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32、第 32 章

　　从娄榆迈进娄氏大楼的第一步开始，期间遇到了无数投过来的视线。有心虚，有错愕，更多的是毫不知情的震惊.

　　毕竟，这是继他醒来后，第一次出现在公司。

　　他忽略掉这些所有，按下了电梯的倒数第二层——他原来的办公室。

　　辛婉还没有来，她的秘书是公司的老人了，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娄榆无趣地扫视了一圈，往椅子上一靠，随即不满地啧了一声。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连办公椅都给他换了。
　　“娄总，辛总还没来，您看......要喝点什么吗？”她艰难地问道，心里只求这尊瘟神快些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烧起来的怒火给波及到。

　　老板的八卦永远是公司里传播速度最快的资料，天都知道，一山难容二虎，况且这俩还不是一个妈生的，还都是要当总经理。
　　啧啧啧，造孽哟。

　　这些风言风语暂时还没有传到娄榆耳朵里，他对为难一个助理没有兴趣，想了一下，问道：“你们辛总这么晚还不来，这是矿工吧。”
　　“这......这......”

　　他也没等对方的回答，又问道：“那她平时都喝点什么？”
　　“咖啡。”助理悬着一口气。

　　娄榆皱着眉头，怀疑这人跟他真是天生不对付，这苦哈哈的玩意儿他最讨厌了。
　　随即摆了摆手，说了声算了，起身离开。

　　走到门前，顿住了脚步，回头朝松了一口气的助理微笑道：“她要是来了，让她上来。”
　　*

　　娄氏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娄立轩一早上徘徊在各大经济新闻和娄氏跳动的股价里，他小心翼翼地浏览着，生怕又爆出什么新闻，让刚有回升的娄氏股价跳水。

　　昨日一整天的胆战心惊，让他此时看上去苍老了十岁，双眼通红，双颊的赘肉下垂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看上去有些丑陋。

　　岁月很公平，永远会给新人上场的机会，也没有人能永不退场。

　　娄榆没有敲门，径直推开门进来，中途娄立轩的秘书曾试图来阻止，但在看清来人的脸后，还是默默没有说话。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娄立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霍然起身，累积的埋怨在这一瞬间转化成滔天的怒火。

　　他拍着桌子吼道：“你还知道来？！昨天你他妈跑那儿去了！”

　　娄榆抬眸，双手还松松垮垮地揣在兜里，“哦，有点儿事，怎么了？”

　　无所谓的腔调在此时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所以你就让警察直接上门？你知道这传出去有多么恶劣的影响吗？就你这样，你还想掌权？我看你趁早滚蛋才是！”

　　他情绪十分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上去晦暗可怖。

　　娄榆的眸色沉了沉，沉默半晌，一时间只能听到娄立轩急促的呼吸声。

　　他眉头轻挑，讽刺地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娄氏这几年是在靠你吧。”

　　这话堵的他尴尬，只能干巴巴地吼道：“我是你老子，我他妈才是娄氏的董事长！”

　　“呵，董事长，”他走近了几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楼立轩有一瞬间的心悸。

　　“你知道娄氏最近一个季度的营收情况吗？还是说你只会把你亲爹，我爷爷拉出来挡枪？你和你老婆真配啊，一个花着我赚的钱，一个想要我的命。”

　　娄榆声音不大，语气里满满的嘲弄让坐在对面的人面红耳赤。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平缓的敲门声打破了这里僵持的气氛，定了定神，说了一声进来。

　　婉推门而入，平静的视线扫过二人，最后叫了一声“爸”。

　　娄榆是真的有些想笑。
　　到现在还有心情端着架子惺惺作态，他都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可怜她。

　　她忽视娄榆满是讥讽的眼神，淡淡地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警局……那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结束什么，你都还没进去呢，着什么急。”

　　辛婉转过身来，不过片刻，看着他的眼睛，温声说，“我妈妈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她做了这样的错事，怪我没有注意，如果我要是早些发现的话……”

　　“等等，等一下，”娄榆怔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不会要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
　　“是我没有提前发觉。”

　　“哈哈哈哈哈哈，”娄榆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意未及眼底，漆黑的瞳孔里，似有冰冷的怒火在跳动。
　　“亲手把人往监狱里送啊，真是你妈的好女儿。”

　　辛婉没有讲话，尖锐的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疼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行了！”被忽视的楼立轩已恢复过来，眼前的两个人都流有他一半的血，却走到了这样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只厌恶地摆了摆手，“既然都到了，就通知人开会！”

　　娄榆嗤笑一声，冷冷的视线从辛婉脸上划过，转身出去了。

　　“好了，你也出去吧。”

　　娄立轩的语气说不上好，但比起对娄榆，已是缓和许多。这并不是说他偏爱哪一个。

　　事实上，像他这样自私的人，几十年如一日顺风顺水的生活，让他的眼睛里除了自己，早就容不下任何人。

　　年龄带来的焦虑感让娄立轩日益偏执，越是越难以忍受忤逆和不受控制，随着娄榆逐渐的羽翼丰满，更是加重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辛婉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根本就不在意。

　　至少，她比娄榆要听话，这就够了。

　　*

　　股东大会定在下午，这几天多次的临时变卦已经让他们完全丧失了耐心。

　　还没坐到十分钟，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窃窃私语地抱怨着。

　　当然，这一切的声音在娄榆缓步进来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几年里，比起娄立轩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明显还是跟娄榆接触地更多一些，自然是清楚这人的手段。

　　“咳......，”娄立轩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既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其实还有人没到，例如尹默庭，但总体来说，在座的人已经持有了娄氏大部分的股份，剩余的那些，就不计较了。
　　娄榆庆幸他没来。

　　“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各位了。”娄立轩缓缓道来。

　　“前些日子娄总出了车祸，所以请来了辛总，现在......各位是怎么看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犹豫踌躇，最后是一个坐在尾端的人扬声道。

　　“既然娄总受了伤，还是好些养伤就行，都什么年代了，就别搞重男轻女的那一套了，辛总既然能胜任，何必再让人走呢？三天两头换人，也不好吧。”

　　此言一出，跟着附和的人皆是蠢蠢欲动。
　　娄榆噙着一抹冷笑，略带讽刺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他在娄氏的这些年，推翻了许多娄立轩在时的规矩，得罪了不少人，这些老东西都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锐利的眼神一一从面前的脸上滑过，他凉凉地开口道：“这才几天，就能胜任了？”

　　“这些天娄氏的股价掉了多少，我看，你就要负全责！”
　　“娄氏的股价，是我在的时候涨起来的，说的跟你们少赚了一样。”
　　“你......”

　　细碎的讨论声又起，看的出来，很多人还是犹豫了。
　　娄榆沉着脸色，冷眼旁观，一个猜测隐隐成型。

　　“好了。”娄立轩拍了一下桌子，提高声调，“这次来，就是商量的，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当然可以胜任，”辛婉适才一言不发，这才缓缓站了出来。

　　一条条，一道道，条理清晰，滔滔不绝。她并不知道今天娄榆会过来，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反应，就算是娄榆，也做不到。

　　又或者说，她每天都在为今天准备着。
　　这场有说服力的演讲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商业的市场是残酷的，股东永远只会做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决定，性别不重要，出身不重要，他们能为此在过去几年忍受娄榆的脾气，也能为此在辛婉许诺的时候倒戈。

　　这两人的矛盾在他们看来，就是娄家人无休止的内斗。
　　对此，没有人会感兴趣。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比一比就知道了。
　　一阵细碎的讨论后，不知道是谁提出来，谁能在一年的时间里，为娄氏带来最大的利益，另一个人，就自动走人。

　　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娄榆面无表情地盯着辛婉，沉默地挑衅一笑。
　　他并不意外，在得知辛美婷认下全部罪责之后，在刚才那群狡猾的老狐狸意外地倒戈之后，就有预感会有现在这幕。

　　只是在愤怒之余，也有些感叹，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吗？
　　那是妈妈啊。

　　这两个字在漫长的时间里，熟悉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成为了相片上笑容温柔的女人。
　　在这之后，曾经最接近这个词的就是张菲菲女士了，只是随着他后面跟尹默庭越闹越掰，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别人。

　　尹默庭......
　　啧，自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他这么不计代价的帮忙，到最后，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你输了。”
　　飘远的思绪回神，他无声地比了个嘴形，转身离开。

　　*

　　在娄榆走出娄氏大楼的那一刻，这个消息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每个员工邮箱里。

　　作为股东的尹默庭自然也收到了，他的手指几次停在熟悉的电话号码上，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