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华尔兹》苏深

14、夜色之行

　　易静天的地盘，叫做夜色。

　　晚上八点多，楚颐带着幼霖来到M市著名的酒吧街。这条街绕着一个叫做棋海的小湖，因此被命名为棋街。夜色便在棋街的最里面，背靠着一个小山丘，临着湖，是一间很大的私人会所。不过楚颐却说易静天只把夜色当成一个酒吧而已。

　　“每到一个城市，静天都喜欢开一间酒吧。将酒吧开遍世界各地，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楚颐想到表弟这个异于常人的爱好，微笑着摇摇头。幼霖听了虽然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是很羡慕。有明确的理想，并且能慢慢实现，这就是很好很好的了。滑冰是父亲的理想，可自己从小到大，却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想要去做。

　　夜色的大门很古朴，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地上是厚厚的透明玻璃，里面有日光灯，小鱼就在人们的脚下绕着石头和水草游来游去，非常可爱。除了地面，整个酒吧的装饰都偏向暗红色，很有隐忍却又张狂的热情的感觉，配上夜色这个名字，整个氛围便顿时神秘起来。

　　幼霖之前虽然没有来过这类地方，可是却在电影里见过很多次。酒吧里应该到处都是吆五喝六的酒鬼，气氛热烈的表演，最后还要有几个身手高强的英雄来砸场子才对。夜色这里却不然，有些安静、有些冷清，更像一个西餐厅。

　　把疑问丢给楚颐，楚颐笑着揉了揉幼霖的头发，回答说：“当然会有表演，你看静天是耐得住不玩花样的人吗？他的花样比谁都多。不过要看节目，得等到九点钟以后。要看砸场子，估计很难。没什么人敢砸他易家的场子。”

　　楚颐让幼霖在吧台前面坐着，自己却套上酒保的衣服进了吧台，几个瓶子在他手里上下翻飞，一会便调好了一杯有五种颜色、看起来非常漂亮的酒递给幼霖：“尝尝看，没多少酒精，不会醉。”

　　幼霖无论是在电影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调酒表演，激动得眼睛直冒星星看着楚颐：“天哪，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瓶子好像全都听你的话，再来一遍好不好。”

　　楚颐笑笑，手臂横在胸前轻轻欠了欠身：“遵命。”

　　这次的花样动作又和刚才不一样，调出来的酒也不一样，是深红色，和酒吧周围环境非常相称，看得幼霖满脸崇拜。

　　易静天此时突然出现在满脸惊奇的幼霖身旁：“你也进去试试啊？”

　　“我？我不行的，父亲叫我‘厨房杀手’，对这些东西天生笨得要命。”幼霖一边回答易静天，一边笑着接过楚颐递来的酒，尝了一下，接着几口就喝完了，酸中带点甜，感觉像是番茄汁。

　　“让楚氏总裁给你当调酒师，自己学不会也值了。”易静天看着楚颐坏笑。

　　楚颐去换衣服，易静天又拿了一杯非常漂亮的酒塞给幼霖，小声说：“说实话，我真是很佩服你。从小到大，表哥发脾气的时候，很少有人敢劝他。可是你今天一劝他，他居然就立刻不发火了，真是奇了。”提起上午的事，易静天眉眼又耷拉了下来，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猫。

　　幼霖看到他古怪的表情转换险些笑场，连忙转过头去：“是吗？我一直觉得他脾气很好，是很温柔的人。”

　　易静天眯起眼睛“扑哧”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把这话拿到楚氏去说，保证大家都觉得他们总裁和你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真有这么厉害？”幼霖小声问。

　　“比这还厉害。”易静天凑过来，像极了地下工作者。

　　幼霖又笑，易静天这人真是太有趣了。突然注意到江小姐不在他身后，幼霖好奇地问：“江小姐没和你一起来？”

　　易静天挑了挑眉：“她晚上有事。”

　　正在这时候，吧台左边的舞台上突然亮起灯来。幼霖记得那里之前还是空着的，刚一会的功夫音响乐队竟然已经各就各位了。易静天赶紧拉着幼霖来到舞台正对面的长沙发上：“演出就要开始了。我保证你没看过这种，很火辣的。”

　　灯光变换，幕布打开，音乐响起，里面跑出了两排身形极为相似的男孩子，随着音乐开始两两跳起拉丁风格的热舞。幼霖觉得他们跳舞的风格有些像安东尼，不计体力地使劲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一会就满头大汗，在灯光的照射下一个个像是闪着光。

　　楚颐这时候也回来了，看幼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男孩子，说：“比你跳得肯定要差多了。不过静天他还就喜欢这种半吊子的调调。”

　　幼霖扑哧一笑，毫不意外地转头看到一张耷拉眉毛的猫脸，赶紧安慰他：“跳得不错啊。而且他们好像很有热情的样子。只不过这么跳似乎比较累。”

　　易静天立刻打起精神，眯起眼睛笑道：“就是要他们累才好玩。”

　　幼霖不知道易静天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性格使然，他并没有开口问。酒保送过来两打啤酒，还有几种酒精含量不高的果酒。幼霖尝了一小口啤酒，觉得味道不如那些既漂亮又好喝的水果酒。

　　正在这时候，台上跳舞的男孩子们分成了两组，一组还继续留在舞台上跳，动作更热辣了。不过不像之前动作的整齐划一，他们开始各自跳各自的，也有另一种美感。

　　另一组则来到观众这边，在观众座位的空隙之间跳舞，偶尔还会做出邀请的动作。幼霖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起，店里多了不少人。很多人都站起来跟那些跳舞的少年一起，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场面非常热烈，有人直接将钞票塞进那些男孩的裤子里，甚至还有人扯过他们抱住深吻。

　　幼霖看得脸都红了，转头看楚颐和易静天，却见他们两个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易静天见幼霖看过来，还吹了个口哨：“嘿，小家伙，我说会很火辣吧。这才刚刚开始呢。”说着，他也隔着沙发抓住一个少年，站起身，一手拉着人家的胳膊使劲吻过去，另一只手则伸到了那少年的低腰裤里。

　　幼霖赶紧撇过头，心里感觉怪怪的。

　　这时，有个细眉大眼的少年跳舞跳到这边沙发附近，在坐着的三个人面上迅速扫了一眼，接着便在幼霖面前跳起舞来。幼霖看着那少年就在自己面前跳舞，表情很清纯，但是动作却很诱惑，跳了一会甚至向幼霖伸出了手，请他一起跳。幼霖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没你跳得好看。你找他吧。”边说边指了指易静天。

　　那少年见幼霖拒绝，轻咬着下唇，继续在幼霖面前起舞，旋转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跳了一会之后，又向幼霖伸出了手，额头上全是汗，脸上也露出略带可怜的恳求表情。幼霖转头看了看楚颐，楚颐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易静天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见那少年又要继续跳，连忙站起来。那大眼少年见幼霖终于起身，眼睛笑得弯弯的，拉着他来到舞台前面的一小块空地，慢慢开始跳了起来。

　　其实，幼霖只在之前准备La Cumparsita时训练过一段时间的拉丁舞，后来因为节目用不上了，也就没继续练。和这种每天都在跳舞的少年相比，幼霖的舞姿虽然并不差，但是却没有他们放得开。跳了一会，有同龄人在对面给他做示范，他也慢慢进入到跳舞的状态，忘了害羞，忘了旁边还有别人，就像跟着老师在训练一样。

　　他的肢体也可以非常柔软，他的动作也可以超级火辣，他的表情也可以十分魅惑。跳着跳着，他们两个旁边开始慢慢有人围上来，口哨声叫好声混作一团。幼霖虽然有些害羞，但是跳到现在也兴奋了起来，更卖力地跟对面那少年拼舞，直到音乐声停止，他才在一片叫好声中低头溜回楚颐身边去。

　　易静天看着他怪叫：“啊哈，完全没看出来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乖宝宝。”

　　幼霖跳得有些出汗，使劲灌了几杯桌上五颜六色的果酒，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我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跳呢。刚才也觉得都有些不像我了。”

　　灯光暗了一点，跳舞的少年们又重新聚集到舞台上，不知疲倦地跳动着。不过音乐开始变慢了。幼霖心想，果然他们也不是超人啊，体力不是无限的。胡乱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累，靠在沙发上，感觉头有点重，嘴里嘟哝着：“我有点困。”

　　楚颐靠过来，淡淡的香水味也传了过来。幼霖觉得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手凉凉的，大脑好像也清醒了点，便凑过去蹭了蹭，很舒服。感觉楚颐轻轻将他揽在怀里，听到易静天的声音跟着响起：“表哥，先送他回去，还是去后面睡一晚？”

　　很想睡，不想走来走去，幼霖皱皱眉，却懒懒不想开口。抓着楚颐的手，胡乱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楚颐轻轻扶起幼霖，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后面就有套房，我们今晚就住这里，醒一醒咱们走过去好不好。”

　　不好。我就睡在这里算了。幼霖懒懒不想动，意识也渐渐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