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154、一念花庄末安魂

　　庄末带着众人进宫，端王、曹光唏已在宏光门候着，命人将十七皇子送回华芳宫，他二人则陪着庄末去了乾元宫。还未走近宫殿，便闻到一股血腥味。端王边走边道：“昨日太子带着火器营攻了一夜，不但没将他拿下，反而折损了数千人。如今他退守在交泰殿，想必是累了。庞可褀将军正带人驻守宫外，为避免不必要的损伤，太子下令不必再强攻，守在这里，让他自己走出来。”说话之间，众人便到了乾元宫。
　　庞可褀站在宫门前，犹如一尊门神一般。一些官兵正在清理现场，有将尸体拖走的，有泼水打扫的。见了端王，庞可褀躬身施礼道：“王爷。”端王指着庄末道：“这位是玉清王，神机军的统帅，来助太子铲除老鬼。这里的情况你跟王爷说说吧！”庞可褀向庄末躬身施礼道：“玉清王，昨日夜里火器营共有三千人进宫和姜源缠斗，全部殒命。火器营指挥使言扬重伤，太子已命送去太医院救治。如今守在这里的，是守卫皇城的卫戍区官兵，共有两千人。姜源退守在交泰殿，已有一个时辰，从目前的情况看，有可能是他最弱的时候。”
　　庄末冷冷的道：“死了三千人？ ”庞可褀道 ：“是。”清久重重的‘哼’了一声。庞可褀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小小年纪，虽模样清秀眉宇间却颇不耐烦。端王对庄末道：“玉清王，他打了一夜，这时候派人进去我们是否胜算大些？”庄末道：“王爷可知他为何能斗一夜？”端王不知，老实回答道：“惭愧，不知。”庄末道：“他是鬼非人，血腥和死尸会让他越战越勇，三千禁卫军的能量足够他屠了整个皇宫。”端王倒吸一口凉气，唬的脸色大变，身子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曹光唏对庄末道：“玉清王的意思，他现在不是最弱，是最强？”庄末点了点头，走到宫门口，朝交泰殿望了望，慢悠悠的道：“庞将军，里边那些尸体你打算如何处理？”庞可褀道：“太子之命，暂时不动。”清久道：“姜源是只大鬼，太子不担心他把死尸变为厉鬼？他们可都是骁勇善战的禁卫军啊！他们成了鬼，皇城的百姓可没好日子过了。”端王道：“玉清王的意思，把他们拖出来？”庄末道：“那么多，拖是拖不出来的。称姜源喘息，先把这些尸体处理掉，以免被他抢了先机。端王以为如何？”端王道：“好。”
　　庄末看看清久，道：“好公子，你家公子可传授给你如何安魂？”清久道：“我家公子只告诉我，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叫门。”庄末道：“看这些官兵，比公子大不了几岁，想必和公子一样是些光明磊落的好男儿。既如此，公子可否度他们一度，让他们早登极乐，以免死后还被恶鬼缠身。”清久道：“王爷有令，小人岂敢不从。只是这安魂，是从阎王爷手里讨人情，岂有白用人家的道理？再者，即便地狱之主不折腾他们，他们安不安息，要看他们有没有未了结的心愿。”
　　庄末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半晌，端王道：“清久公子有话直说。”清久道：“生而为人，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三千人呐，正值盛年，大的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小的连老婆都没讨呢，想要他们灵魂安息，大荣不给人家一个说法吗？”端王道：“自然。此事本王会协助太子上报陛下按现有律令执行，如陛下还有增益，自是隆恩浩荡。”庄末道：“为保证安魂顺利进行，本王以为王爷还是马上去找太子，从陛下那里拿一道圣旨，以祭奠这些战死的亡灵。如果陛下和太子能亲自主持安魂大典，自是最好不过。”端王道：“好，本王马上去办，这里就有劳玉清王了。”说完，带着曹光唏走了。
　　白景、叶青城上前一步，对庄末道：“王爷，清久安魂我二人能做什么？”清久道：“小哥哥，你俩还伤着呢，有我在，哪轮得到病号上。”庄末道：“倒也不是这话，他太强，而你们正弱，容易被他称虚而入。你们带人去太黄殿，取院子里的两框土回来，再找一个大一点的花盆。”二人领命，去了。庄末对庞可褀道：“将军，太子是否已下令宫中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乾元宫？”庞可褀道：“是，今日一早太子已发出命令。”庄末道：“今早可有人来过？”庞可褀道：“陛下来过，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回去了。”庄末又道：“除了陛下，还有谁？”庞可褀道：“还有就是端王爷和曹大人了。 ”庄末了然，道：“清久安魂，将军在此处坐镇吧！”庞可褀道：“是，末将遵命。”
　　庄末和清久一前一后闲庭信步似的进了宫门，清久不时发出声声叹息，庄末道：“如此心浮气躁，怎么劝慰别人？”清久看着血淋淋的尸山，一双大眼凄凄惨惨的像个怨妇一般，看着头顶的天道：“你开开眼啊，你怎么看得下去？”庄末伸手捂了他的嘴，道：“正事要紧。”清久收起感慨，打量了打量院里的情形，挥手将三千具尸体归到一处，在交泰殿门前画了一个圆，那片血淋淋的地面顿时变得干干净净。清久盘腿坐到中间，双手合十闭目打坐起来。他腰杆笔直面目安祥犹如佛陀一般。庄末负手而立，站在清久背后，警觉的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不多时，白景、叶青城带人抬着两框土来了，后面两个官兵帮忙抬着一个水缸大小的花盆。几人将东西放在宫门口，白景见清久闭目打坐，只好用眼神询问庄末的意见，庄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去。几人压低声音静悄悄的把东西抬到庄末身边。放好后，庄末用眼神示意他们快出去，几人赶忙出去了。两个时辰后，端王陪着皇帝和太子到了，站在宫外向里边张望。庞可褀上前禀明了里面的情况，皇帝点了点头。庄末看了一眼上方的太阳，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冲宫外点了点头，皇帝和太子不明所以，白景和叶青城道：“陛下，太子，玉清王请你们进宫。”
　　皇帝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冲庄末望过去，庄末冲二人点了点头，而后又示意白景和叶青城陪他们进来。端王将圣旨交给白景，皇帝和太子这才走了进来。到了清久近前，四人停住了脚步。皇帝打量了清久两眼，又冲那堆尸山看过去，只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两眼放空，目视着前方。太子也许是督战了一宿，脸色铁青，双眼血红，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与皇帝不同，太子看也没看那些尸体，只是紧紧盯着清久。白景和叶青城则警觉的面向后方观察着交泰殿的动静。
　　半晌，清久睁开双眼，庄末对太子道：“太子，圣旨。”白景将圣旨呈给太子，太子拿在手中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火器营三千勇士为保大荣江山殒命，实属国之不幸。其勇可嘉，其忠可颂。大荣皇帝陛下为慰英灵，将三千勇士生前官阶递增两级，其遗属根据递增后官阶享受俸禄，长及尽寿，幼及弱冠，钦此。”太子言毕，清久伸出一手，庄末取过圣旨放到他手中，清久一手拿着圣旨一手空中一挥便招来一团火，火带着圣旨冲向尸山，顷刻之间，那里便燃起了雄雄烈火，又蓦地熄了，地上出现一堆灰。庄末取下一个荷包递给白景和叶青城，二人心领神会的过去将骨灰收在荷包里，然后回来拿给庄末。
　　白景和叶青城将两框土倒在花盆里，庄末把荷包放进去。清久再次伸出一只手，庄末取下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放在他手里，清久拿在手里瞬间将其化成了一堆碎沫，然后站起身，将那碎沫洒在花盆里。庄末对皇帝道：“陛下，一个时辰后，这个盆里会长出一种花，名为‘一念花’，其性如人善恶一体，如果陛下践诺，它会香气四溢，其花异常妩媚；如陛下有违今日的誓言，此花则会成为大荣的催命符。所以，小王不得不提醒陛下，千万不要忘了今日的誓言，以免铸成大错。”皇帝道：“多谢王爷提醒，朕定会守诺 。”庄末道：“陛下，这花放到哪里呢？”皇帝略一思索，道：“放在正泰殿吧！”
　　闻言，庄末突然一转身，众人一惊。庄末直勾勾的看着交泰殿，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然后小声对叶青城和白景道：“你们快护送陛下和太子离开。”二人领命，忙拥着皇帝和太子出了宫门，清久挥手将花盆送到了庞可祺面前，然后门‘咣’的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