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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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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如坐在饕餮身旁,搂着它,轻拍它的背,饕餮渐渐止了泪,忆起旧事:
不周山确是凡间灵山,有一次我与战神路过,见山上的果子又红又大,磨了战神好久,她才允我窝在山上吃了半日。
临近仙魔大战,我突然想吃不周山上的果子,打算自个儿偷偷去,却被战神拦下,她说非常时刻,不能擅自出营。
我立刻倒地打滚,撒泼说:仙魔大战在即,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顿,好吃好喝,才好上路。
战神气极了,拿弑魔剑的剑鞘,打我屁股,我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纵她下狠手抽我,我也只挨着不躲。
随后她用弑魔剑画了个圈,把我赶进圈里,让我在圈里好好反思,说她有事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内还不回来,让我唤护法来,命全军严阵以待。
我真就在圈里深刻反省:魔族猖獗肆虐,我不分时机贪口腹欲,还在开战前说些不吉利话,真真不应该。
眼看要超过一个时辰,忽想到战神出去,不会是为自己采果子去了吧,我急得抓心挠肺,连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怨怪自己贪吃的嘴,不消停的胃。
战神要有个意外,我定以死谢罪。
我正要喊护法时,战神赶了回来,她拿出个小包袱,里面装满果子,盘腿坐在地上,喂我果子吃,说路上出了点意外。
我以为她碰见魔族,连忙下跪向她请罪,她说不是。
我才吃了一个果子,护法就进来禀报,说魔族来袭。
之后便是仙魔大战,全军覆灭,战神自请被贬,随后身殒。
“都怪我,乌鸦嘴!”饕餮说完,要抽自己耳光,被相如拦下。
它望着衣袍,“大敌当前,战神自然不方便透露姓名身份,再说了,乌示子忽然出现,与战神斗上半天,谁知他不是魔尊变的。他已与战神打过一架,耽搁战神不少时辰,非得再打一架,战神要是不使计谋,如何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回营地?”
小凤眨巴眼,跑到饕餮身边,掀它的爪子:“饕餮哥哥不要生气,是我和剑尊误会战神了。”
相如将衣袍叠好,放于丝帕内,吩咐饕餮:“你拿着这个,和小凤去趟剑宗吧,你们同乌示子说明情况,希望这些话能解开他心结。”
饕餮点头说好,与小凤一同离去。
相如不禁思索:战神将丝帕交给饕餮,确有几分诀别之意,她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噔噔噔’,屋门明明大开。
相如闻声抬头,是乐融。
他抱着鱼缸进来,将鱼缸轻放于桌,有病感觉到相如靠近,扑腾尾巴甩个不停。
“你对它做什么了?”乐融问。
相如脸上写满无辜,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呢?
无非拿惘然剑吓得它晕过去一回,喂鱼食喂到它撑得晕过去第二回。
“也没什么,”相如回他,“你带走有病,祝霖没和你急?”
“是仙尊的意思,他说你离开无极宫,忘了把它带走。”
相如失笑,“祝霖是不是两眼冒火,还在你跟前叨叨我是个妖女?”
乐融无奈一笑,算是回答她了。
相如说:“我在无极宫,没见着你,回了相如宫,你也不在。”
乐融听出几分关心,遥一回想,自己已消失半个月,便道:“我得仙尊吩咐,去了趟西天佛界。”
西天佛界?
好像仙魔大战之前,无极才会吩咐祝霖和乐融去那里。
相如警觉,“怎么突然去那儿?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乐融回:“仙尊他,身体抱恙,我只好请涟漪师傅过来。”
相如有点儿惊讶:“涟漪常来天界,我只当故人叙旧,没想到他还是个医者?”
乐融点头:“仙尊的身体状况,不便与外人道也,对外只能说叙旧。至于怎么医,我和祝霖也不清楚,他为仙尊医治的时候,我和祝霖都在殿外等候。”
相如起身:“怎么我刚一走,他就身体不适,我随你去无极宫看看。”
乐融拦住她,“涟漪师傅已在无极宫,你去了也是同我们一样,于殿外等候。你先别着急,我还有事同你讲。”
听他说有事,相如阖上门,轻声问:“只是体虚,还是得了病?很严重么?”
入悬明镜前,饕餮就告诉过她,无极身体,经前九世,已越来越弱。
她来天界,见无极的次数本就不多,他又常常埋汰自己,以至于她忘了,他的身体其实很不好。
待在无极宫十几日,她从未发现他的异常,原来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忍着的么?
乐融问:“你来天界,除了阻止仙尊自戕,可还有什么任务?”
相如有点纠结,她与溯恒之约定,可以告诉乐融么?
“或否与魔尊有关?”
相如点头。
“仙尊杀他都难,遑论你?不知道天君怎么想的。”
相如若说,她来不是杀魔尊,而是要复活他,乐融会不会气得晕过去?
乐融继续说:“我刚同仙尊和祝霖商讨,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魔尊很大可能已经复活了。”
他又道:“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你了解多少。这么说吧,前九世魔尊对仙尊非常感兴趣,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仙尊肉身陨,他亦陨肉身,魂魄藏于弑魔剑里;仙尊复活,他亦靠献祭的肉身复活,一复活便来骚扰仙尊。”
“这些我听饕餮说过,”相如晓得如今气氛,不适合说出下面这句话,可她实在憋得慌,便由着性子说了,“这魔尊怕不是个断袖,他是不是喜欢无极啊?”
乐融并未生气,竟认真回她:“断袖也得是个男人吧?”
“啊?”相如一惊,敲着桌子肯定:“我当时就猜过,魔尊是个女人,饕餮和玉成还不信!”
乐融摇头。
“难不成,魔尊既非男人,也非女人?”
乐融不答反问:“你觉得,这十几万年,从战神到仙尊,都杀不了他,是什么原因呢?”
相如想了又想,还是摇摇头。
“他连人都不是。”
呃,相如没听明白,“不是人的话,是什么,精怪灵异么?”
乐融气道:“他是纲常悖乱,是苍生违逆,是嗔痴癫狂,是孽欲化身。”
孽欲……
相如迷茫更甚:“那为何缠着无极,无极不是佛莲么?”
乐融明白她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茫茫然,相如的不明白,亦是他的不明白。
一时间不假思索:“佛莲就没有欲望了么……”
他是无极座下弟子,说这句话有些大逆不道,乐融觉出不妥,正色道:“今早传来消息,曳风纠集妖族,已围了清平境。等仙尊身体好些,他就去永夜侯,点兵两万,赶往清平境。”
啥情况,曳凤也来捣乱?
今日信息量过于密集,相如有些吃不消,她喃喃:“曳风围了清平境,这是在向天界宣战么?他哪儿来的胆子,之前不是都……”
曳风只效力复活后的魔尊,如今他敢这么大张旗鼓,定是魔尊已经复活。
“这一世,他不缠仙尊,却,”乐融看向相如,不知如何开口。
相如替他答:“却跑来缠我是么,看来他早就复活了。可魔尊复活不是要借他人躯体么,天界一直没发现四海窟有异常吗?”
“就在你去春风阁的前几日,我们发现清平境有异动,当时仙尊身体不适,派我和祝霖去过一趟,我们抓到两个精怪,只说想看看黄金甲,一番搜魂过后,确认它们并未撒谎,就又放了。现在看来,是曳风声东击西,分散我们注意力,好助魔尊平稳离开四海窟。”
那时候——
她昏迷不醒,魂魄正于心潭历考劫。
这之前,她去往心潭塑肉身,碰到无极与魔尊斗法,无极斗法失败,不得不休养生息。时间再往前推,她入天界,只因溯恒托梦,梦境还被魔尊动了手脚。
她只见过魔尊一面,可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或多或少都有魔尊影子。
往世靠献祭肉身复活的魔尊,这一世,竟不再需要肉身。
这一世的魔尊,复活后不去找无极,偏盯着自己。
这一世的曳凤,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和天界撕破脸皮。
这么多变数,若从源头说起——
相如一震,是她来了天界。
一个念头猛然冒出来,相如又连连摇头,掐灭这个念头。
转念再想,曳风倾慕灵魅,灵魅还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或许,灵魅是突破口。
看来她得找个理由,随无极去趟清平境,或者让玉成安排自己藏于永夜侯?
相如问:“无极去清平境,你和祝霖同去吗?”
“祝霖留守天界,我同仙尊去清平境,你想跟去清平境,是么?”
相如颔首,“没错,我刚就在盘算,要不要混入队伍里,随无极去清平境。”
乐融斜睨她一眼:“你想粘仙尊,还需要理由?”
相如回他一个白眼,“别打趣我了,我之前所作,都是无奈之举好么?说正经的,你快替我想个办法。”
“乐融仙君!您还在吗!”
是小凤在哭。
乐融起身开门,小凤蹒跚跑来,脚下一串血脚印。
饕餮跟在它身后,也全身是血。
相如蹲下身,“怎么回事?”
小凤满脸是泪,“剑尊要见乐融仙君,您让仙君去趟剑宗吧!剑尊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