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61、第 61 章

　　娄榆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熟悉的来电提醒。

　　有一瞬间，他赌气地想挂断。但最后，还是下不去那个手。

　　他怕他一时冲动，祝星煦就真的不会再打过来了。

　　“喂？哪位？”他放缓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小榆，新年快乐！”祝星煦的声音听的出来很开心。

　　这更加惹恼了他，冷哼了一声，“不用了，你这样的大忙人，还需要过年？”

　　祝星煦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冷嘲热讽，耐心地哄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这段时间太忙了，我道歉。”

　　“我实习的公司换了一家，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订了明天的机票，你到时候来接我好不好？”

　　娄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心跳骤然加快。

　　他咬着牙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谁要来接你？你不是忙吗？爱回不回，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可是我好想你啊。”

　　祝星煦的声音低沉，像是带着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所有的不快与委屈。

　　娄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当然是为你回来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两个人后续又聊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坠入了幸福的眩晕里，幻想着他们见面的模样。

　　“榆榆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啊？”

　　连张菲菲女士都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在饭桌上问道。

　　“啊？”他迟钝地反应过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过年嘛，当然要高兴啦。”

　　嘴上这么说着，然而是不是瞟一眼手机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娄榆全然沉浸在祝星煦要回来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人，更显苍白的脸色。

　　当天晚上他睡的很不好，顶着两个兴奋的黑眼圈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

　　对着镜子收拾好了自己，刚推开房门，跟正在客厅的张姨打了声招呼。

　　还没等他开口，沙发上的张菲菲看过来，见他要出门的打扮，有些惆怅又有些欣慰。

　　“榆榆要送你默庭哥哥啊？”

　　“嗯？”他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还未等他弄清楚，另一侧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尹默庭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幽井般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张菲菲走过来，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有些埋怨地说道：“就不能请几天假，等过完年再走？”

　　“学校里有事，耽误不得。”

　　“行了行了，真是儿大不中留啊。”她挥了挥手，让开一条路，“正好榆榆要送你，我就不去了。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到地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张女士还在叮嘱着，而被点名的娄榆伫在原地，双眼写满了震惊。

　　“好。”对方已经应下了。

　　对于他们之间的矛盾，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对张菲菲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打破这种沉默，未免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算了，都装了几天了，不在乎这一会儿。

　　他泄了气，硬着头皮跟在尹默庭身后，刚一出门，就撇清关系般地解释道：“我不是想送你，我是......有事。”

　　“我知道。”他的声线微冷，并不意外的模样。

　　“我要去机场，你随意。”说完，打开车门坐进去。

　　连目的地都是跟他重合的，娄榆心里一动，嘴上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榆榆，这儿可不好打车，要不带你一段路?”司机把窗户摇下来，他在尹家干了好多年，两个人都跟他熟。

　　“好，谢谢张叔。”娄榆积极地回道，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

　　大冬天的，他也不想在路边吹风，连客套的推辞都没有，顺势就钻进了车里。

　　宽敞的后座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够再塞下一个人。

　　娄榆有些不自在，时不时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来看一眼，余光扫过，尹默庭低着头，半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一路无话。到了机场，他默默拿起自己的箱子。没有问娄榆为什么来这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他知道这不是为了他。

　　“我是来接人的。”

　　娄榆跟在他后面，不嫌多余地解释了一句。

　　尹默庭拿东西的手一顿，周身的气息更冷，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习惯于对方的沉默寡言，也没觉得奇怪。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航站楼。

　　祝星煦的航班还未到站，他怕迟到，特地提前出发。

　　尹默庭的飞机不知道是哪一班，来来往往的旅客络绎不绝，广播里优雅的女声播报着航班的信息。

　　他只沉默地坐着，双手撑着膝盖，手指交叉，微微低着头。

　　娄榆在他右边空一个的位置，他原本想坐远些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心虚，硬挺着没有离开。

　　两个人毫无交流，他不停地看着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烂熟于心的航班号出现在广播里，娄榆腾地起身，兴奋地奔向出站口。

　　“祝星煦！”

　　期盼的身影逐渐出现，他心跳地很快，挥了挥手叫了一声。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带着笑意回应着。

　　许久未见的两人克制不住地抱在一起。

　　尹默庭站起身来，隔着重重人群，跟那双陌生的眼睛对视。

　　周围的声音嘈杂，明亮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撒到两个人身上，像是在发光。

　　又一次，尹默庭成为了娄榆爱情里的旁观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里一遍遍重复的女声响起。

　　真的该走了，他想。

　　*

　　“怎么，你看什么？”娄榆松开他，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发现熟悉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尹默庭应该走了吧。

　　来不及多想，身旁人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没，就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怎么啦？”他眨了眨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主动隐去了的事实。

　　若是祝星煦问起来，他不知道如何描述他跟尹默庭的关系。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祝星煦捏了捏他的脸，“这么冷，辛苦了。”

　　“知道就好！吃饭没有？走走走......”

　　祝星煦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牵起身边人的手，一同往外走去。身后，飞机起飞的巨大轰鸣声响起。

　　*

　　一天前，A市。

　　不到六点，祝星煦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难受地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去摸手机。

　　放寒假室友都回去了，A市的冬天比宿黎更冷，但他舍不得一个人出空调费，只能硬生生地挺着。

　　昨天更是写竞赛的申请书一直写到凌晨，到现在甚至没有睡满四个小时，这会儿寒冷和困顿的双重折磨让他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喂？”他的声音低沉，半阖着双眼。

　　若不是看到是宿黎的号码，他甚至不会接电话。

　　但很快，祝星煦的眼睛缓缓睁大，混沌的思绪清明。

　　“嗯，好的。”

　　不知道答应了什么，两人没有再多说。挂断后，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放寒假的A大没有平时的安保严格，冬天的夜晚格外漫长，尹默庭进来的时候，幕色还未褪去。

　　门口的保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下次不要再外面过夜。没有查他的证件，就让他进去了。

　　清晨的空气刺骨，呼出的气息都发白。走在A大的小道上，两旁的树叶上结了一层白霜。恍惚间，突然想到，如果没有选择出国的话，他确实很可能就是这里的学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飘渺的思绪，乍然回神，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祝星煦放下电话，随意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冷门灌进了他的脖子，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看着面前的人，依旧把背挺的笔直。

　　确认了一下眼神，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祝星煦。”

　　面前的这张脸，他在学校的光荣榜里见过很多次。娄榆跟尹默庭的关系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从来不是什么秘密。祝星煦也多多少少听说过。

　　甚至那一次，还让他撞见......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给自己打电话。

　　“我是因为娄榆来的。”

　　这个时候还太早，学校周围的店铺都没有开门，两个人吹着冷风学校里无谓地漫步。

　　“你是娄榆的男朋友吗？”

　　开门见山的问题让祝星煦有些措手不及。幽井般的眼神看的他心里一跳，顿了一下，他说：“是的。”

　　尹默庭继续平淡的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但娄榆很不好。我猜，跟你有关。”

　　祝星煦继续沉默，回想到最近两人愈发减少的联系，他知道尹默庭是对的。

　　但他不明白面前这个人说这些的意图是什么。缩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你有任何困难，不是你忽视娄榆的理由，他很倔，但没吃过苦。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祝星煦下意识地拒绝。

　　尹默庭停下脚步，黑沉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没听到他的拒绝一般，继续说道：“MF公司有一个实习的岗位，你可以去面试。待遇不错，时间也很宽松。”

　　祝星煦怔了一瞬，羞耻感从心底升起，瞬间冲到脑海，让他的脸色涨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想反驳，想拒绝，但最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MF公司是A市知名的企业，哪怕只是实习的名额都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最关键的是，从来不招大一的实习生。

　　这份工作除却工资以外，更多的是一种履历。

　　祝星煦没有办法拒绝。

　　“我没有跟娄榆吵架，也没有忽视他。”他的声音有些发涩，逞强般地解释道。

　　尹默庭平静地跟他对视，沉默了半晌，在祝星煦还欲继续解释之前，他终于轻轻地说道：“你也没有去哄哄他吧。”

　　娄榆脾气不好，但心软。很多事情，说两句好话，就能化解。这一点，经过了漫长岁月里的吵闹，直到分崩离析，尹默庭才终于明白。

　　可惜他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但娄榆的男朋友来得及。

　　“你需要帮助是事实，继续这么下去，你们会分手也说不定。”

　　那他肯定伤心的要死，会哭吗？娄榆小时候还会为他哭，现在要为别的人哭吗？

　　“以后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其实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人有联系，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尹默庭没有感觉心痛，也不会像当初一样愤怒嫉妒到发疯。他的情绪超然的平静，那是一种彻底看清后的绝望。

　　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即使以现在完全不带情绪的角度来看，他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超凡的优点。

　　或许喜欢就是这么毫无理由吧，所以他才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

　　祝星煦的眼睛暗了下去。他低了低头，避开尹默庭的眼睛。

　　“对不起......谢谢你。”

　　这是预想之内的结果，祝星煦是一个聪明人，虽然这种聪明让尹默庭有些替娄榆感到不值得。

　　但客观来说，他不坏。更重要的是，娄榆喜欢，不是吗？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尹默庭不再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在离开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娄榆好一点，不要说我来过。”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的插手往往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解决了这一个矛盾，还会有下一个，无穷无尽，绵绵不绝。

　　已经产生了隔阂的心很难再拼在一起，错过了交点的线只会渐行渐远。在这之后不久，娄榆跟祝星煦还是分手了。

　　但在感情里，谁又没有当过一个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