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遵守法则》秋亦书

48、第四十八条

　　徐智忽地垂下手，不自在地挠了挠胳膊，这才答道：“……应该是我看错了，电视里的那个人长得跟你很像，看着也很瘦。上次王婶家女儿还特意指给我看过，说电视上的那个女孩跟你像双胞胎似的。”

　　陶夏转头就道：“我也挺好奇的，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女儿也在，我去问问，看看是不是真这么像。”

　　“欸小夏！”徐智赶紧拉住她，却晚了一步，陶夏已经走到门边了。

　　徐智着急喊道：“她女儿最近准备中考呢，别打扰到人家了。”

　　陶夏硬憋着答：“我就去看一眼，要是遇上她不会的还能教一下，王婶肯定不会多说什么的。”

　　她头也不回，好像今天非得出这道门不可。

　　徐智急得想喊她，却被垂到地板上的长裤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陶夏听到动静赶紧回头，见到扶着腰一脸痛苦的母亲，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慢点走，我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徐智疼得眼泪直打转，刚想安慰两句，就看到她面上的泪，心疼道：“我知道。”

　　陶夏问：“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我已经不是练习生了？所以也不敢打电话给我，就是怕我知道这件事。”

　　徐智摇摇头：“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你当了记者肯定很忙，我们也不好总是去打扰你。”

　　“爸也知道吗？”

　　徐智默认，长叹口气，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要是早知道你在那儿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肯定一早就不让你走了。王家丫头都跟我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了，我们还总是打电话问你出道的事，你一定觉得压力很大。”

　　“……没什么压力，每次跟你们打电话我都特别满足，”陶夏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笑，“就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在这件事上浪费了好几年，挺荒唐的吧。”

　　徐智却静静看着她，摇头：“不荒唐，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哪怕没做好，但至少你自己在做这件事时感到充实，就已经很好了。人又不是神仙，哪儿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有没有结果呢。”

　　陶夏忽然为自己原先的担忧感到荒谬，露出一个极其难过的苦笑：“我当初……当初怎么会那么害怕你们失望呢？明明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们了。”

　　陶夏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会以这样一种巧合被轻而易举化解，连QD那边打没打来电话澄清都没注意到，在家待了三天后就去了机场。

　　今天的机场人格外地多，刚到门口就看到乌泱泱一大堆人。想着时间还比较充足，她也不着急，在登机口看了会儿手机，刷着刷着就感觉周围一阵躁动，一抬头，只见一群人正急匆匆往这边过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她下意识站起来，正好就看到搭乘电梯向上的几个人。离得太远，只依稀看到几个人影，粉丝们虽然喊得厉害，但几乎都是惊呼，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手机里正加载着信息，随着她无意识的滑动，恰好出来最新的一条。

　　HOLO机场路透图。

　　她点开看了看，确认了下坐标地址，不得不被这巧合打败，眼前的几个人果然是HOLO。

　　他们飞来成都是来开演唱会的，本以为会以首尔为起点，没想到首先就飞来了国内。其实作为主要闯韩的男团，在韩国国内开演唱会是最保险的，但最近HOLO在国外的人气持续上升，在两位中国成员的加持下，Light决定把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站定在程度。

　　这次演唱会不算久，在国内好几个地方都有，大概一个多月的样子。等韩国那边关于爱豆霸凌的负面新闻热度下去，HOLO自然而然就开始回去了。

　　陶夏算了算时间，可能最近一两个月HOLO都是在其他地方的。如果她晚一点走的话，没准儿还能去他们演唱会那儿看看，毕竟是三周年啊。

　　陶夏有些可惜，看了眼时间，刚往登机口走了几步，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们来你住的城市开演唱会了，第一站就是成都。我听白颜说你请假回家了，应该还没走吧，我手里还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要不要来看看？］

　　陶夏猛地往莫子遇所在的方向看去，纠结了半秒，立即答应下来，果断选择改签。

　　望着他那边发来的表情包，她松了口气……还好，要是这哥再晚一点，她可能已经在飞机上了。

　　见她应得爽快，莫子遇露出一个与屏幕上笑得一般灿烂的笑容，好在他带着口罩，并没有被谁多加注意到。然而下一秒，唐意的脑袋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道：“傻笑啥呢？往常不是生怕粉丝们摔倒都忧心忡忡的吗，怎么这一次看着感觉心情很好的样子？”

　　莫子遇轻轻把他脑袋推回去：“因为三周年的首发站是在国内啊，上一次回国还是大半年前参加跨年的时候，说起来我们真的好久都没回来了。”

　　唐意望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眸，很不识趣地打破这煽情的气氛：“你明明上周就回过一次，我记得你还特地解释过，商量代言的事。”

　　“那是公事，我都没什么时间多待一会儿。”

　　唐意鄙夷道：“说得好像你现在是为私事一样，而且我打赌你这次也没多少时间。光是准备的曲目就有二十多首，我看到那么长一条歌单的时候，还纳闷这真的是我们的歌吗，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了。”

　　莫子遇取笑道：“冬专都没多少歌，要是全部加进去，估计你会更傻眼。”

　　“我还好啊，”唐意摊手，“冬专里面几乎没多少RAP，加不加都还好。”

　　莫子遇笑道：“下次策划新专的时候，我让公司给你多分一点领唱的部分，正好灿澈嫌词多了。”

　　唐意这个没什么上进心的赶紧拒绝：“你别打着考虑我的旗号暗戳戳关照灿澈啊，你看看那小子都被惯成啥样了，平时不喊哥就算了，镜头前也直呼大名，如果不是粉丝不讨厌这一点，只怕他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莫子遇撇了一半责任：“说得好像只有我惯着一样，你要是威严立足的话，他肯定不敢喊你大名的。”

　　“莫子遇！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大哥的威严！”唐意炸毛。

　　姜灿澈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看来，莫子遇把手往下压了压，解释道：“没事儿，唐意还没缓过来，刚上飞机的时候肚子就有点疼，你们继续走。”

　　把锅给唐意扣上后，他还叹了口气，美其名曰：“你看看，每次都是我来收拾烂摊子。”

　　唐意刚想把他骂醒，奈何脑袋里确实有什么在翻腾，莫子遇赶紧掏出药丸，边看着他服下，边内疚道：“早知道就不提胃疼的事儿了，刚刚下飞机的时候看着挺好的。”

　　唐意无语：“那是因为药效差不多过了啊，刚刚你不是在跟我一块儿走吗，我还以为你注意到的。”

　　莫子遇解释道：“我当时顾着看粉丝去了。”

　　这理由很莫子遇，唐意瞥了他一眼，喝了几口水，没再多说话。

　　徐智对于去而复返的陶夏感到又惊喜又意外，问了几句后，便放下心来。陶夏不知道该怎么跟新公司那边说，对着手机删了又改改了又删，终于在下定决心发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批产品的消息，里面是几张还未确定好的官方图。

　　图里的，赫然是拿着美白产品的莫子遇，以及各自代表HOLO其他成员属性的护肤品。

　　陶夏眉头一跳，边纳闷HOLO什么时候多了个国内的代言，边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就在成都，可以负责这边的销售策划。

　　她当时在学校有接触到一些广告学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她也算是HOLO的资深铁粉了，领导也是胆大，真的考虑让她先试试，不行再叫回去。

　　陶夏乐呵呵应下来，确定好时间后，先去分公司报道了。

　　HOLO的首场定在下周六，考虑到前来的会有部分是学生，特地选在了周末两天。陶夏赶紧熟悉了下业务，连熬几天夜，赶在周末之前交了一份自认为还算不错的策划案，马不停蹄跑到演唱会会场去了。

　　莫子遇的票还没给她，但他早已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对方看到她证件跟证明信息后，把票交给她，领着她往里走。

　　由于开始了二十多分钟，整个场地显得很暗，偶尔有舞台上的光打下来，才稍微能看清前面的路。陶夏极其小心地往前走，几乎是走一步看一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舞台上的几个身影。

　　工作人员看到了，失笑道：“P.T.给你留的前排的位置，离舞台非常近，看得很清楚。不用这么着急，明天还有一场呢。”

　　陶夏笑道：“明天的歌跟今天的不同嘛。”

　　“我听说P.T.有个从练习生起就一直陪着他的粉丝，你应该就是那位吧。”工作人员怕她摔着，跟她换了一下位置，有意让她走里道，“一些经常接机或者拍照的粉丝他都能叫得出名字，韩圈有段时间还传出‘饭谁都不如饭P.T.’这样的话呢。”

　　陶夏没立即回话，而是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是那位粉丝，我是在他出道后才认识他的。”

　　工作人员没听清，以为她在表达感谢，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快到了，给她指明了位置:“就是那儿，少有的前排座位，也刚好是正中间。”

　　陶夏一鞠躬，道了谢。

　　工作人员更不好意思了，边鞠回去边离开了。

　　陶夏坐下来之后，余光全是闪亮亮的红光，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没有带应援棒过来。她有些无奈，只有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跟有关HOLO的滑动字符，跟着音乐慢慢摇晃起来。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不仅是因为这场三周年演唱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它是我们团第一场在国内的演唱会！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观看我们的表演，谢谢大家！辛苦了！”台上的莫子遇灿烂地说着，额头脖子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好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台下的粉丝因着一份偏爱喊的s更大声了，莫子遇擦了擦额头的喊，把话筒传递给下一位成员。

　　那场演唱会，陶夏跟着音乐唱了很久很久。

　　莫子遇在与粉丝互动的环节看到她了，还特意朝她这边扔了一个签过名的玩偶，怕砸着她，扔得很轻，被旁边的粉丝抢到了。

　　陶夏并不觉得可惜或是遗憾，因为她看不清那个玩偶是谁扔的，也不知道曾有一个玩偶被人小心翼翼地投来。她只记得眼里的泪好像就没化开，像团雪一样越积越大多，多到没有地方能容纳，最后只能被埋葬在那片原本的雪地里。

　　散场后，陶夏跟随人流出了会场，刚坐上公交，就接到了莫子遇打来的电话，透着股担心和谨慎。

　　“你明天还会来的吧？”

　　陶夏想了想，点头道：“肯定会啊，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一早就在台上看到你了，感觉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今天的演出呢。”

　　陶夏有些不信：“舞台那么大，你们离观众席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呢，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因为站在舞台上视野好啊，而且我视力也很好。”揭示客观原因时还不忘夸自己一下。

　　陶夏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明天会来的。”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如果这句话不是本人说的，陶夏都会怀疑这句话的真诚度。

　　“……我之前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粉丝的消息，是她们私发给我的，”他试图让话听着舒服平静一些，“有一些参加演唱会之后的粉丝，她们第一次切身实地感受到跟我们之间的差距，而选择将自己与过去抽离，把全部重心放在现实生活中。”

　　陶夏总结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脱粉。”

　　“不完全是这样，也有人之后会回来。”

　　“那就是短暂性脱粉，”陶夏完善了一下，听那头没说话，一愣，“你不会以为我也会这样吧？拜托，我早在公司的时候就注意到跟你们的差距了，这差距比在演唱会看到的明显得多，要跑肯定早跑了。”

　　怕他不信，她补充道：“我自认为是个很长情的人，哪怕有过这样的想法，也基本上只会假设一下，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所以等哪一天你不再长情了，也会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