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236、恨离别敏儿返都

　　转眼到了四月，春回大地，平阳城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端王拜见国主，禀明十日后启程回圣都。国主早就派人去了桔梗坡，为他一行人探寻水陆是否可通行。正好探子回报，说已试了五六艘渔船，可通行，河面也没有发现异物。于是国主特意派了两艘大船，送他们一行人通过水陆前往昊阳，再由陆路回圣都。如此可省去三个月的工夫。端王感激不尽，再三拜谢。国主道：“这条水陆虽然出现的突兀，但现下只要可通行，也不影响两国交往。日后想到妥善的法子，填平也是指日可待的事。”端王道：“陛下言之有理。”
　　敏儿知道端王一行起程的日子，早早为白景、叶青城准备上路的衣物、干粮。二人来到浮云殿辞行，敏儿将东西交给他们，然后又将一封书信交给叶青城，道：“跟娘说，庄末好了，我们一起回去。让她不必担心，说我在浮云殿一切都好。”白景抱着双臂，道：“主人不在，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敏儿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早认定非庄末不嫁，就算他从来没说过要娶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庄末醒了不愿意娶她为妻，她也认了。不嫁就不嫁吧，起码他现在没说。于是笑道：“庄末当时请我和清久来平阳城的时候，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如今他还病着，我怎能中途离去？他不在，我帮他看着庭院。等他好了，我们一起回圣都。”叶青城道：“玉清王在这里有祖父、有兄长，他们还能委屈他？你离家两年了，一点儿不想奶奶不想叔叔？不想圣都的花花草草？”敏儿捂着耳朵，道：“磨磨唧唧！端王等着你俩呢，快走吧！”二人对视一眼，白景道：“好吧，你保重。”敏儿放下手，点点头。
　　叶青城突然转到她背后，在她脖颈上拍了一下，敏儿倏地倒向地面。叶青城一把抱住她，道：“好妹妹，无论如何今儿得带你回去。你要生气，回去任你打骂。”话音刚落，少恒出现在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包袱，道：“这是小姐的随身衣物，外面有八个箱子，是无上皇、陛下和贵妃娘娘赐给小姐的东西。我要留在王爷身边侍奉，申小姐就麻烦二位费心了，我代王爷谢谢两位。”说完，冲二人施了一礼。
　　白景道：“我们昨天夜里已经见过清久，他可有书信要我们带回去？”少恒递给他一把剑，道：“公子想了想，说还是不写书信了，以免老爷夫人见了笔墨伤心。这是他的剑，如今他得了新剑，这把旧的劳烦二位带回员外府，给老人家作个念想。不过王爷可能快醒了，两位说时，千万不要吓着员外和夫人，也许不日公子便可回去了。”二人颔首。
　　二人抱着敏儿上了马车，拉着几箱东西到辰夕楼和端王会合。端王、世子李善化、程王、夏华一早去皇宫拜辞国主，巳时方回。一行人由东风王敏素带领二百人护送。到了桔梗坡，两艘大船已等在那里。河水已涨至距地面一米深的地方，几名将士先上了船，接着是敏素，然后是端王、世子李善化等人。端王特意嘱咐白景和叶青城将敏儿安排在自己的船上。程王、夏华则带领其他将士乘另外一艘船。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船便顺利的到达了河对岸，众人欢呼不已。东风王跳下船，扶下端王、李善化。敏儿睡着，叶青城将她抱下来。众将士开始卸船上的东西。
　　端王回首看着河面，不无感慨的道：“如没有这次天堑之事，本王有生之年怕是错过了西平国的锦绣江山。”东风王道：“西平与大荣乃友国，王爷何时再来，提前知会一声，弟来接兄长便是。”端王笑道：“这次多亏王爷照顾，愚兄拜谢。”说着，冲东风王施了一礼。东风王忙回了一礼。
　　叶青城将敏儿放上马车，回头来和东风王道谢。东风王道：“皇祖父和陛下本意是要留下小姐，但听说小姐是家中独女，不忍她们骨肉分离。王弟醒了还不知怎么闹呢？不过也不怕，他一向矫情，到时实在拗不过，任由他去圣都找吧！只是转告申老爷和林院长，千万善待小姐，否则西平皇室绝不会 善罢甘休！”叶青城一怔，敏素却笑了。
　　船上的东西全搬到马车上了，东风王和端王一行人告辞，带着众将登船返回平阳城复命去了。
　　昊阳已是大荣的地界，又是五月初的天气，一路上繁花似锦、车水马龙。真是看不尽的人山人海，听不尽的余音袅袅。行了一炷香的工夫，敏儿醒了。她躺在马车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觉得车轮滚滚人声嘈杂。一骨碌坐起来，撩起帘子一看，白景骑着马笑眯眯的看着她，道：“醒了？”敏儿“嗖”一声放下帘子，又去撩另一边的。另一边自然是叶青城，也道：“醒了？”敏儿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懊恼的摔下帘子，躺在车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白景隔着帘子道：“醒了就坐起来待一会儿吧，江南的春天可是很有韵味的。你看这街上，到处都是卖小玩意儿的摊子，要不要出来看看？”
　　敏儿心里记挂着人，哪顾得上什么小玩意儿。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坐起来，从袖子里掏出锦袍小甲，低声道：“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把我带回平阳城去？”小甲士倒背双手，道：“我自己能回去，带小姐嘛，怕是不好带。”敏儿道：“咱们可以夜里称他们睡着了走。”小甲士道：“可我们没有船，小姐要怎么回到桔梗坡呢？”敏儿道：“我会划船，到时候在昊阳码头租个渔船。”小甲士道：“昊阳没有码头，我们下来的地方光秃秃一片，还围着许多栅栏，怕是大荣通往西平的水陆还没通行。”敏儿道：“是吗？”小甲士“嗯”了一声。叶青城在外面也附和了一声。
　　敏儿回头看时，只见帘子已挑起来。叶青城一本正经的道：“既回来了，就安心欣赏欣赏江南的美景，平阳城又不是不让你去。就算住亲戚，也没有长住人家不回家的道理是不是？”敏儿心里不痛快，道：“我倒是想赖在人家不走，可偏偏有个好哥哥生拉硬拽的把我带回来。知道的是你劫持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把我赶回来？”叶青城“扑哧”一声笑了，道：“好，哥哥认错，哥哥不好，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千万别再跑回去，三更半夜的，我和白景哪去找你？”
　　敏儿听了，更气了，斥道：“你欺人太甚，劫持了我，还偷听？一年没见，你真是学坏了，坏透了！”说着，“嗖”的扯下帘子，气呼呼的躺倒在马车上。锦袍小甲体贴的走到她面前，问：“小姐，要不要我教训教训他？”敏儿呆呆的问：“怎么教训？”小甲士道：“小姐怎么能消气，我就怎么教训他。”敏儿想了想，捂着嘴道：“他机灵着呢，身手又好，你要小心。”小甲士“哼”了一声，道：“他算哪门子机灵，我连肖宵都揍过。”
　　小甲士绕着敏儿飞了一圈，然后从缝隙里钻出帘子，像只金黄色的蝉一般，落在叶青城后背。举起一对小拳头给他轻轻捶着，叶青城早听到两人的对话，佯作不知。心想，这么个小玩意儿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也不理。只是小家伙人不大，手劲还不小，捶的他后背痒痒的，很舒服。半晌，只觉得后背上光秃秃的，伸手一摸，衣服没了。身后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叶青城调头看去，众人忙住了嘴。白景听到笑声，勒住马，探头一看，只见叶青城后背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上面画着一个穿着女人衣服扭忸怩捏的美男子。赶紧大喊一声：“青城，你过来。”叶青城自然看不到背上的画面，道：“有人整我，没事，她高兴就好。”白景扯下一片帘子，道：“披上吧，难看！”敏儿坐在车里，早已笑的合不拢嘴。
　　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路上既有各府官员拜见招待的，又有百姓拦道喊冤的，回到圣都，已是十一月。端王带着李善化、程王、夏华进宫复命去了，白景和叶青城则陪着敏儿回了冒儿胡同。十一月，又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季节，敏儿下了车，看着金宝街上虽人烟稠密却秋草枯黄，想起初到平阳城，在出云台欣赏云海的情景，恍若隔世。又想到庄末已在流光洞里有一年的光景，不知醒了没有。如今自己身在圣都，竟不能得知他一点儿消息，真是造化弄人，不知不觉垂下泪来。
　　“敏儿！”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敏儿抬头看去，一下子泪如泉涌，大叫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