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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靠近 ...

  •   再见到付郁,是周三的晚上。云杉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安静的往办公室走,推开门却看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个青年,气质沉稳矜贵,连带着屁股下面那张破的跟二手市场淘出来的沙发都像什么历经时代洗礼的文物。
      办公室里的人听见声音都望向她,尤其黄医生,眼神还带了点揶揄,看看她,又瞟向别处去,云杉顺着看过去,一簇粉色月季大剌剌的暴露在空气里,娇嫩的花瓣张扬的铺满了那一小块桌子,甜丝丝的清香溢出来,连医院总是飘着的酒精味都遮盖了不少。云杉收回目光,付郁已经站了起来,“来时匆忙,带了一束花,希望云医生不要介意。”
      “付先生客气了,只是付先生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工作。”云杉嘴上说着好奇,眼里却是平静无波,她这个人,能装不知道的都懒得计较,但是送到面前来的,总不好掩过去。
      付郁斯文一笑,字词也很恳切,让人生不出什么戒心,“是我央姐姐告诉我的,一直想请云医生吃饭,却总是不成行,今天刚好下班早,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云医生的时间安排就好。”
      云杉不置可否,疏离的笑笑,“付先生客气了,我今晚还有个报告要写,恐怕要拖很晚,只怕是要说抱歉了。”
      付郁笑着摇头,一旁的黄医生却搭了腔,“小云啊,报告可以明天再写,年轻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何况你这位朋友今天下午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也忙了一天,出去吃点东西放松一下吧。”
      云杉抚了抚袖子,看了眼付郁,心知这顿饭是躲不过去的,干脆应了声,“行,那麻烦付先生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付郁从善如流,眼里笑意清浅。
      车里气氛很安静,云杉不介意这样的沉默,付郁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车走了一半,云杉闭着眼睛就快要睡着,恍惚间几个字灌了进来。
      “吃什么?”
      你查不到吗,几个字在云杉唇间辗了几遍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付先生决定就好,我不挑。”
      云杉听见一声很轻的嗤笑,付郁怕是已经把她的这几年查了个底掉,他对她就这么感兴趣吗,还是上位者的捷径。她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态度,等到下车,面前是一家很热闹的火锅店。辣椒的香味从不远处飘过来,带着汩汩热气,把冬天的阴冷都烫掉了一层皮,她回头看一眼付郁,青年神色依旧从容,像个假人。
      两个人进了包间,立刻就有服务员上菜,一大半都是云杉喜欢吃的,放在她伸手可以碰到的地方,云杉也没客气,忙了一天又饿又累,等菜上齐就开始动筷,吃的半饱云杉才停下来看向对面,“付先生今天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付郁闻言也放下筷子,他不适应吃辣,浅淡的唇色被红油染的亮晶晶的,连两颊都隐约可见胭脂色,“上次在画室见到云小姐,被云小姐的为人所折服,想同云小姐交个朋友。”
      云杉神色不动,浅灰色的瞳孔看着有点淡漠,她点点头,复又开口,“付先生交朋友都需要先查清对方的底细,真是谨慎。”
      付郁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诚恳的开口,“抱歉。”
      云杉看他,清楚明白付郁的意思,明知道不合适,但不会摒弃这种手段,她也能理解,只是她实在没心情纠缠,换做以前倒是有几分可能做朋友。
      “付先生,今天这顿饭我吃的很开心,但是我跟付先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必要勉强相交了,谢谢付先生款待。”
      云杉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付郁坐在原地有点怔愣,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云杉的举动,懊丧之余还有点想笑,他收拾好自己,出门却被人拦住,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脸涨的有点红,把手里的钱递给付郁,付郁皱着眉头看她,“怎么回事?”
      付郁说话还算轻柔,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细语的解释,“先生,这是刚刚从包厢出来的小姐给的,我说您已经结过账了,她说没关系,然后又结了一遍,我只能来退给您了。”
      付郁握着手里几张钞票,哑然失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到了这个程度,做生意赔了去拉投资的时候都没被这么划清界限过,他没为难服务员,让人家去忙,自己慢条斯理的把钱收好叠起来放进钱包里,眼里趣味更浓,骨子里的征服欲被拉扯了起来。
      云杉打车回家,把沾了火锅味的外套丢进洗衣机,洗完澡之后套着睡衣去翻衣柜,她秋冬的衣服不多,这几年都没怎么买过,衣柜里的几件都是很久以前的,不过质量很好,选衣服的人眼光也很好,款式依旧不过时,她手指划过左边的一大排,从最右边取出一件羊毛大衣挂在了外面,方便明天早上穿。
      第二天云杉踏进办公室,看到昨天那一大簇花被养在了花瓶里,她转头去看黄医生,“黄医生,这花?”
      “你昨天走得急,我怕这花干死,就找了个花瓶插起来了,你不介意吧。”黄医生年纪最大,为人很和蔼,爱好这些花花草草。
      “不介意,这花养在办公室还得多麻烦黄医生照顾,我可不是良主。”云杉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脸上挂着笑意,看上去温柔动人。
      黎希珉昨天跟着去参加了一个座谈会,并不知道付郁来访的事,但听这半天的交流,也明白了个大概,他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刻意调笑,“云医生魅力无边,粉色月季很漂亮。”
      云杉不想解释,也格外不想跟付郁扯上关系,两相斟酌,她把手插进兜里,没什么脾气的样子,“黎医生开我玩笑,朋友而已。”
      黄医生坐在一边摇头,不掺和年轻人的事。
      黎希珉被噎了一口,低头看资料不再说话,云杉手还在外套兜里,捏到两张薄薄的纸,指腹下意识摸了几下,莫名有些心慌,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挂上,换好衣服就开始做术前准备,今天手术安排的很满,她还要值晚班。
      直到云杉出了门,黎希珉才抬头看了她出去的方向一眼,然后又去看那花,心里又涩又酸,连扯出来的笑也是硬的,他收回眼神,几行字却再怎么也入不了眼,干脆闭上眼放纵了两三分钟的情绪,黄医生在一旁看的都清楚,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喝茶。
      黎希珉心口闷得慌,最开始的时候,他希望她只把他看进眼里,可后来发现,她眼里谁也看不进去,他努力了两年,也就是这样,值得信任的同事,仅此而已。
      手术错过了中午的饭点,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云杉才堪堪逮着空歇一会,她撑着墙喘了口气,胃饿的有点抽疼,又感觉什么都吃不进去,想到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台手术,云杉吸了口气站起来,朝着自动售卖机走过去,取出了一罐牛奶和一小块面包,找了个安静点的走廊坐下,拆开慢慢地嚼,察觉到面前站了个人的时候她垂着头停了一会儿才抬头,青年眼眸温热,融了没藏住的担忧和心疼,柔和的像春水,让她也恍惚了一瞬。
      黎希珉抓住了那一瞬的失神,下意识觉得心惊肉跳,不敢深思,那种脆弱又哀戚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云杉身上。果然,等他眨了下眼,面前的姑娘又是一副温和安静的模样,强大的看不出一丝刚刚的影子。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于是她从容地笑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着歇会吧,一天天累够呛,干这行的都得有点信仰,不然肯定难受。”
      黎希珉闻言偏头看她,直接的问,“你也有吗?”问出口觉得有点生硬,但也无所谓了,云杉不会在意这个。
      姑娘眉头一挑,显出三分潇洒,“当然。”
      云杉抬手看了眼表,三两下解决了面包,然后把牛奶递给黎希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还有手术,牛奶给你喝,补钙。”
      黎希珉坐在原地看她的衣摆消失在视线,然后握了握手中的牛奶硬壳,追随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深情,同样的动作已经在两年里重复了无数次,她从来不会回头,也给了他片刻的纵情。
      等到云杉真正能坐在办公室里安生一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站在衣挂面前打算把外套取下来,兰城昼夜温差大,晚上的风能吹进人骨头缝里,气温低的人皮肤疼。趴在桌子上闭眼的前一秒,她脑子里闪过什么,没抓住飘过去了。这一觉没能休息多久,两点多的时候急诊送过来个病人,云杉冲出去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到手术结束,她拖着冰凉的手脚往办公室走,下意识把手往兜里伸,却被一大片红刺了眼。云杉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股冷意从后背爬上来,顺着脖颈钻进太阳穴,搅得脑子发木,她几乎是有点手忙脚乱的去翻衣兜,将那块布料拽的整个都外翻出来。两张小纸片躺在手心里,云杉看清的一瞬间像被人攫住了心脏,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从胃部涌上来的涩意让她不得不弯下腰平息,云杉撑着膝盖咬牙忍住干呕的欲望,喉咙间的腥气让她连装都装不动。
      人没力气,这下连精神也没了力气,手脚软了,眼睛也是木的。她小心翼翼避开染了血的布料,将东西收好,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小护士路过,看见云杉的状态,细声细语地问她,“云医生,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回去吧,顺便给你买点夜宵回来。”
      云杉习惯性扯起一抹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小护士没觉得奇怪,只是眉头皱起来,另一边一个小护士看她站在那儿发呆,过去拍了她一把,“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护士朝云杉的背影努了努嘴,“云医生也太辛苦了,我刚跟她说话,她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剩个笑模样了。”
      “唉,云医生人漂亮,脾气又最好,从来没见过她跟谁生气,连跟不讲理的病人家属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平时见到谁搭话都笑眯眯地回,今天估计是真累狠了吧。”
      两个人又闲聊了两句,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云杉关上办公室门的一瞬间,眼泪就一颗一颗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往下砸,漂亮的眼睛通红一片,神色却不见波澜,她拉开椅子,把脸整个埋进臂膊里,如果看不到颈侧凸起的血管和控制不住微颤的肩膀,大概会以为她是累极了在熟睡。
      眼泪来的很汹涌,云杉觉得心口疼,手指紧紧绞住袖口那点布料,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桌面很凉,像是趴进了一片雪地,无尽的恐惧慌乱快要将她吞没,牵动着心脏狠狠收缩。眼泪顺着眼角滑进耳后发丝里,粘腻冰凉的感觉跟血滑过皮肤一模一样,云杉掩着脸,放任喘不过气的悲切掩埋。白炽灯清冷冷的亮着,办公室寂静无声。
      第二天黎希珉来的时候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他伸手推开,云杉的位置上没有人,他粗略扫了两眼,正打算放下手里的早餐,神经突然一紧,不敢置信的看向摊开在椅背上的衣服,衣摆上好像有一点红,他快步走过去掀开,一大片血迹赤裸裸的,刺鼻的气味直往天灵盖冲,黎希珉的手指有点抖,谁的血,这是谁的血!他夺门而出,狼狈匆忙的样子惊到了路过的护士,她们抱着手里的病历本疑惑着不敢叫住他,黎希珉脑子整个都是混的,他勉力让自己停下来,朝着护士站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像是一把刀,利落的割断了绑在他心脏上的绳子,那种喘不上气的滞涩感渐渐消散,心脏迟缓的重新恢复运转。
      云杉见黎希珉没反应,于是朝着他走过去,看见他脸色惊惶,发丝凌乱的样子,神色也严肃起来,声音却竭尽轻柔,“怎么了,希珉?”
      黎希珉才抬头真正看着云杉,清亮的眼神蒙了一层雾,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摇头,“没事。”
      他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就往办公室走,全然不顾神色担忧的云杉,他不知道胸腔里这股无名之火烧了多久,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在云杉面前保持理智,他在愤懑,也在失望。他甚至没办法把那一瞬间的惊惶无措说给她听,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她。
      云杉面色沉凝,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快得让人抓不住踪影。她双手插兜也在原地站了会儿,脑子里是黎希珉抬头时的眼神,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又被她不动声色的压下去,她笑着朝护士站的护士点了点头,“黎医生最近工作量很大,刚才估计是想找你们沟通病人的近况,着急了点,现在应该是回去翻自己的记录了,你们别介意。”
      护士们纷纷摇头,“刚才看黎医生那么着急,脸色还那么吓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我都不敢叫住他。”
      云杉笑意更深,露出颊边一个小小的梨涡,“黎医生认真起来就这样,严肃的不得了,顾医生还夸他帅呢,说认真的人最有魅力。”
      “确实,黎医生帅死了,刚刚那几步简直跑到了我的心巴上。”小护士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花痴完,又不好意思的朝着云杉眨了眨眼,云杉没在意,“好啦,我请你们吃早餐,茵茵去订,我要一个三明治和热豆浆。”
      “谢谢云医生。”小姑娘笑得开心,云杉抛下欢声笑语往办公室走,推开门就发现自己的大衣被人摊开,一片刺眼的红就那么大剌剌的冲进眼底,云杉看向黎希珉,一瞬间明白了刚刚他反常的举止。
      六点半实在是太早,办公室唯一的热源是她桌上那杯豆浆,云杉叹了口气,坐过去翻开病历本,脑子却乱得什么都看不进,她看了一眼黎希珉,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了口,“希珉,我没事,谢谢你担心我。”
      这一句像是彻底点燃了柴堆,噼里啪啦的火烧起来,烧得他鼻尖泛酸,黎希珉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双肩都颤抖了起来,云杉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又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小护士发了条信息,说不用给她送早餐了,黎医生请她吃了,让她把账单直接发过来,看到小姑娘回了个OK的表情包,云杉才放心地放下手机。
      她缓缓走到黎希珉面前,神色平静温和,垂眸看他,“希珉,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好不好?”
      对面一直在沉默,就在云杉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青年无力地质问出声,他自暴自弃般的把脆弱的神情暴露在云杉面前,“云杉,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关心你的同事?一个微不足道的追求者?还是打定了主意要疏远的什么人?”
      云杉瞳孔微缩,她对上那双痛苦执拗的眼睛,抿了抿唇,竭尽真诚的回答,“希珉,你是我的师弟,是我最信任的搭档,我对你,甚至有很多期望。”
      “云杉,我其实,从来没能靠近过你吧,”青年声音哽咽,闭上眼用手撑着额头,“两年了,你对我跟对所有人一样的疏离温和,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你有把我当做过朋友吗,我连关心你都要斟酌分寸,我那么害怕失去你,我看见衣服上的血心脏都要停了,可你还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生气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可我连多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你连一句期望都要我逼到这份上才肯说出口。你到底是拒绝我,还是根本就在拒绝你自己,拒绝任何敞开心门的路?”
      云杉任由黎希珉发泄,青年的泪砸在桌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她,嘶哑的哭腔一刀一刀刺向她心口的痂,云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知道黎希珉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他对她很好,她把他视作搭档,后辈,可是她不想跟他搭建任何脱离云医生这个壳子之外的任何情感联系。
      “希珉,”云杉的声音很沉,低迷的像潮湿的雨天。黎希珉抬头去看,云杉就在那站着,脊背单薄直挺,颈侧的血管随着主人绷紧的状态清晰可见,皮肤白的像糊上去的一层打印纸。黎希珉混乱中想,这是一种不太妙的体征。
      “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给过另一个人了。”
      黎希珉没料到这个答案,直觉驱使他问出了口,“那他呢?”黎希珉没有第一时间等到回答,他的心渐渐凉下去,被人使劲戳了个窟窿,风刮过皮肉,喉咙发紧,甚至能尝出一点铁锈味。
      他坐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迫看清那双浅色眼眸底处深刻的伤痕,陈旧变色的痂复杂纵横,稍微一碰却又是皮肉翻飞的惨状,腥腐的血水顺着四处淌,血蒙蒙的让人不敢多看。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看见这样一个苍白,枯槁,木然的云杉,这颗他学生时代起就深撼于其美名的耀眼星辰,这个年轻的天才,这个强大到坚硬的女人。从前那些温和从容像是融掉的糖霜,稀薄的挂在她脸上。
      云杉深知自己的狼狈,但这场开诚布公,不会在这儿结束。
      “他死了,你要的东西也死了。”云杉直视黎希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希珉,我这样对你,你别挂心,你很好,也是很优秀的医生,未来更会拥有自己的爱人,她不会这样对你。”
      云杉面色还是平静的,眼里看得出诚恳的歉疚,黎希珉咬着牙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滑,他低着头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重复对不起三个字。他好像终于冲进了一团迷雾的后面,却发现那里早已寸草不生,连土壤都被水泥砌的干净整洁。
      云杉鼻尖发涩,难受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眨了眨眼睛,冲散泪意,无声地走向门口,把这块地方留给黎希珉,手搭在门上的时候,云杉听见青年轻声问,“云杉,你愿意试一试吗,跟着我,我可以把我的都给你。”
      云杉勾了勾唇,“不行的,希珉,你看见过我走的路,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他。”门被推开,又无声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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