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郎君倒插门（种田）》杜重摩

35、35.送饭风波

　　35.送饭风波

　　合该那两个臭小子倒霉，阿九前一天答应考较他俩，结果第二天就换成了零玖上场……

　　早上小哥儿一看到舒某人突然蹿出房门做起了那套奇葩动作，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当场昏厥过去！沉寂了长达七天的“邪灵”突然又冒出来了，属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零玖似乎还在记仇，见了他也不说话，态度生分了许多。

　　小哥儿生怕他一气之下又像上次一样乱来，急忙跑到院子里跟他对峙，中途还跑掉一只鞋。

　　“你没死啊！”不能怪陆忠行如此不客气，毕竟这家伙太能作妖了。

　　零玖冷笑一声，语气同样不客气：“再过万万年，本君也不会死。”

　　陆忠行不信邪，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结果手指还没碰到他的发丝，就被舒某人一巴掌拍开了。

　　这人明明顶着阿九的皮|囊，性格却和阿九有着天渊之别，一开口就是满嘴火药味：“少跟本君套近乎！阿九惯着你，我可不容你。”

　　“谁不容谁啊？我还容不下你这个邪灵呢！”

　　“都说了，我不是邪灵。”

　　“不是邪灵你附在别人身上干嘛？有本事投胎去。”

　　“……”零玖用一种悲悯的眼神俯视着眼前的凡人，默然片刻，转身走向灶房——带着怒火做饭去了。

　　陆忠行憋着一股得逞的笑意，暗骂一声：“臭德性！”

　　直到脚下传来湿凉的感觉，他才惊觉自己光脚踩在地上，连忙单腿蹦跶着回去捡鞋。

　　小宝过了一刻钟才起床，见到切换成零玖状态的山山哥哥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仍然一如既往地缠着那人要抱抱。零玖烦得不行，大声呼叫陆忠行把人带走，声音差点掀翻屋顶。

　　乃至于杨威和周天星依约上门的时候，某人那股烦躁劲儿还没消退，揪着两个倒霉蛋就开始使劲祸祸。

　　周、杨二人还不知道舒景山体内分裂出了两重人格。之前他们看到的都是温和的阿九，乍然碰到鬼见愁一样的零玖，后果可想而知。

　　本来割稻、打谷就是体力活，白天顶着大太阳最容易晒伤，一旦开工就停不了手。偏偏又遇到舒某人心情不好，身体疲累之余，他俩还得遭受|精神摧残。

　　你要说他光说不练吧？他又亲力亲为，凡事都比别人做得更好。

　　你要说他借机撒火吧？他说话又头头是道，叫人挑不出错漏。

　　反正两天下来，杨威是彻底被他整自闭了，嘴角耷拉得厉害，恨不得变成鲶鱼嘴巴。就连周天星那个话痨都歇了菜，满脸生无可恋，张口只会啊吧啊吧……

　　所有人里面，也就陆忠行能够治治他。

　　陆家的田地较为分散，东一块，西一块。最大的达到一亩二分，第二大的则有八分，剩下的都是东拼西凑的小块薄田。

　　之前他们两口子收的就是面积最大那两块地，这次主要就是收割剩下这些小块农田。周天星负责一处，杨威负责一处，零玖自己收完一处又另选了一处。

　　要说能干，大概没人能和舒某人相比。别看他张口闭口都是“本君本君”，其实做起事来最是看重效率，很少与人闲聊分神。

　　这天，陆忠行来给他送午饭，反倒被他借题发挥骂了一顿：“马上就收完了，你就不会瞅瞅时机？饿一顿还能把人饿死？”

　　“你不吃，小周和小杨还要吃呢！”

　　小哥已经习惯了和他斗嘴，故意当着他的面拎起饭菜篮子，掀开上面的盖布往外扇出一丝香味儿。然后盖布往下一拉，扭着屁|股先去给其他人送饭。

　　零玖眉头皱得仿佛能够夹死苍蝇，被这藐视神明的小小凡人气到七窍生烟。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小哥儿就提着篮子回来了。他看某人赌气不理自己，便找了一段相对干净的田坎坐下来，解开头上的草帽惬意地给自己扇风。

　　前阵子老是下雨，大家都怕今年寒期来得会比往年更早。没成想这段时间太阳连日暴晒，如同返夏一般，热得叫人心里难受。

　　陆忠行虽然用了遮阳的法子，身上终究还是晒黑了。扇着凉风还嫌热，便将领口的扣子解了开来，捞起裤管露出一截小腿。

　　汉子和哥儿在着装方面有着明显不同。汉子们可以随意展露胳膊和胸膛，哥儿却不行；汉子穿的裤子都是直筒的，哥儿穿的却是上小下大的阔腿裤。

　　陆忠行这会儿把裤子捞上去，就把他脚上那双圆头绣花鞋给亮出来了。上面倒也不是什么娇气的样式，就是绣了两片竹叶作为点缀。偏他小腿没有晒黑，看上去才有几分俏丽可爱。

　　零玖割完半垅稻禾，身边堆不下了，转身收拾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坐没坐相的模样，立马移开视线哼道：“你是个哥儿，也该庄重些。”

　　“庄重啥？”

　　陆忠行没领会他的意思，两腿仍旧搭在土坎上甩来甩去，一边还从篮子里面拿出自己亲手做的杂面饼子，冲他喊道：“过来吃饭。”

　　“这什么态度？”零玖一手提着镰刀，偏着脑袋单手叉腰。

　　小哥儿以为他故意找茬，举着大饼的右手忽然转了个弯，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就着边缘咬掉一大块，边嚼边说：“好香啊～不吃拉倒。”

　　舒某人还真不是那种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闻言便转过身去继续收拾稻草垛子，只当身后那人是件摆设。

　　青黄交接的稻叶极为锋利，若是手上没有老茧，轻易就会被割得满手血痕。零玖在穿越司的时候虽说不是养尊处优，但也不是干重体力活的人，因此不得不用碎布缠住左手，以免增添伤口。

　　他穿着农村常见的长袖长裤，裤管也用布条扎紧，脚下穿着竹壳为底的草鞋。即使如此，从后面看上去仍然狼背蜂腰，少了庄稼汉子的佝偻，多了一股无法言说的英气。

　　陆忠行总觉得他如果不当农夫的话，大概会成为一名游戏人间的侠客，或者打家劫舍的悍匪。亏他肯为了一次救命之恩就窝居在穷乡僻壤里。

　　“喂，你真的不饿吗？”小哥儿看着手里已经咬掉一小半的饼子，心里生出了迟来的愧疚。

　　零玖没说话，弯着腰杆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太阳当空，正午难免酷热。陆忠行想了想，又拿起身边的水罐冲他摇晃两下，“那你过来喝口水吧？”

　　“不渴。”

　　零玖这回倒是肯开口了，不过也只是寥寥两个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又割完了两排稻子。

　　割下来的稻禾整整齐齐地码在田地中央，半黄的稻杆尚有韧性，沉甸甸的谷粒往下垂落，看上去岌岌可危但又始终没有倒下。今天收割下来的这些要趁着它们彻夜风干之前进行脱粒，不然就经不住摔打了。

　　陆忠行想到前两天阿九还在时，他俩彻夜打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忙的时候连水都顾不上喝。比较让人意外的是，零玖这么傲气的人做起这些也不曾叫过苦。

　　对了！这是阿九的身体啊！

　　小哥突然反应过来，零玖不吃不喝等于阿九也饿着肚子，心中陡然腾起一丝焦虑。只见他拎起篮子就往田坎下跳，可是没料到脚下不平，落地之处刚好有块板结的泥巴乔在那里，一脚下去立马向前扑倒……

　　零玖听到声音，一扭头就看见他趴在地上，眼睛好悬没被地上残留的稻禾桩子戳到！当下也顾不得取笑，扔开镰刀就冲了过来，一手提住小哥儿的胳膊把人搀扶起来。

　　陆忠行本是种田的行家里手，哪里想得到自己会在这里摔跤。低头看见篮子摔在地上，烙熟的饼子滚出去老远，水罐也给摔碎了，心中更是委屈得不行。

　　“都赖你！”

　　“赖我？”

　　“要不是为了给你送吃的，我也不会摔这一跤，这些东西就不会被糟蹋。就赖你！”小哥儿已经被情绪左右，说话蛮不讲理。

　　零玖陷入沉默，把人扶到田坎边靠着，然后自己转身捡起了地上的篮子和馍，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沾上草屑的面饼。

　　小哥儿正感诧异，就听他说：“我吃掉就不算糟蹋了。”

　　他说话算话，并不是开玩笑。一块杂面饼子两三下就塞进了嘴里，又没有清水解渴，噎得表情都没能藏住。

　　陆忠行做午饭的时候原本就是做的两份，想着趁机收拾某人，故意给别人做的米粥和小菜，唯独给他做了两个又干又硬的饼子。刚才还被他自己吃掉一个，剩下一个还给摔在地上。

　　小哥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羞愧过，看着一向高人一等的零玖为了安慰他硬塞饼子，半晌才小声说出一句：“都脏了……”

　　零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噎得翻白眼还是真想翻白眼。完后才说：“你快回去吧，太阳正烈。”

　　陆忠行揉了揉膝盖，转身爬上田坎，嘴巴努了好几下才问出口：“晚上你想吃啥？”

　　这回换成零玖感到讶异了，有点手足无措地背过身去，捡起镰刀继续收割。隔了片刻没有听到小哥儿离开的脚步声，知道对方还在等，于是无奈道：“稀饭，多掺点儿水。”

　　身后传来微弱的笑声，紧接着就是小哥儿轻快的脚步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