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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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每天最后一节是自修课，留给学生做当天的作业，课程少，作业基本上能够当堂完成，所以虽说是回家作业，回家倒是不用做了。这天班主任趁着自修课，又把班干部招去开会，主题是运动会的参赛人数。
虽然做了体育委员，戈晓雾却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都是跑啊跳啊的项目，随便哪个戈晓雾都没问题，壮实的个头毕竟不是吹的，所以只是坐着等刘老师分配任务。
刘老师今年倒是好兴致，也许有了戈晓雾这么一个壮孩子，底气足了，动员了半天，要求所有项目都得有人参加，班干部尤其要带头。于是另几个掂量了半天，把跳远啊什么比较轻松的给挑了，留下的项目，800米长跑，4x100米接力，尽是费力的。
秦登从头到晚都没说过话，就他那单薄的身体，戈晓雾还真不相信他能参加什么比赛。但是另一个学生却把矛头指向了秦登，举手告诉老师，“刘老师，秦登还没有报名。”那天入队时被秦登无意冲了一句的同学，真会记仇。
被点名的秦登紧张起来，看着本子上写的体育项目，一脸为难。偏偏刘老师今天心情太好，根本没想其他，希翼的看向秦登，“秦登，重在参与。”
秦登咬唇，慢慢地说，“那我报名4x100米接力吧。”
“这要四个人，戈晓雾他们四个正好，你就选800米吧。”边上挑衅的同学看似热心的建议。
秦登没有反驳，点点头，“都可以。”
戈晓雾扁嘴，这明摆了整人么，举手，“刘老师，我也参加800米。”
“戈晓雾你能参加三个比赛？”在此之前戈晓雾已经被指定参加100米了，他的100米成绩是体育课上最好的。
“时间又不在一块。”
刘老师点头，“那好，你正好带带秦登。秦登，拿不拿名次没关系，参加就好。”
“嗯，我知道。”秦登回答着，眼却瞧向戈晓雾，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对和他一起跑很是高兴。
班会没用多少时间，各自回去上课，戈晓雾看着今天的作业简单，于是抓过边上同学的本子，三下两下抄完，踩着下课的铃声，一起扔给课代表，就算交了作业。
前排的秦登还在认认真真写着字，戈晓雾冲喊他一起走的朋友摆了摆手，就自顾自走到秦登边上，自来熟的问，“我一会去你家借书？”
“啊！”秦登果然如戈晓雾意料中的大吃一惊，然后把字也写花了，“不，等等，啊。”秦登手忙脚乱的找橡皮蹭错字，也亏得有了缓冲，秦登回过神来，“不用了，我明天给你带过来吧。”然后看看因为他们两个的动静而侧目的其他人，秦登挂上淡然，“我还没有做完功课。”意思就是你可以先走了。
戈晓雾回头看看仍等着他的狐朋狗友，明白过来，原来不能当着人多的时候开玩笑啊。他轻轻笑笑，放过秦登，“那明儿见。”
“嗯，明天见。”
和一帮人走出校门，散惯了人立马开始问，“戈老大，你准备收秦登做小弟？”
“你觉得呢？”
“不太好吧，秦老师管得可严呢，听说找秦登玩的都会被骂出去呢。”
戈晓雾看说这话的，“浩子，哪来的凉快话？”
“我二姨也是老师啊，听他们老师这么说。”
一边有人好奇地问，“老师也会说这些吗？”
“哎，老师也要聊天么，不过我二姨说人家那是看不过秦老师有学问。”
“哦，秦老师看着就有学问啊，你看秦登那么能。”
“我有个做老师的爸爸我也行。”
“得了吧，人秦登坐那里一天不挪窝，你上课铃一打就痒痒。”
“臭浩子，说什么哪。”
三四个孩子说说嚷嚷往前走，戈晓雾最后回头看看校门，据说严厉的秦老师此刻正在教室门口和秦登说话，然后拍着自行车后座让他上车，不过等他们骑过来的时候，戈晓雾他们已经拐到了田间小路，开始他们每天都要在回家途中做的事：不放过路上的任何小动物，一路鸡飞狗跳撵过去
秦登没有再给戈晓雾找上门去的借口，隔天早上戈晓雾和他打招呼时，就递了几本书出来。戈晓雾哪里看得进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只翻了翻，便一脸脑门子疼，“看不懂。”
秦登眨眨眼，“噢。”他倒也不计较，收回放进自己的书包，“那我明天换一些。”
本以为这是随口一说，但秦登果然换了一些书来时，戈晓雾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秦登个子单薄，背着大块头的书包已经显得不堪重负，此刻再额外拿些书，着实让人觉得欺负了他似的，戈晓雾这回不翻了，直接就塞到自己包里，笑咧着道了谢。
等晚上回家，戈晓雾方想起这些书来，翻来一看，竟是些成语连环画。这时还少见后来铺天盖地的漫画，这些白描图画的故事，已经让贫瘠的童年多了几分玩闹之外的天地，戈晓雾第一次看得趣味大起，拿起都舍不得放下。
难得看到孙子在看书，奶奶十分意外，于是笑着夸赞，“晓雾出息了，要考状元了。”
“奶奶还说，哥哥只是在看小人书。”妹妹戈晓霞撇着嘴，不过倒是拿起了也放不下，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
“就是这图忒小了点，奶奶这老眼看不清楚，这画的是啥？”
“这个啊，是两国交战，这个呢，就是当时的丞相……”戈晓雾从小和奶奶亲，见奶奶问，自然是仔细的说解，奶奶戏文看过不少，也听过三国评话，还很有见解的和戈晓雾讨论了几句，这样一来，老老少少倒是各得其乐，末了奶奶笑着摸着孙子的平头，“晓雾真是好孩子，以后啊，你把奶奶看过的戏文也画下来吧。”
“这是城里有本事的人画的，哥哥才不行。”
“我是学作文来着。”戈晓雾不被岔开的话题所扰，坚决地说出了借书的原由，不过本来沈浸在故事情节中的脑袋也领会过来，秦登这人，果然有趣，知道这样子的书能让戈晓雾看得进去。
原本只是借口，现在倒让戈晓雾下定决心要和秦登交上朋友。戈晓雾不是没见过心灵手巧的人，农村里巧手的人多的是，但是巧思的人，可就要寻一寻了。秦登年纪小小，只几回便能了解戈晓雾的爱好而给出合适的方案来，确实很不容易。当然戈晓雾不明白这些，只是觉得秦登既然花了心思在指导自己上，自己就应该正儿八经好好罩着他。
机会来得理所当然，并且很快。
戈晓雾在讨论比赛的那天就觉着秦登根本不是跑长跑的料，所以才会出口说自己也跑，当时只是觉着一起跑可能会好一点，结果秦登却是跑着跑着一头栽了下去。还好戈晓雾一直在秦登的旁边，手疾眼快的捞住人，却见秦登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眼睛闭得紧紧的，额头上的汗一层一层。
变故让附近的老师学生都拥了上来，早有人去找秦老师。戈晓雾抱着人一下傻傻不知道该干嘛，还是有人提醒着，“快把人放到树荫下，这是中暑了吧。”
戈晓雾试了一下，抱不动，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有老师过来接了过去，让秦登平躺在树荫下，戈晓雾跟了几步，却挤不上去，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眼发沭，日头真是太毒了。想了想，戈晓雾回头去找班里的凉水供应点，找杯子接了杯水，再到秦登身边的时候，秦老师已经到了，用汗衫正给儿子擦汗，秦登已经缓过神来，半朦着眼，咂吧了一下嘴唇，戈晓雾赶忙把水递了上去。
秦老师扭头看了一眼，定了定神，把儿子扶起来，喂了点水进去。
秦登喝下几口水后，才真有点清醒过来，张开眼，冲戈晓雾微微笑了一下，这让秦老师又瞧了戈晓雾几眼。
学校里兼管保健的老师终于也过来了。乡镇小学虽然有校医这个编制，却实在没有这样的资源，所以一般都是快退休的老教师兼着管些打预付针的事，年纪大，对常见的毛病也比较了解，但是动作就稍微慢了点，所以刚刚赶到。
“瞧这样子，小登有点贫血吧。”老教师自然是认识秦登的，“那小子，去，搞颗糖来。”戈晓雾转头看看，得，只有自己离得最近，看来指使的就是自己了，问题是他哪里会有糖啊。
还好周围的人都听着了，班上有个女同学喏喏地递上颗水果糖，秦老师接过去剥了糖纸，秦登张嘴含了。
“嗯，没事了，老秦你不用担心，小孩子，跑跑跳跳一会就好了。”老教师转过来一瞪眼，“都瞅着干啥，该干嘛干嘛去。”
戈晓雾还想留着，但是广播里响起了运动员报到的提示，最后的接力赛开始点名了。戈晓雾看看杯子里水少了些许，于是蹬蹬地跑过去接满了，放到秦登边上，看秦老师又瞅过来，戈晓雾却不敢说话，转身走了。
“你同学？”秦老师问儿子。
“嗯。”秦登含着糖嘟着嘴，半靠着树干，刚刚的冷汗打湿了额头上的发，一缕一缕垂在还有点泛白的脸上，着实单薄，秦老师看着儿子这样再想起戈晓雾那结实的样子，我家这小子，是不是太文了一点？
“奶奶，贫血是不是很厉害的毛病？”这天黄昏，戈奶奶正赶鸡进窝，孙子却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算啥毛病，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好了。”戈奶奶仔细地给鸡窝栅上栅栏，一边回答，“去，把鸭子唤回来。”
“噢。”戈晓雾答应了一声，沿着门口的小河岸吆喝自家的鸭子去了。
不是大毛病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