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13、白裙子

　　晚上吃了冰棍儿，临睡时又喝了牛奶。睡到半夜，娄榆眼睛都睁不开，恍恍惚惚地摸下了床，要去上厕所。

　　他没有开灯，夏天的月光澄澈如水，透过窗户照进来，庭院里树枝的阴影投影在屋里，形成一个个光斑。

　　外面蝉鸣声还没有停，他艰难地凭借着感觉下楼，拖鞋声啪嗒啪嗒，走到一半，脑子清醒了些。

　　陡然间，好像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餐桌旁，她上半身刚好被树枝的投影遮住，娄榆停下了脚步。

　　此时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扬起了她的裙摆，趁着这个间隙，娄榆跟她对视了一眼，月光融在她眼睛里，像是一眼能看到人心底。

　　他瞬间清醒，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脑海里闪过无数恐怖电影的画面。

　　“窝......我......”那个“白裙子”好像还在尝试发出声响，只是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声音粗旷难以辨认。

　　“啊！”娄榆叫了一声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撒腿就往楼上跑。开始疯狂拍尹默庭的房门，他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因为晚间拌了几句嘴，就赌气把门一关，谁都不理谁。

　　过了一会儿尹默庭才来，他眉头紧锁，任谁睡到正熟被吵醒情绪都不会太好。

　　娄榆现在可顾不上他的脸色，直接扑着把他推进房里，把门一关。

　　“你大晚上发什么疯。”他好没气地质问道。

　　娄榆这才稍微松一口气，搂着他的脖子不罢休，“默庭哥，今天我们一起睡吧。”

　　他来回这么一遭，身上一身汗，尹默庭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一边去！回自己房间。”

　　娄榆哪里肯放手，他现在有求于人，什么好哥哥，求求了直接脱口而出，拖拽着把他往床上推，“睡吧睡吧。”

　　“到底怎么了？”尹默庭打起了精神，正色道。

　　他欲言又止，知道要是说了对方肯定要下去看看的，这种角色在电影里一般都是炮灰一号，想到这里，他纯粹自己吓自己，内心一阵恐慌，最后只支支吾吾地说：“我做噩梦了，害怕。”

　　尹默庭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也没再阻止。

　　娄榆就这么从背后贴着他，相同的体温让他格外安心。房门紧闭，灯也关着，在这种环境下，听觉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还能听见楼下传来依稀的动静，这让他心跳地更快。

　　尹默庭觉得自己被这心跳声吵到了，只是此刻实在太困了，也无力再对娄榆摆出冷脸来，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让他快睡觉。

　　本以为自己今夜都注定失眠，睁着眼睛望向窗外，只是困意好像会传染，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逐渐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娄榆是被憋醒的。旁边的尹默庭双眼依旧紧闭。尽管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依旧在艰难地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出去。

　　鬼分白天黑夜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不行不行，那......万一不分呢，他害怕。

　　正待他犹豫的时候，下面想起季阿姨熟悉的声音，“孩子们，下来吃早饭啦。”

　　娄榆一刻都等不了，一股脑儿的从床上爬起来，立刻冲下了楼。

　　等他从厕所里出来，才发现桌子边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穿着黄色的背带裤，头发整整齐齐地编成两条麻花辫，一张小小的脸上表情怯生生的。

　　这小女孩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些，正待他还在疑惑这冒出来的个小孩是谁的时候，尹默庭和爷爷也从楼上下来。

　　“灵灵今天也出来啦，”娄老爷子笑眯眯地剥着鸡蛋，跟他说道：“这是季阿姨的女儿，才读三年级，一直在上补习班，所以你俩都没见过。”

　　他这一合计，心里就明白了昨天晚上的误会，在餐桌上把这个事解释了一番，理直气壮地问道：“你怎么当时也不出声呢？把我吓死了。”

　　那个女孩愧疚地看着他，看上去急的都要哭了，磕磕绊绊地说道：“我......对......对不......起。”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落到意想不到的音调上。

　　娄榆迷茫地抬起头，这回换他愧疚了。

　　娄老爷子解释了一下情况，虽说崔灵已经做了手术，但孩子已经不小了，错过了学说话的最佳时间，加上她性格内向，更不爱开口。

　　听完了，那小姑娘还塞给了他一张纸，接着早饭也不吃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这......”娄榆站起来，试图叫住离去的人。

　　“没事，她上课该迟到了，你季阿姨会给她准备的早餐的。”老爷子端了一碗粥递到他眼前。

　　娄榆这才坐下，那张纸一打开，写的是封道歉信。小姑娘字迹清秀，句句都是在说对不起。他愧疚更甚，有一种欺负了别人的感觉。

　　事后跟尹默庭讲起这个事，对方骂他白痴，还冷声喝道：“还学会撒谎了，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说的？”

　　“你......”他是为了谁？只是现在再单独解释，他也说不出口，只能赌气地骂道：“你管我！你才烦，你最烦。”

　　说完就跑出去了。

　　*

　　小镇的街道呈细长状，从高处看去，像是纵横交错的一条条线。这里车辆不多，更多的是慢悠悠地行人，偶尔飞驰而过的一辆自行车，惹得娄榆心痒。

　　这些日子，他在海边捡过螃蟹，在院子里捉过知了，现在更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央求着要买，老爷子自然是随了孙子的心意。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兜来兜去，教会他骑车的重任最终还是落到了尹默庭头上。

　　娄榆嘴一瘪，他心里的气儿还没过去呢，小声地跟老爷子嘀咕，“我不想让他教我，他肯定特别凶，我们俩相看两厌。”

　　刚学个新词，意思都不一定搞明白了，就开始乱用。

　　尹默庭耳朵尖，听了这话脸一沉，揶揄道：“你这么能，都不用人教了，那就自己去。”

　　他还真就跃跃欲试，一把跨上了车座，仰着头小手一挥，“不用你扶我，自己来！”尹默庭冷哼了一声，然后亲眼看着他平地摔。

　　经过了多次不懈地尝试，娄榆终于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

　　——事实上，这个说法真的相当客气了，按照尹默庭的意思，就是蠢的都不像个人。

　　最后还是要他来帮忙。

　　娄榆好像有点手脚不太协调，蹬轮子和握方向他只能做一样。尹默庭也无奈，只好坐在后面，带着他一圈一圈地兜风，一点一点地教他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很严肃，期间少不了责骂。

　　那个夏天，他们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穿遍了小镇的每一条街道。

　　在一个不太聪明的学生和一个太过严厉的老师的共同努力下，娄榆总算有了起色，他现在兴趣正浓，刚能自己骑上几圈，就迫不及待地要尹默庭松开手，把速度加到最大，把他甩在后面。最后只留下一串笑声。

　　从一个缓坡上顺势而下，娄榆眯着眼睛，享受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正当他志得意满之时，前方路口冷不丁蹿出来一个身影。

　　“啊——，快让开。”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慌了手脚，一时控制不住，只能大喊。好在那人还算聪明，迅速跳到一边，最终有惊无险，只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娄榆膝盖磕破皮了，看上去少有的狼狈。他忍痛站起来，这才有机会看看是哪个熊孩子闹这种事。

　　崔灵局促地站在一旁，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只敢用眼睛偷瞄他。

　　“你怎么回事？不会看路吗？！”他边气愤地问着，边发现小姑娘头发都散了，衣服上粘了不少颜料，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