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62、第 62 章

　　祝星煦没有在宿黎待很久，这里不仅有娄榆，还有他窒息的家庭。

　　祝星翔的病依旧没好。依旧是一个喷嚏，就会得到全家所有的关注。

　　但他已经不会再去介意。

　　大学开阔了他的眼界，祝星煦感觉的到，他跟这个家庭的关系正在逐渐变弱。具体表现在他们一个月都不一定通一次的电话里，在父母偶尔客气和带着讨好的眼神里。

　　这种认知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再也不是那个晚饭都吃不饱的高中生，过去的所有仿佛都不值得留念。

　　光明的前途和广阔的天地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虚幻的未来太过美好，以致于他几乎忘却，娄榆，也是他过去的一部分。

　　出了问题的感情不会因为一次的愈合就彻底抚平所有的裂痕，没有从根源解决的问题，就像是埋在平静湖面之下的漩涡，可能在下一刻，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开学后的祝星煦依旧忙碌，MF公司的工作确实不算累。但习惯了高压生活的人是闲不下来的，凭借着漂亮的履历，他在大一就加入了导师的项目组。

　　娄榆发现了自从开学，他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大学下学期的课业很忙，他去A市少了很多。两个人偶尔的联系也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公式般地晚安。

　　这种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偶尔会让他焦躁。但大多数时候，有过经验的娄榆平静很多，他不会再一次次跟尹默庭在电话里争吵。

　　或者，他已经没有这个心力了。

　　偶尔他也会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祝星煦不是没有顾及到他，只是他真的没有时间而已。

　　尽管他自己也明白，这些话听起来多么像借口。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他们的感情还尚存一线生机的话。那后续发生的事情，就彻底让他下定决心分手。

　　过年期间祝星煦只回来了短短几天，两个人腻歪地厉害。他们出去吃过饭，看过电影。也在大街上牵手过，拥抱过。

　　宿黎就这么大个地方，娄榆又是知名企业娄氏的继承人，这件事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传到娄立轩的耳朵里的时候，祝星煦早就走了。

　　在娄立轩暴怒地质问下，他一口就应了下来。

　　换来的是一耳光。

　　清晰的指痕印在脸上，娄榆愣在原地。

　　他跟娄立轩关系一直不好，父子两人形同陌路，但动手还是第一次。

　　还未及反应过来，狂躁地吼声响起。

　　“赶紧断了！不然就滚出去！”娄立轩双眼通红，胸口快速地起伏，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短暂的沉默孕育着更大的暴风雨。良久，娄榆嗤笑了一声。

　　“怎么？同性恋把你吓到了？我不会分手，我这辈子只可能跟男人过......”

　　又一巴掌落下，早有防备的他后退了一步躲开。

　　娄立轩气急了，急促的音调更加大声：“赶紧滚！我没你这么恶心的儿子！”

　　家里的司机和保姆躲在门外瑟瑟发抖，娄榆不肯底下头，周围玻璃的破碎声混合着咆哮，杂乱而刺耳。在他心里，却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

　　幸好，他也从来没有对这个人抱有期待过。

　　“你放心，除非你死了发丧，不然我是不会回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麻木的脸，狠话撂下，不顾身后还在吼叫的娄立轩，头也不回地离开。

　　早春的天气还没有回暖，娄榆穿的单薄，一阵风吹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正值下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店铺里挂着庆祝春节的年画还未摘下。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掌印偶尔会吸引一两个瞟过来的眼神。

　　现在该怎么办呢？

　　一阵后知后觉地彷徨从心底升起。

　　逞强的热血与激情褪去，冷风一吹，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孤身一人的荒芜无处遁形。

　　娄榆无措地拿着手机，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应该跟祝星煦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对，至少他们现在还是情侣。

　　心里倏然升起热意，就像是漂浮的浮萍找到了一个支点。

　　微亮的眼睛盯着屏幕，望着那个拨通的界面。只响了几秒钟后，被挂断了。

　　一同断掉的还有他眼睛里的光。

　　【对不起小榆，我现在在开组会，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啊，他果然还是在忙啊。

　　沉默了几秒，娄榆麻木地回了个没事过去，把手机揣进口袋。

　　晚风还带着冬日未尽的凉气，他拢了下外套，微微低着头。

　　算了，跟他说了也没什么用吧。

　　但其实他也没想祝星煦为他做什么，只是，接一个电话也好吧......

　　当时就多么潇洒，后续就有多么狼狈。

　　多么可笑，他名义上的亲人和他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居然在知道他是同性恋后的反应，出奇地一致。

　　再想一想自己目前糟糕的恋爱和冷淡的爱人。

　　某一刻，娄榆真的讨厌过自己。

　　回到宿舍躺了两天，等到终于收拾好心情决定出门之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所有的卡都被停掉了。

　　小少爷要第一次体会兜儿比脸干净的日子。

　　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不多的积蓄在祝星煦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了台电脑做生日礼物。

　　娄立轩这个架势是绝对不会给他一分钱的，娄榆也决计不可能再回去。

　　操，不就是生活费吗？他自己赚。

　　听上去很励志，可现实比娄立轩抽的那个耳光还要重。

　　大一下学期的课很多，他不可能旷掉所有的课。更重要的是，娄榆自己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过去十几年里，没有任何人给过他压力，上学就是他最大的工作，显然完成的也不算出色。

　　现在一时半会儿要重新开始，对他来说，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彷徨。

　　然而现实可等不及他做好准备，看着校园卡里逐渐减少的余额，知道如果还没有办法，他可能连饭也吃不起了。

　　这还是开学的时候随手冲的。因为嫌食堂的饭难吃，后来再也没有用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到成了最后的稻草。

　　在各大兼职群里兜兜转转，最后只能到校门口的快餐店打零工。

　　晚上六点到九点，时间不算长，但正值饭点儿，忙的厉害。

　　况且娄榆长得好看，每天光是慕名来看他，再顺便吃个饭的人都不在少数。

　　尽管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似有似无的示好，但各路男男女女依旧热情不减，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每次忙完回到宿舍，娄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酸痛。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厌烦。

　　累到趴在床上的时候也想过也不干了，但第二天，依旧是老老实实地去店里。

　　开玩笑，他认死理，绝不可能跟娄立轩认错。

　　不是这种性格，他当时也不会就认死了祝星煦不是吗？虽然目前看来，也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操，他没错。

　　止住了越来越跑偏的思绪，娄榆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起最近的事。

　　崔灵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说服了妈妈，要去学美术了。

　　当年还不会说话的小姑娘，现在也在开始上高中。她一直想走美术专业的路，可惜除了娄榆，好像没有人支持。

　　好在她坚持，看来最近是初见成效了。

　　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家里有钱，可以帮她的话。娄榆不由得苦笑。

　　他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兜里哪还掏得出两个子儿来。

　　只能干巴巴地回她，【好好加油，未来的大画家。】

　　【嘻嘻，谢谢娄榆哥哥！】

　　聊完天后，他放下手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体疲倦到了极致，但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连家务都没做过的小少爷现在要给别人端盘子，巨大的落差需要时间来适应。

　　而还没等他真的适应，快餐店就把他开除了。

　　起因是他跟客人闹了矛盾。

　　快餐店的生意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长时间的不规律饮食让他的胃出现问题。

　　这天晚上，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没吃晚饭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旷班要扣钱，而且他现在也没钱去医院，想到宿舍还剩的几颗胃药，娄榆全程冷着脸忍着。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越是这样，越是有找茬儿的上门。

　　娄榆刚把要上的菜放下，椅子上一个大吨位的人恰好站起来，轻轻带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盘子摔了。

　　“不是，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儿，上个菜都不会？”还坐着的另一个人先发制人地胡诌道。

　　“不是我摔的。”

　　娄榆冷言冷语地回答更是激起了那人的火气，抬高了声调质疑道；“不是你摔的，那是我故意摔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位不小心撞了一下，再上一盘就是了......”邻桌看见了整个事实的姑娘出来劝道。

　　“艹，用你多话！你说撞到了就撞到了？”那人恼羞成怒般地吼道。

　　接着小声地嘀咕着：“连端盘子的都愿意倒贴，当鸡也挑挑客人呢......”

　　“啪！”他一拳正中了对方的鼻子，扯着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身体的不适让娄榆的耐心极度缩减，在听到这话后，彻底消失。

　　“道歉！”

　　“艹，就没有人管呐。老板！老板呢！服务员打人了！”

　　欺软怕硬的人不敢还手，只好大吼大叫来给自己壮势。

　　“叫谁都没用！道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餐店的老板从厨房里出来。

　　这是个四十多的大哥，板寸剪的很短，身材高大，一双常年挥动大勺的臂膀十分有力，往那儿一站，闹事的就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