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个人》爇之

25、生意经

　　我买菜，很少有在固定摊位买的习惯，我都是走到哪里看哪个顺眼价格也差不多就停下去买。
　　去年，大姐跟我说，去老菜场买菜，有家卖猪肉的，常是母女两人，非常和气，下回可以跟她一起去买。我与妹妹只是觉得反正到哪里都要买肉，就约了时间跟大姐一起去了老菜场。
　　老菜场是这边最热闹的菜场之一，论年头论丰富，它都排在前面。我不喜欢十点前去老菜场买菜，因为五点半到十点之前，这段上午的时间，是老菜场“水深火热”的时候。夏天时，我有很多次心血来潮八九点去菜场，好家伙，人贴人，脚踩脚，买菜的摊子再小也有两三个人忙，人声响嗡嗡的。
　　我遇到很多次菜场的争吵声。一次是老人买青辣椒还带着水果刀切掉辣椒梗，被卖菜的老板直接抢过袋子，切好梗的辣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是双方语言的输出；还有一次，买菜的人不停地挨个摸着新出锅的馒头，老板也直接夹着馒头就丢进垃圾桶，赶走挑挑拣拣的顾客；更有一次，卖虾子的老板卖人一斤虾子，结果顾客拿到公平秤上过了一下，少了一些，相当于多收了一块多钱，回去讨要，双方又是语言输出......
　　而绝大多数的菜摊子是很干脆地做生意，也毫无近乎可言。忙都忙不过来，谁会在菜场给你唠些什么。这里的菜摊子，租金不便宜，当然，人流大且稳定，收入也是可观的。
　　我喜欢看上什么菜买完就离开，也不喜欢絮叨。在人声鼎沸中，静静地来，静静地选，然后静静地满载而归。
　　而大姐说的那个卖猪肉的摊子，确实也是菜场清流一般的存在，哦，不是说她们清高不在乎做生意，而是她们既擅长做生意又善于人际。
　　“你们是一家子人吗？看着好像啊！”第一次我和大姐一起站到摊位前，那个年纪大些但是满脸笑容的阿姨手里一边给别的顾客切着肉一边招呼我们，一边又用机灵的眼神在来往的人群里捕捉有意向买肉的人，“吃点个什么呀老板，来看看——”
　　“对，真像一家，你们是姐妹吗？”阿姨忙着招呼一下其他客人，她的女儿刚好称好排骨送走顾客，她年轻比她妈妈高还瘦，但母女俩太像了，眼睛充满了笑意，和气极了；
　　“对的，我们是亲姐妹。”大姐笑着说；
　　“今天弄点排骨吗？上次你绞了肉馅，这次换个吃法？”那个阿姨招呼来客人，称肉，送走客人，行云流水，然后跟大姐聊天，大姐点头说可以弄点排骨，阿姨的女儿就着手去切了两大根排骨，“哦，你们都在一起？真好，出去买菜都能一起！昨天来的是你家妹妹吧，是最小的妹妹吗？”
　　“对，昨天是小妹妹，老三，今天是二妹妹。”大姐笑着与她们聊天，我则站在旁边尴尬地笑；
　　“你要吃点什么？也来点排骨？还是肉片？”那位阿姨突然招呼我，那天我没打算买肉，一时竟也没从尴尬中反应过来，“哎呀没关系的，我就是问问，今天没有需要改天有需要再来！”
　　“来，你的排骨来了，五十三，给五十二吧！”阿姨的女儿给大姐装好排骨，大姐付了钱，然后那个阿姨自然地拽下两个很大的红色塑料袋撑开递给我们——
　　“来，把手里的菜放进来，好提！”
　　我们照做，我觉得很温馨，尽管知道她们也希望留住顾客，多一些老主顾，但我却看不出她们一点的不真诚，反而是老朋友熟人一样的自然，为你着想的感觉，这与菜场的其他摊位相比，人情化很多。
　　自此以后，我需要猪肉便去那个肉摊买。有时候路过，并没有需求，记性好的母女俩见到我们中的任意一个都要问其他两个呢。
　　新年过后，老家背回许多硬菜，我们并没有多大的需求去菜市场。今天早上，突然想买些青菜菠菜，就去了菜市场。逛了下，挤了挤，买了豆腐、藕什么的，最后路过猪肉摊，看着猪脚还有，就买了一个猪脚，绞了半斤肉片。那位阿姨招呼完客人，依旧笑着问我其他两位姐妹呢，没一起，我摇摇头，没有约一起。剁好猪脚，包好肉片，装好，照例一个大红色塑料袋递给我，然后很自然地说道：
　　“祝你新年工作顺利发大财！”
　　我一时又愣住了，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然后匆匆离开。
　　也许这句话她在正月里也跟每个顾客都说了，但是，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心。我们爱吉祥如意，爱恭喜发财，爱财源滚滚，这种积极的精神传递出来，像春天绽放的桃花一般美好。
　　生意经生意经，这应该是最朴素又最温暖的生意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