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鱼》宁七七

12、chapter12

　　第二天下班前，靳向卉果真如她所说一般，早早去到宠物店，拍着狗粮的品牌询问秦子佑。

　　她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只得向正牌投喂员无奈求助。

　　拗不过靳向卉这倔脾气，秦子佑对着电脑浅笑下，找到贴贴常吃的狗粮专卖店地址，发到她手机上。

　　秦子佑算着时间和同事分开，宠物店距离靳向卉工作的地方有段路程，他回家正好路过，刚好能顺道载她。

　　靳向卉的驴脾气总能在秦子佑身上体现到极致，无论是曾经学生时期，还是现在长大后的工作时期。

　　秦子佑侧身靠在车门旁，车位正对着店面门口，靳向卉一出门就能看到的角度。

　　她好像很会聊，从秦子佑下车已经过去接近二十分钟时间，她一直在和老板聊天，甚至没有时间注意到外面门口任何动静。

　　平日里贴贴最喜欢的老板，秦子佑现在越看反而越不顺眼，胸口一阵烦闷，把玩车钥匙的动作掺入几分暴躁。

　　“Helios？”沈老板推开门，认出秦子佑，侧头看一眼旁边的靳向卉，笑道，“你朋友很有意思。”

　　沈老板是华人，在唐人街开店有些年头，这也是他喜欢带贴贴来这里来的一点原因。

　　“嗯”，秦子佑窝着闷气，顺手接过某人怀里的狗粮，随手丢在车后备箱，上车之前没忘记和沈老板打个异样的招呼。

　　“沈老板，下次见，多谢你帮我招待。”

　　沈明摸摸鼻尖，没搞懂他话里莫名带上的不悦，不过再看看他这殷勤的动作，也不算太难理解。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他这么久洁身自爱，不拈花惹草，也是没过自己心里的美人关。

　　沈明笑着转身回店，不打算和这个幼稚鬼一般见识，打着坏主意给某个新加上的好友发出消息。

　　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信息，无外乎就是基础的养宠物的小贴士，养过宠物的人都能说道上来的内容。

　　靳向卉收到沈明的叮嘱，双眼眯笑，一双手动作迅速，在手机上打字回复。

　　“下班了还工作，你还挺刻苦负责”，秦子佑眼角余光里留意到她上扬的嘴角，没好气地绕着弯打探。

　　许是刚被沈明刺激到，他已经到达一种草木皆兵的地步。

　　“没有，是沈老板发来的消息，告诉我怎么照顾贴贴。”

　　靳向卉满脑子都装着家里那只萨摩耶，对驾驶座上某人的情绪丝毫没有察觉，被问起聊天，也一点不避讳地把手机举过，正对上他视线，可以将内容一览到底。

　　随口一说的话，她倒是真把自己当投喂员在培养了。

　　家里这傻狗也配有这种待遇，真是碍事的存在。

　　秦子佑绷着眼角，牙关紧咬，想买狗笼子的念头更加强烈。

　　“你们刚刚就聊这些？”

　　靳向卉不觉得这话问得有什么含义，随口应着，“对啊，老板说的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得亏提前问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贴贴的。”

　　“你还挺上心。”

　　语调很平常，淡淡述出事实。

　　“贴贴那么乖，多可爱惹人喜欢，谁能拒绝粘人的小狗狗呢！”

　　只要一说起那只傻狗，靳向卉眼角就会带笑，那种张扬明媚的笑，会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星光在闪烁。

　　是秦子佑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仅仅是被提及就会想笑的程度。

　　秦子佑暗自生着一条狗的憋屈气，努力保持理智，在回家和买狗笼子之间选择回家，没有再让某个看笑话的人看上笑话。

　　闲聊里已经到家门前，靳向卉抱着手机时不时在和另一头的人聊天，嘴边时高时低，猜不准对方身份。

　　刚一打开门，那条傻狗径直冲到靳向卉腿边，伸着舌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对待秦子佑置之不理，哪怕他手里正拎着狗粮。

　　粘人......

　　傻狗的确转性开始粘人，只不过这人粘的不是他这个主人罢了。

　　客厅内一人一狗，一如既往和谐，靳向卉的声音不断传出，如果萨摩耶会说话，可能会是一副人狗会谈的震撼场面。

　　秦子佑从厨房洗完水果出来，便看到贴贴靠在靳向卉脚边，满脸享受闭上眼睛，而那只落在萨摩耶身上的纤手主人，一边歪头夹着手机，一边撸狗打着电话。

　　戴着耳机的缘故，秦子佑只听得出电话的谈论中心，似乎还是他家里这条傻狗。

　　“对，它是我室友的狗，特别听话，搞得我以后也想养只狗了。”

　　靳向卉换只手扶上手机，没有注意到厨房门被拉开，继续说着她最近很强烈的想法。

　　傻狗比秦子佑更早有反应，仿佛听得懂靳向卉口中的言语，微微起身，更靠近她的位置，仗着一身可爱，在她怀里讨尽好处。

　　电话的声音又持续几分钟，秦子佑从洗手间出来，她还在继续，不过话题有些许变化，听回答的字眼里，好像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还好，他是个华人，我和他不常见到，听房东说人还不错，是他朋友，你不用担心的。”

　　秦子佑：“......”

　　不常见到，也就每天晚上吃饭见到而已，人还不错，也就会知道帮她热饭罢了......

　　她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倒是一点不减，且大有发扬光大的势头。

　　秦子佑抱臂胸前，端着水果轻轻放下，正对着靳向卉面前坐下，笑意盈盈叉着水果看她。

　　电话内容被听去多少，靳向卉不敢深想，硬着头皮为自己刚刚的话打圆场，还是顶着当事人在场生说乱编。

　　她可能天生和秦子佑有些反冲，他们待在一起时，她总是在出丑的进行时。

　　“我今天做了煎饼，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放得不多”，秦子佑掐准时间点，在电话挂断前几秒钟，不紧不慢讲完这句话。

　　他一招手，傻狗缓缓起身，屁颠屁颠地奔秦子佑而来。

　　真是条会审时踱度的傻狗。

　　靳向卉手机里，接连收到陈意的消息轰炸，偏偏当事人正对上秦子佑无辜的眼神，没想好该怎么解释电话里突然出现的男声。

　　她那不太熟的合租室友？

　　还是她不怎么见面，没说过几句话的狗主人？

　　这种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的解释，用来糊弄陈意那种人精，更是痴人说梦话。

　　“怎么了，就一点辣椒，你应该能吃的吧。”

　　秦子佑故作不理解靳向卉的眼神，收起眼底狎藏的笑意，迎上她目光反问。

　　她记得有关辣椒，能不能吃辣这个问题，在之前有次吃饭有说到过。

　　靳向卉记得他喜欢吃辣，身体原因却是不能常吃辣。

　　带着不敢问出口的疑惑，靳向卉捏下眼角，从沙发上装起手机，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手机。

　　“喝点？”

　　冰箱里摆满各色酒水，有的靳向卉在聚会上见过，有的只限于听陈意口头说过，还有的没听过没见过的。

　　秦子佑单手拎着两瓶酒水摆在桌上，起盖器被靳向卉从侧边抽屉里拿出。

　　这个行为算是对秦子佑的问题做出回答。

　　两声瓶盖和玻璃桌案击扣响贯彻客厅，灯光打在瓶身，藏有颜色折射在桌案上，推递在靳向卉手边。

　　“吃煎饼，配酒，第一次尝试。”

　　西式和中式的结合，靳向卉看着刚被刷上辣椒酱的煎饼，说话语气里夹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埋汰。

　　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抓到辩驳点，总要强调上几句。

　　秦子佑对着瓶口喝下一口，唇上沾着稍许水光，神态未醉，眼神有点异样，酒态恍惚，撩人眼波。

　　“这搭配还不错吧，好酒加好饼，尤其是我这独家配方的煎饼，更是一种享受。”

　　“......”

　　靳向卉怎么会忘记，秦子佑的自恋是认识之前，就已经患症晚期。

　　即使是踏入青年的门槛，有关自恋这点，他依然如故。

　　这天晚上，秦子佑少有的多喝两瓶酒水，侧倚在沙发上，拿着半途换上的酒杯，懒散在手中轻摇。

　　他长得养眼，只是静静坐着就足以吸走人目光，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眉目半醉扬丝。

　　单独相处的环境，一点酒精已经足够上头，靳向卉在理智和感性中游晃。

　　身影映在眼底，蒙上回忆的滤镜，他出现的每一秒都在无形中挑战她的神经。

　　靳向卉握着她的又一瓶酒，起身，双眼盯着秦子佑的方向，缓慢靠近，最后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眼角目光不停瞟来，欲盖弥彰的动作想要掩饰这番动作。

　　她不喜喝酒，但酒量随了她爸爸，不至一杯倒，也不算能喝那一卦。

　　当回忆和酒精混在一起，双层致醉因子叠加，靳向卉最后的清醒被她主动抛弃，任由所有不理智在冲动边缘试探徘徊。

　　“喝醉了？”

　　秦子佑声音清冽，尾调上扬，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撩拨得人头皮发麻，耳侧发烫。

　　靳向卉又往沙发最侧边靠拢，与他微微拉开距离，“没有。”

　　她一贯口齿清楚的优点，可能是被酒水沾染，软绵绵，黏糊糊的语气覆盖。

　　“你那瓶没有了，我再给你开一瓶？”

　　绕着弯子的步步紧逼，趁人之不清醒，暴露他的别有用心。

　　另一边，靳向卉还在抱着酒瓶，贴在脸侧，试图用瓶身的冰凉降低脸上的温度，“不能喝了，明天Zeyi还约了我出门。”

　　还存有最后一丝清醒，拒绝秦子佑的循循善诱。

　　秦子佑挡住灯光的投影撒在眼睑，遮挡住瓶身折射的光彩，惹得靳向卉侧头回望，眼神微醺正对上他眸色一片清明。

　　“喝不少了，起来回房间睡觉了。”

　　哄小孩子的声调，扬着转音，俯身靠近她轻声言道。

　　“不想，手脚麻麻的，站不起来”，靳向卉单手撩着发丝，出头找地方把酒瓶摆好，试着双手往后撑在沙发上微微用力起身，“你的酒是不是买假了，我怎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你明天去找卖你酒的老板问问，怎么能卖人假酒呢？”

　　在Brian不知道的时刻，他没有任何机会辩驳，便已经被扣上卖假酒的名号。

　　秦子佑伸手捡起酒瓶，眉头不禁一跳，当初Brian捎来的酒，一时间没想起来放进酒柜里，一大半都被眼前人喝下，没有晕眩那才是奇怪。

　　这种特酿酒，没有很强烈的酒精度数，和红酒一个道理，都是后劲比较大，不知不觉间逐渐醉态。

　　靳向卉瘫倒在沙发边上，撑着最后的力气横倒上去，“帮我拿下被子，我今晚睡沙发。”

　　双眼眯起，一副咸鱼躺的样子，忽略身上四处凌乱，隐隐露色的衣衫。

　　属于男人最原始的冲动，通过酒精加持，愈燃愈烈，如困兽试图冲出牢笼，在笼中肆意猖狂咆哮，不停刺激神经。

　　秦子佑抬手盖上眼睛，一脸无奈弯腰抬手。

　　“嗯？”与醉意挣扎，强睁开双眼认出眼前黑影的主人，“你别抱我，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容易擦枪走火。”

　　这句话如同一箱燃油，在那团情欲上不停刺激。

　　秦子佑收紧臂弯，稳住怀里的人站起身，故意坏心眼俯下靠近。

　　靳向卉的耳廓通红一片，烫的发红，被突如其来的温热包裹，紧接着稍纵即逝的痛感。

　　“嘶，疼，贴贴听话，明天姐姐给你去买狗粮。”

　　闭着眼睛，抬手捂住耳朵，意识明显不太清楚。

　　进房间之前，秦子佑瞥一眼正在大睡的傻狗，努力忍住上去踹一脚的冲动。

　　“看清楚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什么擦枪走火都没有，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好了。”

　　秦子佑咬着牙，站在床头说完这句话。

　　睡觉之前，还是没忍住，在狗窝旁边，不带一点好气踢上一脚，看得傻狗趴在一边，一直到他回到房间之前，在原地没敢乱动。

　　躺在床上，犹豫再三，秦子佑还是憋不过这口气，给自己找了个还算听得过去的理由——为了捍卫他在家里的地位。

　　在手机购物车里，一个属于狗笼子的链接正安静躺在里面，没有几分钟时间，就变成待发货物品所属链接。

　　在这个家里，他和傻狗，只能有一个拥有主导权，他这是为牢固自己的尊严。

　　一想到靳向卉最后那句话，秦子佑就开始上火，甚至觉得他就不应该心疼她，在加点力气也不为过。

　　那条傻狗怎么能和他做对比呢！

　　接连几天时间，秦子佑都对傻狗没有好脸色，对他的狗粮投喂放手不管，晚上时间也极少在客厅逗留。

　　只要看到靳向卉开门到家，等她回房换衣服时间，秦子佑便独自回房间，坐在书桌前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