？】
　　贺辰旸：【我不知道……】
　　方荃：【……】
　　方荃绝望地给夏澜打过去电话，于是懵逼大军再加一人：“哈？小蹊生气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没来冲我发火啊？也没来跟我说两只猫的事啊？”
　　俩经纪人你来我往讨论良久，最终得出结论：小俩口吵架了吧？？？
　　于是方荃又匆匆挂断，转为打给自家舅舅，伯乐导演接起电话就忍不住大倒苦水：“演得稀烂！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嘿呀，气得我！”
　　方荃小心翼翼地问：“是跟旸旸吵架了吗？吵了点什么内容？”
　　“我哪知道！”伯乐导演吹胡子瞪眼：“无论有什么私人情绪都不应该影响拍戏！他好歹也是个熟手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方荃赶紧安慰他：“对对对这个我们都知道，但他们毕竟还年轻，有时候情绪上头难以控制，也是人之常情嘛。咱先解决掉这个问题，再来进行批评，好不好？”
　　“哎，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伯乐导演愁得直摇头：“不然这样，我给统筹打个电话，让他尽量把日程安排换一换，这几天就先不让他俩见着面，等冷静之后，再回头来拍这几场戏。”
　　“我看行。”方荃表示赞同：“我跟澜姐那头也说一声，让她委婉地劝一劝，好歹稳稳妥妥把戏演完不是？”
　　“就是这么个理嘛！”
　　心累地挂断电话，方荃又给等候多时的夏澜打回去。虽然依旧不知道小祖宗生气的原因，但至少把这头的安排简单通个气，以免小祖宗到了现场才临时通知变更，整个火上浇油。
　　跟夏澜通完气之后，方荃的最后一个电话打回给了贺辰旸：“后面几天的戏份要临时调整，你俩先分开拍。”
　　贺辰旸举着手机满脑袋问号。
　　他刚才问的明明是需不需要对微博热搜做什么回应，为什么结论会变成要临时调整后面几天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