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38、第 38 章

　　亲切的语言让他立刻回头。

　　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头发剪的几乎比他还短，与英气的五官相得益彰，她穿着黑色的吊带，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出健康的光泽。

　　娄榆疯狂点头，他双眼放光，紧紧对方，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在他眼里，对方现在闪耀着圣母玛丽亚的光辉。

　　简短地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讲完后，那个女生二话没说就把手机借给他，还顺带着他去了最近的一家星巴克。

　　安慰道：“你不用着急，我陪你一起等。”
　　那个时候娄榆还是记得尹默庭的手机号的，只响了两声，立刻接通。

　　他听见尹默庭的声音几乎想哭，立刻说清楚了自己的地址，乖乖等在原地。

　　“谢谢姐姐，你可真是太好了！”娄榆感动到不行，盯着对方的眼睛，说的十分真诚。

　　这副模样倒是把对方逗笑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尹默庭来的很快。

　　他沉着脸推开星巴克的大门，呼吸有些粗重，额发被汗水打湿，看上去少有的狼狈。

　　锐利的视线在星巴克里扫视了一圈，瞬间锁定了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灼烧着他的理智。后悔的情绪充斥着给一根神经，让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尹默庭强迫自己不去想娄榆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不通，也没有带钱，会遭遇什么。他更是一刻都不敢停。

　　电话没一次响起，他都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咽喉。
　　幸好，总算等到了这通电话。

　　而事情的主角呢，娄榆正跟那个女声不知道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两个人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丝毫不见刚才迷路的狼狈。

　　尹默庭的脸色更沉了。
　　“啊，我在这儿！”他也看到了尹默庭，起身激动地朝他挥手。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生，压低了声音朝他吼道：“你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迷路......”娄榆的声音很虚。

　　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他不对，况且看着对方几乎汗湿的t恤，也知道他肯定没少着急。

　　想到这里，他愈发心虚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对方，好似这样就能没事似的。
　　尹默庭蹙着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又是这样！
　　每次他只要一犯事，就是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你，看着像是知错了。

　　可实际呢，连个对不起都从来不说。
　　何况，他根本就不长记性！

　　尹默庭甚至有点恨恨地想到，他那天吃了大亏，怕是才能真的知道错了！
　　可要真是这样，他又不太愿意。

　　真是麻烦精。
　　越想越气，还欲再说几句重话，旁边看了许久的小姐姐像是觉出点儿什么来。

　　轻笑一声，问道：“好了，你的小男朋友来了？”
　　“啊？！”娄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显示怔愣了一下男朋友这种说法，后来才明白这是在形容他跟尹默庭。
　　怎么能这么说了？

　　娄榆当时才读初一，同性恋这种说法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存在于网上的新奇概念，更是从来没想过他跟尹默庭会有什么。

　　“哦哦，这怎么能瞎说呢，这是我......”之前还在闹矛盾，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两人的关系。

　　“嗯......他是我朋友。”他纠结了一下，有些扭捏的说道。
　　“对了，这是借我手机的姐姐，实在太感谢了！”

　　“啊，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女生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最后停到了尹默庭身上。

　　“好啦，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就走啦。”
　　“谢谢。”尹默庭微微函授示意。

　　小姐姐看着他，没关系的笑了笑。
　　她可是没错过刚才说“小男朋友”时，这个男生的眼神。

　　在国外呆的时间久了，有些事情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可惜，另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开窍啊......

　　最后欣赏了一眼面前帮一送一的两个小帅哥，她笑着挥挥手，留下一句走了就转身，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咳......”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娄榆又有些不自在起来，“那什么，我们也走吧。”

　　他低着头，时不时地瞟他两眼，尹默庭全部看在眼里。

　　他还没消气，但两人真的僵持了太久，好不容易有缓和的趋势，他也不想再回到原点。

　　他只能忍着。这样的事情有过许多次，每一次。
　　“走啊！”他咬重了语气说出这句话，说完就往外走。

　　娄榆哪还有敢不从，他被迷路搞怕了，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到酒店的时候天色都暗了，张菲菲女士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见人回来，立刻上前搂住两个孩子。

　　“下次可不能乱跑了，知道了没有！”

　　当时尹默庭接到电话的时候就跟他们讲过了，只是当时他着急赶过去，没有细说，两人只好在酒店等着。

　　好在人都没事。
　　安抚好张菲菲女士脆弱的神经，两个累了一天的人都各自回了房，娄榆马虎地洗了个澡，疲倦地躺在床上。

　　正打算入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他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发现尹默庭给他带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PS5。

　　“谢谢！”他的变脸技能已经十分娴熟了。
　　尹默庭冷哼了一声，僵硬地说了声早点休息。

　　娄榆笑出两个酒窝，“今天你也好累吧，也好好休息。”
　　自此，两人算是正式和好了。

　　可感情不是非亲即疏的两极，一旦发生了变化，不说不能恢复如初，但总是需要时间的。

　　何况他们已经偏航太久，久到娄榆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有好多朋友，尹默庭对他来说，可能是最了解的一个，认识时间最长的一个。

　　但也仅此而已了。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尹默庭不是没有意识这一点，他只是习惯了等待。
　　等待娄榆的主动，等待时间愈合裂缝，改变一切。

　　也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开始慢慢看清自己的心。
　　如果他能停留够久的话，或许可以，但尹默庭当时也只有十八岁。

　　在迷茫的内心和确定的未来中，他选择了跟随自己原定的计划，出国留学。

　　尽管在往后无数的时刻，在无数夜不能寐的夜晚，他想过，要是自己当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会不会一切都不同，娄榆会不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他们会不会还有可能。

　　这些想法成了一根根刺，时不时出来扎他一下，让他受尽折磨，而在当时的尹默庭心里，一切都无从得知。

　　他的十八岁，他成年人生的开始，做的第一个决定，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

　　“你跟亨利医生说了什么？”
　　“啊？”

　　空旷的回廊里，冷不丁的声音传来，娄榆一时不察，怔愣了一瞬。

　　这句话是陈述句，从离开亨利医生家到酒店办理入住，身后的人全程安静，只默默地跟在身后，神情恍惚，欲言又止。

　　他抬头暗了一眼面前的人，尹默庭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光滑的电梯面板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红色的楼层指示灯正在一点一点往下跳。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他抿了下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事写在脸上，都被别人看出来了，此时再拿些话糊弄过去，难免显得有些假。

　　况且，不论自愿与否，他都是是接受了尹默庭的帮助。承了人家的情，还不愿意承认，这简直跟赖账差不多。

　　他不愿意这样。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打3散了娄榆好不容易聚齐起的一点儿勇气。

　　密闭的空间放大了凝重的气氛，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稠密，呼吸在无声中加重。

　　他抬眸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突然开口：“亨利医生说，你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去找过他了。”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扭捏。
　　尹默庭眼神闪了闪，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指微微蜷缩，过了很久，“嗯”了一声。

　　他没有错过这点细微的变化，娄榆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还欲再说点什么，一阵微微的失重感传来。

　　电梯门打开，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陌生人的加入打破了这里的气氛，娄榆只好乖乖闭上嘴。

　　出了电梯，来到房间口，尹默庭把房卡递给他，娄榆有些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今天还赶了路，早点休息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有些僵硬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尹默庭只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漆黑的瞳孔却几乎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嗯，你也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些，收敛了视线，房卡贴上了门锁。

　　娄榆全程尴尬地点头微笑，直到砰的一声轻响，隔壁的门合上，他才松了一口气。

　　怔怔地看了半晌，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讲究一鼓作气，脱离的当时的氛围，在事后就会变的有些难以启齿。

　　进了房间，他安慰自己，算了，不着急，反正还要在这里带几天的，明天找个机会说吧。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尹默庭也没有时间。

　　他到这里来并不是单纯陪娄榆的，亨利医生的医院并不是只有他一家投资商，应酬，考察。

　　真正忙起来，娄榆连面都见不上。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再给人惹麻烦，只好呆在酒店里。

　　好在只有几天，他再次跟尹默庭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明天就回吗？”娄榆悬着心问道。

　　“嗯，”他夹菜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平淡地问道：“你那边还有什么没办完的吗？”

　　“没有，没有了。”娄榆急忙出声，双手拖着杯壁，心里不停打鼓。
　　本来暗自决定的事被他一拖再拖，要是回去了，就更是没机会了，但是现在......

　　“我记得，我们俩来这里的那次，当时我们俩还在闹脾气，结果我迷路了，还让你和张姨都好找......”

　　尹默庭只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他当然没忘，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开始旧事重提。

　　娄榆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有些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年也......非常不懂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来跟你道个歉，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你就当我是抽风了。实在是非常对不起，你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你说呢....”
　　越往后，他的声音越小，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你，不肯错过一个细微的反应。

　　此话一出，餐桌上静默了片刻。
　　他看着尹默庭眼里墨色翻涌，最后又归于平淡。

　　“你这不懂事的时间，真是够久的。”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在同样的地方，他等来的依旧是一句道歉。

　　娄榆的瞳孔震了一下，有些摸不准这话的意思。
　　索性尹默庭没有让他等他久。

　　“没事，我没有跟你计较。”
　　他们两个人之间，计较不清。

　　“对对对，当然了，嘻嘻嘻，吃饭吧。”娄榆终于勾起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尹默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还青涩的男生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再仅仅满足于普通的朋友。

　　一句不计较了，就把过去的一切轻轻揭过。
　　没有拒绝，是因为这是娄榆的意愿。

　　既然他想这样，那就这样。
　　起码总比以前好，尹默庭想。

　　*

　　话说开了以后，两个人之间最后的那点距离感也随之消失。
　　娄榆明显要自在许多，他是从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虽然他从来不缺朋友，但人际关系随着阅历的增长而逐渐递减，真正能交心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只可惜，为什么这么好的人，恐同呢。
　　思维太过活跃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导致第二天早上，根本来不及收拾。

　　他慌慌张张地刷牙洗漱，眼睁睁地看着尹默庭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所有衣物一起塞进行李箱。

　　其中还有几条他没来得及叠的内裤。
　　......
　　除去掉这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回去的飞机上，娄榆简直心情大好。

　　他这次来，谈了亨利医生的生意，还跟尹默庭和好了，可谓是不虚此行。

　　只可惜这段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几个小时的航行一过，他人还没出机场，一记重磅消息，就如炸弹般在他手机上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