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华尔兹》苏深

13、广告与新朋友

　　幼霖回国的第二天下午才接到楚颐打来的电话，请他下午四点钟去楚氏大厦详谈广告拍摄的事情，可能的话，顺便一起吃晚饭。由于之前和楚氏的合同里有明确的要求，他们要使用幼霖在新赛季赛场上的一个造型，来作为贝曼银行推出新产品的第一波主打广告，幼霖只好先翻行李，找出鲁特森打包塞给他的比赛服和服装设计样稿，戴上鸭舌帽和黑框眼镜来到了楚氏。

　　楚颐在开会，董秘书请幼霖在总裁办公室里稍等一会。幼霖静静坐在长沙发上看杂志，一本书翻着翻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直到突然被开门声惊醒。楚颐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蜷着挤在沙发角落里睡着的幼霖，刚挥手让董秘书放下文件退出去，幼霖便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迷糊地抬头。

　　“昨晚没休息好？”楚颐坐到幼霖身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嗯，飞机上睡了一会，晚上就睡不着了。你倒是精神好。”事实上是幼霖觉得之前脚上起泡的部位有些发痒，折腾了他一整晚。看楚颐打开他带来的装着服装设计图的文件夹，幼霖干脆将身边的袋子也塞给楚颐：“新赛季的三套衣服都在这，你可以先看看图，选好哪个造型，我等下穿给你看。”幼霖还没完全清醒。

　　楚颐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翻看了好一会标有幼霖身体尺寸的服装图纸，才让幼霖去总裁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换衣服，从表演滑到自由滑再到短节目，倒着顺序挨个试了一遍。最终，楚颐选择了幼霖最后穿的那套——以红色为主、黑色作为点缀、领袖口镶满碎钻偏向华丽风格的《假面舞会》造型，并约定明天开始在楚氏二楼的那个冰场拍广告。

　　看楚颐比较忙，文件差不多有半尺高，幼霖赶紧识趣地提出告辞，晚饭可以下次再一起吃，工作却是拖不得。楚颐也没跟他客气，让董秘书派人开车送幼霖去医院。很巧的是这次司机又是上次那个话痨助理。只可惜幼霖并不是他很好的聊天对象，小助理在一边巴拉巴拉说得很高兴，幼霖也只是微笑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说个一句两句。

　　第二天一大早，幼霖就带齐全套行头来到楚氏二层的冰场。他曾经在这里训练过一阵子，对这个冰场非常熟悉。通往冰场的路已经被临时封锁，每个路口都站着好几个高壮的黑衣保镖，冰场周围也完全变了样，各种布景板将冰场层层围住。这些估计是昨天他和楚颐敲定了造型和拍摄时间之后，工作人员连夜赶时间布置的。

　　楚颐穿着黑色风衣站在冰场边，身边还有另外的一男一女，三个人正在聊天，看起来很愉快。远远看到幼霖，楚颐连忙过来：“幼霖，你来了。早饭吃了吗？”看幼霖微笑点头，他才接着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纹小姐。上次你说007里那个中国的邦女郎很漂亮，就是这位了。旁边的这位是易静天，我表弟。他说很喜欢你在冰上的表演，所以今天非要跟着来。江小姐是他今天的女伴，”

　　说完，楚颐又转头对另外那两个人说：“江小姐，静天，这位想必这位你们都听说过，著名花样滑冰运动员宋幼霖。”

　　幼霖先向女士致意，满脸惊喜地看着江纹：“很高兴认识你，江小姐。听说您前一阵子刚刚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真是恭喜您了。”

　　江纹的长发高高盘起，身穿一件乳白色的毛衣配深棕色长裤，罩着银灰的披肩，很大方地露出笑容：“多谢。我也很佩服你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完美无暇的妆容，连微笑的幅度也恰到好处，江纹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有教养非常客气，却不那么亲切。

　　幼霖刚要去和那位易先生握手，那人却直接靠过来伸手搂住幼霖的肩膀：“宋幼霖，我听表哥说起你很久了，也去看过你的演出，拖到今天才见面，久仰久仰。”

　　易静天很英俊，眼睛尤其漂亮，水润细长，却又是长睫毛，身上的装束和楚颐倒是差不多，棕色的长风衣配上黑色的长裤和皮鞋。他不说话的时候很有精英气质，说话的时候也很客气，但是语气却有点吊儿郎当的意思，再加上他的动作，这让幼霖有些不自在。

　　楚颐一把拍掉幼霖肩膀上那只手，皱起眉头瞪了一眼易静天：“你别吓着他。”然后又轻轻地伸手将幼霖拢到胸前：“静天他就是这样没个正形，不过为人还算讲义气，以后你就知道了。”

　　幼霖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男人应该不拘小节，有点江湖儿女的作风才对，怎么能斤斤计较，便转过身去看着易静天，微微一笑：“不要紧。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易静天好像完全没想到幼霖会说这句话，稍微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看着楚颐：“表哥，这小子真是很有意思。”

　　幼霖有些疑惑，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楚颐看他稍微有些不解的样子，开口解释说：“静天最大的爱好便是玩，每次我无聊的时候找他，他总能有点新节目。你说找他玩，可真是说到他最喜欢的点子上了。”

　　幼霖恍然，越发觉得这人跟楚颐是两个极端。

　　看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幼霖简单跑了几下活动身体，然后去更衣室换冰刀，穿好演出服上冰热身，另外三个人就留在场边聊天。幼霖偶尔回头看看楚颐，总能看到温柔鼓励的眼神，让他心里暖暖的。

　　这个广告的导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看到楚氏大当家在旁边的缘故，跟幼霖一连说了好几个广告创意，希望他能配合着多拍几条，从中选出最好的，作为多么多么重要的贝曼银行首波广告。幼霖当然说没问题，虽然他并不专业拍广告，但敬业精神总是要有的，更何况这个广告是给楚氏拍的，他当然愿意尽全力。

　　就这样，《假面舞会华尔兹》的音乐开始在场内反复回响，布景板一块一块地换，幼霖也一遍一遍地在场内旋转。好在这个导演并不需要他摆出什么表情，只需要拍摄“最美的动感”和“最高贵的舞姿”就行了，这可是幼霖的本行，他就干脆直接将这次拍摄当成了一次固定动作训练，一遍一遍地重复。

　　红黑色的身影随着音乐在雪白的冰面上舞动，本来就极美，各种灯光变换着角度打在他身上，让衣服上的细钻一直闪着光，为这种美丽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每过一条拍摄，楚颐、易静天和江纹都会在场边为他鼓掌，易静天有时候看到比较高难的动作也会突然喊上两嗓子，让幼霖颇有些不好意思，对那家伙的性子倒也明白了不少，甚至偶尔会觉得他有些亲切。

　　导演经常会突然让幼霖停下来，让他做这样的动作试试看，问问他能否完成那样的动作。有的想法可行，有的则显示出这位导演对花样滑冰比较外行。不过幼霖每次都会尽力按照导演的要求完成，一丝不苟，即使很难也不抱怨。

　　不过随着商场开始营业，看到二楼冰场被封锁，旁边还有不少保镖，很多顾客都会觉得好奇。二楼不通，他们干脆跑去三楼或者更高的地方向下看，却没想到能看到宋幼霖正在拍广告，好多人都疯狂了。

　　好几圈人围在三楼的护栏上向下看，幼霖的每次旋转跳跃，整个商场里都会响起一阵阵尖叫声和掌声。若是他们知道里面还有个邦女郎兼新任的威尼斯影后，好多人会干脆选择直接跳下来也说不定。

　　幼霖看到这种情况倒是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上面有人挤着掉下来，不知道那护栏是不是足够结实。楚颐也皱起了眉，暂时让大家收工。幸好拍摄的进度很快，导演已经高效率地拍好了三条广告的镜头，明天早上再继续也来得及。

　　那导演不知道是拍得意犹未尽，还是想在楚总裁面前露脸，一直追过来说自己还有好几个创意没拍完，下一条很快就能拍好……董秘书此时突然现身把他挡在一边，让他先去把拍好的三条广告做出来看看再说。

　　幼霖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楚颐板着脸，易静天正耷着桃花眼扯楚颐的胳膊，好像在求着什么，江纹就在一旁掩口笑，便走过来问：“在说什么？”

　　易静天看幼霖过来，忙拉着他的胳膊往楚颐身边扯：“幼霖，你来跟表哥说说，我想请你去我的游艇上滑冰，碧海蓝天，再加上红色的华尔兹，想想该有多漂亮。”易静天露出向往的表情，“可表哥他就是不同意。”眼角一耷，十足的可怜相，变脸的速度非常快。

　　幼霖也是一呆，没想到他们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楚颐皱起眉头瞪易静天：“你就是胡闹。我问你，游艇就那么大，怎么能弄出专业的冰场来？还有，海上有风浪，游艇总是在动，在那上面滑冰，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说到后来语气颇为强硬，训斥的意味十足。

　　幼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楚颐这么严厉，心想这副样子应该就是呼风唤雨的楚氏总裁形象了。不过一时间没人说话，场面的确有些尴尬，看旁边的江纹显然插不上嘴，幼霖只好自己拉着楚颐：“没什么啦，你不是也说过他很爱玩，新奇点子多，不去就不去，别发脾气啊。”

　　不过幼霖在心里却是十分同意楚颐的观点，到游艇上去滑冰，的确比较异想天开。

　　楚颐听幼霖求情，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没再发火。易静天抬起刚刚被训斥低下的头，悄悄对幼霖挤了一下眼睛，手里比了个大拇指。

　　幼霖有点想笑，看这两个人相处的方式真是很有意思，就像是猫和老鼠。看楚颐还是不说话，他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好了，易先生和江小姐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玩，今天我们四个也去玩一下，怎么样？”

　　楚颐显然没想到幼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易静天也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睛坏笑看幼霖：“去我最常去的地方？正巧，那个地方表哥也很喜欢，不过他似乎从没带你去过呢。”

　　幼霖突然想到之前在M市四处玩，都是楚颐带着他去他喜欢的地方，却从来没听楚颐说过自己喜欢什么地方。现在知道了一个楚颐很喜欢去的地方，幼霖自然也想陪他去。想到这里，便伸手拉了拉楚颐：

　　“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吧？”

　　楚颐刚才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现在早已恢复了之前那温柔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幼霖的头发，神色有些奇怪：“静天说的是他自己开的店，他喜欢每天泡在里面，有时候也让我陪着。不过我估计你是不会喜欢去那种地方的。”

　　这怎么行？楚颐喜欢的地方怎么可以不去？幼霖连忙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去看一下好了，若是不好玩我们就马上离开，怎么样？”

　　楚颐笑笑，点了点头：“好。我们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