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临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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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芥藏在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汽车下，拼命屏住呼吸。
不远处，成群结队食尸鬼在街道上游荡，鬣狗般捕捉着新鲜血肉的气味；以高楼为栖息地点，马头幅面的夏塔克鸟们倒挂着，冷冷俯瞰下方的动静——只要一观察到目标出现，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在翅膀掀起的飓风中将猎物撕得粉碎。
这座一天之前尚有人类生活迹象的繁华城市，已经完全被异种占据。
它们在白天堂而皇之的出现，称王称霸，有序地巡逻，展开狩猎，清除着视野内出现的任何一个灵长类生物。
哪怕出现沦陷的征兆前，他们就已经组织并完成了大部分的城市居民的撤离，余下的部分也已经引导已经暂时封锁住出口的防空洞和避难所内，血肉的残迹，及被腥臭和腐败气味吸引来的蚊蝇，依旧处处可见。
包括程芥在内，负责运输炼金武器“Longinus”的调查员一共八名。
抵达的时候，临海市的通讯系统几乎已经完全瘫痪了，通过特殊的无线电信号，他们才勉强联系上学校其余正在作战的教职员，获悉了临海市的现状。
初期他们做得确实很好，但意识到这座城市中的人口——或者说，“牲畜”正以一个飞快的速度消失减少，而草场又处处充斥着那些由卢恩文字构成的炼金矩阵后。
牧羊人终于挥舞起他的鞭子，露出本来的狰狞面目。
他从召唤出了地下沉眠的食尸鬼，又找来成群的夏塔克鸟看守这座城市，自己则有条不紊，逐个清除起他们在城市各处的布下的暗桩，及负责保护的人员。
包括周边城市派来支援的人手在内，临海市的异种调查局几乎全军覆没。
教授团中尚有战斗能力的仅剩下五人。
少数待确认，被暂时划分到“失踪”那一列的人员，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
经过商议和表决，他们决定拼死一搏，直接和牧羊人展开决战，拖延时间，直到弹道部署完毕，热武器随时可以发射，抵达临海市上空为止。
如果炼金武器Longinus无法杀死牧羊人，就利用热武器，和牧羊人同归于尽。
这是目前最可行，也是最有效的方案，
作为底牌的Longinus，就是他们争取时间的最大依仗。
为了降低风险，八个人，分为四组，从不同路线前往汇合地点。
现在依旧有行动能力，还在不断朝指定地点靠近的，只剩下程芥。
程芥的情况也绝对称不上好，手臂和大腿部位的那些爪痕给他的行动带来了极大不便，伤口还在汨汨往外渗血。
为了不让那些嗅觉格外发达的异种以此为线索捕捉到自己，他必须经常补充带有强遮蔽功能的止血药粉。
药粉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原本，程芥是要和直升机一起回去的，因为他今年刚刚大二，距离毕业有很长一段时间。
Longinus抵达临海市上空的那一刻起，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临海市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武器能不能被完好无损地交到教授们手中……和他通通无关。
同行的其他几位后勤专员一致认为，程芥现在最应该操心的，是大二开学后新增那的几门课。
比如要不要选炼金术。
“肯定是选啊。”
说着，某位后勤部的专员打了个响指，指尖上燃起一抹极淡，如同烟雾般缥缈的青色火焰。
他用这抹火焰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斜着眼，颇有几分睥睨地看向程芥，“——学好了拯救世界，冲锋陷阵，就算学不好，也能提高生活质量，平时洗个衣服烤个串点个烟，多方便啊。”
“不选炼金术的密大学子显然会度过相对失败的一生。”
其他后勤部的专员也笑着加入了谈话，“虽然它的确是历史上挂科率最高的一门课，但当毕业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当时学起来格外痛苦的东西其实还挺有用的，对吧，罗宾？”
“我之所以会挂科，是因为在考试中帮助了你作弊。”
被叫做罗宾的日耳曼人头抬也未抬，娴熟地往弹匣中装填着炼金子弹，语气也相对生硬。
“这里的确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
......
可程芥还是坚持留了下来，他是学生，但同样也是调查员。
确认他并非逞强，而是真的做好了随时牺牲的觉悟后，他和罗宾被分到了一组，从东南方向出发。
这一组的路线距会和地点是最近的，也是最危险的。
除了那些食尸鬼和夏塔克鸟，他们还遇到了人面鼠群。
罗宾当时正全神贯注地射击那些蠢蠢欲动的夏塔克鸟，他则负责拖住那些食尸鬼。
长着人脸，提醒要比正常老鼠稍大一些的生物喷泉一样从井盖里涌出来，从背后袭击了距离它们较近的罗宾。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哪怕身上带着数枚拥有防护功能的护身符，罗宾依旧丧失了行动能力。
程芥通过爆炸引起的巨大声响暂时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又借着烟雾弹的遮掩，背着罗宾暂时脱离了这片危险区域。
他用铁丝敲开了附近一户人家的大门，帮罗宾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将窗户，包括地下水道和通风口全部堵死，才敢稍微喘了口气。
“直线距离还有三公里。”罗宾说。
程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们继续前进，可能还会遇到更多异种，和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蚂蚁的数量足够多，也是能够咬死大象的。
何况他们并非大象。
附近的异种这么多，教授们那边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还有两瓶消除气息的喷雾，三瓶止血药粉。”程芥清点剩下的物资，发现弹匣没有剩下多少子弹了。
手雷和炸药在之前开路的时候就已经耗尽，之前丢出去的烟雾弹，已经是最后的库存。
封印Longinus的贤者之石倒是还有三枚，但它们不应该被用在这种地方。
这次的行动，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布失败了。
然而程芥不甘心。
他还没有把Longinus交到教授手里，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也想真正帮上苏掷轻一次，而不是始终被教授保护在后面。
而且，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食尸鬼依靠嗅觉和视觉行动，夏塔克鸟则是视觉。”程芥尝试发送了这里有伤员的信息，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顺利接受，“这里已经不太远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试，就像玩以前玩潜行游戏那样，声东击西，引开目标，从一个死角移动到另一个死角。
这是个无比大胆，又格外书面化的疯狂决定。
罗宾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计划，嘴唇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问他：“优等生？”
程芥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自己的理论课的确得了满分。
“想要成功护送武器，确实只有这样的方法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只能算累赘，并没有急着阻拦程芥，而是提议道：“你可以用我身上的一部分肉当做诱饵，这样成功的概率会更大。”
程芥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是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再度确认地下水道和通风孔没有任何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带着剩余的物品出了门。
他把大部分子弹都给留给了罗宾，还有一枚贤者之石。
——这里距离汇合地点已经不远，或许教授们能收到他发出去的信号，如果他不幸失败了，至少可以保证还有Longinus可以用。
此刻，面对着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下意识心生恐惧的异种，程芥觉得，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距离指定的汇合地点大约还有300米。
如果速度快一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的确有可能在被它们杀死之前，成功把如果Longinus交到教授们的手上......然而他给自己放过血，而且中途被几只离群的食尸鬼发现过一次，直接冲出去，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要冷静，肯定还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只有三百米了，总会有办法过去。
他不停地催眠自己，绞尽脑汁，试图在没有炸药的前提下，将剩下的几枚子弹发挥出最大用途，吸引一部分异种离开。
一滴，粘稠，腥臭的液体从头顶处滴下来。
程芥瞳孔骤缩，反应过来前，几乎已经本能翻出车外，离开了那只落单食尸鬼的攻击范围！
同时，密密麻麻的目光锁定了过来。
他暴露了。
但是不可以转身，把后背的弱点暴露给这群异种，也不能继续往回跑......他跑不到安全地带，而且这里距离汇合地点只有300米了。
——既然不能退，那就继续往前吧。
程芥心下一凛，冲向那群不断逼近的异种，不断狂奔起来！
十米。
三十米。
五十米......！
随着伤口不断增加，他的速度也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但他仍在继续，并用最后仅剩的几发子弹射穿了对面大楼的玻璃。
他尽可能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将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
这样，即便他死了，制造出的声响，也有更大的概率被注意到，赶来的教授们说不定还可以在附近找到那两枚Longinus——异种是无法将贤者之石作为食物的。
失去意识，倒下之前，程芥似乎看到重叠模糊的人影朝这边冲来。
他拿出了被自己护在怀里的Longinus，试图把东西投掷到对方身边，却只是无力地松开了手。
那枚贤者之石，掉了他几步之外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临海（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