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兽》sald

17、十七章

　　苍玖是回去了，因为他只是为了老爷子来开路的，源于老爷子一句把生意调去A市谈吧，而陪卓宇络同行的是几天里就在他生意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卓老爷唯一的孙子，凉路。
　　说风生水起，其实也不为过，说鸡犬不宁倒有些不入流了。众人所知的，卓宇络做的是药品生意，挣的不过是货源和销路，原本在自己家门口也横行无阻，只是去了国外几年，不免有些后起之辈占了位置，凉路打压的便是这些人。
　　本来事情也传的没那么玄乎，要表扬，也不过说卓家这个孙子手段如何了得，只是不知谁多嘴说了句，凉路还吃人，这话就有些离谱的幼稚了。
　　不过，总还被他们寻出些根据，参加卓氏那一次大型会议的各企董事，出来后无不都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回家后不见的不见，病倒的病倒，更甚者居然疯了。
　　听到手下汇报这些传言的卓老爷，只是敲着桌面，冲着餐桌对面正小口咀着牛奶的凉路来了句，“这回你倒是风光了。”

　　话说这边凉路和他卓老爷子慢慢踱上了，柏舒还呆呆的站在大厅里享受重逢后的震惊，班里的大部队巧的这时候回来，同房间的瑶瑶见了柏舒失魂落魄的样子，甩下旁边人来拉了柏舒回房。
　　随后的询问，被柏舒打着哈哈轻易的打发过去。
　　到A市的第四天，柏舒才猛然反应过来，手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连卡都忘了去注销，但愿那小偷还没缺德到用她的号码为非作歹。
　　正好班里晚上要烧烤，缺了些食材，柏舒也就乐得和他们一道去市里面转转。
　　她先一个人去数码城买了个手机，新款白色的，很是满意，就近又去了营业厅把自己的号码找了回来，这之间不乏填写表格之类的麻烦事情，还好柏舒有的是时间，等她慢慢吞吞四处闲逛够了之后，才花了五毛钱乘公交车来到A市最大的超级市场时，那群出来采购的人还在各个货架处流连，都是些女孩子，难道逛超市和逛街有异曲同工的享受？
　　买的东西又多又杂，居然连长条的卷筒纸都捎上了，小车满满的都快噗了出来，才算是放了手，柏舒和他们一帮人挤在收银台前等结账，正考虑着买水果味的还是薄荷味的罐装糖，后面的瑶瑶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电话响了，新买的还真是不习惯嘞。
　　随手往篮子里丢了个水果味的，柏舒拿着电话到人少的地方接，新换的电话谁打来都是一样一串数字，偏生是个柏舒已经背下来的号码，倒也少了她妄加猜测的时间。
　　号码是凉路的，打电话的人却是卓宇络，大意是问她在哪儿，要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柏舒在那儿推脱了半天，直接被一句我们来接你全给挡了回来。
　　她越来越不懂，卓宇络对着她这个小孩子，到底有什么想法。
　　回去满怀歉意的和瑶瑶说了，被丢来一袋东西，说是他们拿不下让柏舒带回旅馆的，里面就包括刚才她看见的那一大条卷筒纸。
　　“这个不是晚上要用的么？”
　　瑶瑶愣了一下，“没啊，这是给那群家伙留着火车上折腾的。”那群家伙，很显然的是指班里的男生们。
　　哦了一声，柏舒脱离大部队朝侧门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人都特别讲究效率，柏舒不过在玻璃门里面等了五六分钟，就见马路对面停下一辆车来，卓宇络在里面冲她摆了摆手。
　　坐进去才发现开车的原来是凉路，她倒不知道他还会开车。
　　去的地方有星没星她不知道，只是昂贵和奢侈已经被刻进了门牌和大理石的缝隙里，让人想不知道都难。服务员小姐们各个穿着开叉到大腿的大红色旗袍，样子甚是娇艳美丽。
　　之后柏舒和卓宇络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凉路去把车停好。先前的几次见面，卓宇络都是坐着的，所以柏舒没看出来他腿不好，今天他撑了手杖，下车的时候动作微微不稳，让柏舒的视线在他腿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
　　当然，这种打量很容易就被对方发现了。
　　卓宇络冲她了然的笑了笑，解释道：“十年前自己养的狗没看好，被咬了。”
　　“狗？”什么样的狗能把人咬的这么重？没反应过来的柏舒望向卓宇络，发现他正看向远处走来的人，一种很阴冷的视线，如同在回味那些渗透进骨髓里的疼痛和怨恨。
　　还没回过神，凉路已经来到面前，没有停顿的错身过去，为他们领路。
　　看着凉路的背影，卓宇络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柏舒道，“你该已经知道了吧，现在的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了，所以，别试图去做那些有的没的了。”
　　当下，柏舒眼里看见的是凉路伸出去开门的那只手，耳朵里响的是苍玖走之前的那句话，我现在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了。
　　原来，生活中的事，颠来倒去，不过如此，我又怎么会去做那些不过让人觉得自己越发可笑的挣扎呢？
　　柏舒不知道，今天卓宇络是来谈生意的，包厢里零散的已经坐了四个人，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坐到角落里去，只希望没人会注意到她。
　　桌边的人虽然各个西装革履，举止间却总让柏舒觉着说不出的味儿，特别是对面那个男人，卓宇络喊他小陈，眼见着就是这次生意的对象，明明是和别人讲话的，眼睛却总往柏舒这里瞥，卓宇络没跟他们介绍，这突突生出来的小姑娘任谁都好奇。
　　说是谈生意，柏舒却一丁点儿有关商业的名词都没有听到，开席前两边人尽忙着寒暄了，开席后也就你来我往的敬着酒。
　　窥了个空，柏舒趁他们不注意到洗手间透口气，不是她没礼貌坐不住，只是她没试过和那么多狐邑挤在同一个空间里，嘴里那股味儿一波一波的，她快呕出来了，洗了洗手，挖了颗刚才在超市买的水果糖放进嘴里，她撑着洗手台没发现有人进来，等到嘴里那股味上来，耳边带过一阵风，来不及就被人甩到了墙边。
　　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柏舒都能确定自己刚才看见星星了，定了定神，她看向对方，“陈先生，这里是女厕。”
　　“也没别人。”被点名的人靠过来，他该是在房间里和卓老爷子谈生意才是，手指画了柏舒的脸颊一路来到脖颈，“我倒想知道，那老头子这次带了你来是什么个用意。”
　　几乎是同一刻，柏舒全身上下起满鸡皮疙瘩，门把手就在旁边，她只要推开那人，再拉开门就能自由，只是，想法永远是好的，现实永远是和想法相违背的，下一秒，双手就被人扼住了，在感觉手腕疼痛的同时，有鼻息喷洒在脖子上。
　　“你做什么？”不好的预感。
　　“别担心，只是尝尝味道而已。”说着，一口咬了下去。
　　大脑一片混沌，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不可违背却又莫名其妙的事，这么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两下礼貌的敲门声，接着是凉路低沉的嗓音，“陈先生，爷爷在找你。”
　　门被打开了，柏舒捂着脖子看凉路，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大概是因为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紧咬的齿关终于被放开，柏舒舔到刚才含在嘴里的那颗糖上一排细密的牙印。
　　陈昊整了整衣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着凉路走了出去。
　　洗了把脸，她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包厢里。
　　那时桌上摆了个箱子，像是医学用的小玻璃瓶在里面排得整齐，装的是透明的液体，卓宇络正拿着其中一个晃动了两下，说着什么，但此刻柏舒已完全没了精神，只是挪到一边的沙发上，头靠着椅背眯眼看不远处的凉路。
　　就让梦不要醒来，或者，让梦早点醒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柏舒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坐上车后很久，她突然一拳捶在窗玻璃上，“我要下车。”
　　彼时车里只有她和凉路两个人，卓宇络因为有事先他们一步打车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提了凉路，让他带柏舒回旅馆。
　　柏舒的气势是够了，只叹力气不够没能把窗玻璃砸出个洞来，旁边的凉路扫了她一眼，打了灯慢慢把车靠到路边，却不解中控锁。
　　柏舒对着门扒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头冲着手撑下巴，好整以暇看她忙活的凉路又吼了句，“开门！”
　　“你在生气。”多好的肯定句，不过没有人会欣赏。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现在的凉路，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即使是相同的脸，也不过徒增些烦恼罢了。
　　脖颈被人用指尖触及了，冰凉的几个点，是刚才被人咬过的地方，平时的柏舒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这会儿，她用力拍开了凉路的手。
　　只是凉路抽回的快，不然，那响声是必然的了。
　　没拍到，柏舒恨恨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秉着气，看凉路能陪她耗到几时，只是这样突然静下来，人的各个感官都灵敏起来，车里面隐隐的散发出一阵醇香，柏舒才想起今晚凉路也是喝了酒的，但那不关她的事就是了，她现在渺小的愿望也不过一个人待着。
　　凉路舔了她的脖子。
　　这是柏舒一惊之下的第一个反应，就在刚才他用手划过的地方，就像是要抹去别人在自己的东西上沾染上的气味，一遍一遍，细致而温柔，柏舒没有扭过头去看他，她是害怕，很害怕，那种突然平添出的希冀，或是那人冷漠脸上什么也没有的情感。
　　一声喟叹自口中而出，当她终于回过头去，那人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