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66、第 66 章

　　娄榆面色一凛，头剧烈地疼痛，却依旧强打起几分精神来。

　　还未等他开口，对方就急切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质的文件袋，密封条还没有打开。邀功似的说：“这肯定是辛总那边贪污受贿的证据。”

　　“什么？”

　　那人咽了咽口水，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闪着精光。

　　“今天下午，辛总的账户上莫名到了一大笔钱。刚才又听到她打电话在跟银行联系，预约是明天要去存东西。就趁她不注意的功夫拿出来了。”

　　空气有瞬间地凝滞，思想的齿轮飞速转动，电光火石间，一点细微的火花闪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呼吸瞬间加重，娄榆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以飞快的频率跳动着，全身的血液几乎在沸腾。

　　“这就是那些东西？”他听到自己说话的气息都在压抑的颤抖。

　　站在对面的人只以为他是激动的，确定地点点头，还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似的解释道：“拿笔钱的数额巨大，来源也不明，中间绝对是有问题的。”

　　接着停顿了两秒，笑地很谄媚，“娄总，我这......算不算是弃暗投明？”

　　炙热的气氛冷却了几秒。

　　他闭了闭烧地发红的双眼，心里讽刺到不行。

　　再睁开时，平静地说：“如果这东西真的有价值的话，辛婉到时候离开娄氏，你可以留下。”

　　“仅仅是留下么？”

　　拿着文件待的手微微加重了力度，心里的贪婪开始放大。

　　“张经理，你怎么进的娄氏还需要我提醒你么？你是个聪明人，辛总目前在娄氏的路已经走到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觉得，这份文件的用处有多大？”

　　对方迟疑了几秒，他不由得继续加大了力度，“还是说，张经理也觉得娄氏的庙小了，想试试出去找工作了？”

　　对方的脸色一白，“娄总这就言重了，我在娄氏呆着这么多年，当然是有感情的。那......东西您就收好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把文件袋放到桌子上，默默出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又恢复了静默。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娄榆没有动，双眼紧盯着那个文件袋，双手逐渐绞紧，盘算着刚才那番说辞的可信度。

　　财务部门的经理本来也跟他不对付，是在最开始就倒向辛婉阵营的那一批人，如今也是因为辛婉的大势已去而投靠他。

　　明明一切都合情合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娄榆就是不敢相信。

　　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在狂喜之后，更多地是怀疑这馅饼是不是有毒。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去把东西拿过来。密封地很严实，来不及去找剪刀，只好暴力地撕开。

　　温热的呼吸洒在牛皮纸上，手都在发抖，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东西烧出一个洞来。

　　在打开的一瞬间，琥珀色的瞳孔急剧收缩，良久，憋住的一口气化作了一声劫后余生的叹息。

　　幸好，上天终于眷顾了这个倒霉蛋一次。

　　原版的录音带和相片，娄榆只看了两眼，就把东西上放到了桌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皮烧的滚烫，后背的冷汗也把内里的衬衣都湿透了。

　　不用看娄榆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十分狼狈，但过热的温度像是激活了头脑中的某些兴奋因子，度过了那段昏昏沉沉的困难期，让他思绪空前的活泛。

　　在确定了消息的第一时间，娄榆想到了尹默庭。

　　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他一刻也等不了的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熟悉的拨通界面，却在转念之间，犹豫了几秒，按下了返回键。

　　这件事情，他们全程没有交流过，娄榆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解决了，还是说一声的好。

　　最后，还是默默点开了周秘书的电话号码。

　　嘟——嘟——

　　响了几声后，一道机械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又播了一次，突然明白过来，现在是下班时间。

　　在又一次得到相同的结果后，心底已经沉寂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握着手机的力度微微加大，娄榆低着头，默默看了几秒，他没有开灯，偌大的办公室，只屏幕的一点儿微光传来。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头脑里的活跃因子不断怂恿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

　　可能是黑暗的气氛太过蛊惑，娄榆深呼吸一口气，心一横，拨通了那个在心里默念过千百次的号码。

　　等待的间隙，勇气在迅速消耗着，终于在几乎快要见底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

　　“喂。”低沉的男声在寂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娄榆心头狠狠一跳，对方的客套和陌生被几乎刺痛了他。

　　他不信尹默庭没有备注。

　　“唔，是我。”

　　身体的不适催生了别样的情绪，等到他开口时，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半是因为发烧，一半是因为委屈。

　　这不似寻常的声音很快就让对方听出了不对劲，再开口时，已没了之前的距离感，“你怎么了？”

　　“咳......”娄榆清了一下嗓子，“这边在下雨，出门没带伞，淋雨了。”

　　明明是很寻常的语气，可让他说出来，再传到尹默庭耳朵里，就变了几分意味。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像撒娇吗？

　　沉默了片刻，才听到他又问；“吃药了吗？”

　　“唔，还在公司。”

　　“你到底在干什么，娄榆！”尹默庭的声调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几分。

　　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辛婉那边的事情，我可以处理。你不用着急。”

　　“要么去医院，要么回家，休息。”

　　“为什么？”

　　听着他的话，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可他本来已经够热了，过高的体温让他躁动不安，胆子也来连带着大了起来。

　　娄榆的声音很轻，“这是我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帮我呢？”

　　“尹默庭，你这样，我欠你好多。”

　　沉默再一次侵袭，尹默庭张了张嘴，想出声，却发现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其实他心里一直清楚，自始至终，娄榆视他的帮助为一种亏欠，一笔一笔，记在心里，来日好还。

　　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尹默庭还是认命于这个人的话对他的影响。

　　一字一句，就是在诛他的心。

　　刚升起的一点儿旖旎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们的关系终究是只到这一步了。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靠近，都难以产生交点。

　　娄榆总是试图用恩情，用亏欠，甚至用钱，来衡量他对他的感情。真算起来，他们之间，近二十年的你来我往，谁欠谁更多，算的清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没让你还。”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什么回报都不想要？你图什么？”

　　娄榆有些急躁，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尹默庭说出什么来，但显然，不是这个。

　　“举手之劳。”

　　听筒的另一边，他呼吸一窒。

　　聚起的勇气终于在这一来二去的试探中消失殆尽，他竭力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关于这个......以后再说吧。”

　　“辛婉的事情我这边已经解决了，你也不用再麻烦了。”

　　还没等对方问，大致解释一遍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又说：“辛婉账户的那笔钱，是不是你转的？具体是多少，我还给你？”

　　尹默庭喉头上下一滚，“......以后再说吧。”

　　那笔钱确实是他给的，当时为了稳住辛婉。通过媒体那边，说暂时没有发表，是想要买断她的独家消息来源，对方果然相信了，为此，几乎花了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目前看来，起码是值得的。

　　刚说出的话，就被对方反过来呛自己，娄榆噎了一下，偏要较这个真了，“以后是什么时候，就现在，你说吧。”

　　光是听这话，不用看，尹默庭都想象出他现在的表情来。也明白这人是钻进了牛角尖儿里。

　　他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半是敷衍半是认真地说道：“过两天，我妈要过生日了。我暂时应该回不去。”

　　“你要是真想还我些什么，就去看看她吧。这几年，她很想你。”

　　听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娄榆说不出来的憋屈。他很想提醒尹默庭他是认真的。

　　但对方的话又让他无法反驳。

　　过去几年，因为跟尹默庭关系的僵硬。除了逢年过节，他也几乎没有去过尹家。

　　“我当然会去！”声音提高了几分，可心里却愈发的空。

　　这算什么呀。跟他的付出比起来，这才是所谓的举手之劳。

　　就算没有尹默庭，这么多年，张菲菲照顾他的情份。娄榆也会去的，现在呢，让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受他委托，自己是白眼狼一个了。

　　娄榆心里不舒服。说到底，这个人就是想让他愧疚！想让他亏欠，想让他忘不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回去吃药，休息吧。”

　　说了这么半天，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明明没打电话的时候，心里记挂着，可这会儿，又别扭的不行。话都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

　　他半是逞强半是赌气地抬高了声调，不等对方再回复什么，啪地一声，抢先把电话挂断。

　　霎时间，漆黑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一时情绪上头的娄榆抓起车钥匙，收好刚送来的东西，大步出门。

　　外面夜色笼罩，雨势已经转小了，空气里的水汽几乎凝结成了细密的水珠，昏黄的路灯就在这样雾蒙蒙的环境里，更虚化了光晕。

　　他开的很慢，发热的头脑被冷风一吹，体温没降下去，心绪倒是凉了一半了。

　　算了，自己先犯得贱，怪不了别人。

　　回到公寓，精神放松了下来，发烧的症状就一齐全部上来了。他晚饭都没吃，昏昏沉沉地翻出两粒感冒药来，吃完往床上一趟。

　　一天不见的猫凑过来添他的脸，娄榆一把搂到怀里来，闭着眼睛揉了几把。

　　“乖儿子，还是你好啊。不像你那个爹。”

　　“喵。”

　　*

　　第二天一早，睡了一觉，娄榆已经不似昨晚那么不舒服了，但头还是沉的。

　　外面冷风刮的呼呼作响，他索性也懒得起来，直接给丁昱打了个电话，倒头又睡了过去。

　　病去如抽丝，等到他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张菲菲女士的生日也要到了。

　　张姨和尹默庭这俩的生日隔的很近，就差了一天。这是娄榆小时候最喜欢的日子，可以一次性把蛋糕吃到心满意足。

　　“默庭哥哥，生日快乐。”

　　他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明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终于知道为什么尹默庭那时候对他的脸色那么差了。

　　哪有给人家过生日就是为了图蛋糕的。

　　这次生日不是个整数，尹家也没有大办的意思，只一家人简简单单地吃个饭。

　　不过娄榆作为小辈，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那天他起了个早，出门前还特意把自己收拾齐整了，带好之前拍卖来的一条项链，去了尹家。

　　他到的时候，张菲菲女士才刚化好妆，尹父坐在沙发上，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见他进来，皆笑语晏晏地迎过来。

　　娄榆把东西递过去，嘴角带着笑，两个酒窝十分可爱，“张姨，生日快乐。”

　　“哎呀，榆榆来的这么早。”她喜气洋洋了接了过去，“还是你有心，不像你那个哥哥！”

　　娄榆的脸色有些尴尬，正打算开口。对方又自说自话地道：“行了，不说这个了。”

　　接着拉着他的手，让他看旁边的几件衣服，“快帮我看看，我该穿哪件合适？”

　　“我说吧，过生日嘛，穿红色多好。”尹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对自己的直男审美迷之自信。

　　他看着张女士不赞同的眼神，笑了一下，“也不一定要红色，粉红色也是红，张姨穿着好看。”

　　“啧，还是榆榆有眼光。”这话说到了张菲菲心坎儿里，她拿着衣服开开心心地上了楼。

　　娄榆坐下，跟着尹父聊了会儿。在这里从来不会感到拘束，他性格开朗，很多时候，比尹默庭还要更受宠爱。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就出了门，驱车前往提前定好的酒店。

　　尹父开车，他陪着张姨坐在后面，亲热地聊着天，活脱脱像是一对母子。

　　张菲菲拉着他的手，一路上喋喋不休，“哎呀，往年都是你忙，结果今年你有时间了，你默庭哥哥又出差去了。你说说，真是不凑巧......”

　　娄榆不自然地笑了几下，往年他为了避开尹默庭，都是来送个礼物道个贺，饭都顾不上吃就走了。

　　“你说真是的，怎么一个个都成工作狂了，本来我还想着让他跟王阿姨家的孩子，趁着这个机会见一面的，现在只能再找机会了。”

　　娄榆乍然闻言，微微低下头，心像是被针扎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榆榆？”张菲菲叫了他两声。

　　“啊？”他恍然回神，“哦，张姨？”

　　“怎么啦？”

　　“没有，”他思考了一下，“我在想你说的王阿姨，是那个牌友吗？”

　　“对啊，你也知道啊！”她开始兴高采烈地跟他讨论起来，“她家那孩子我见过！长得真是不错，也不知道默庭喜欢什么样的？再找不着对象，他都要老了！”

　　娄榆实在不明白28岁生日还没过的人怎么能说老，但也没有选择反驳，在一旁陪着笑。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什么。

　　有些为难地说道：“张姨，我记得那个王阿姨家就两个孩子，大的是姐姐，不是前两年就结婚了吗？孩子好像都有了，这......不太合适吧。”

　　“哎呀，”眼见要闹出乌龙来了，她笑着解释道：“我当然是说小的那个呀。”

　　“那不是个男孩子嘛。”

　　“对啊，你默庭哥哥喜欢男生，怎么，你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