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归南山》左俞心

17、Start again

　　开庭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因为今稔要参加司法考试，开庭的时间就在考试结束的第三天。这半个月里姜今稔很少去学校，有既可以赖着心上人又可以读书的地方，干嘛要待在学校里，也是因为这个，姜今稔错过了来找她的何璇。那天之后应澄也给她打了电话，说他当初发声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会引起何璇的反弹，非常诚恳的表示了抱歉，坦白地说到何璇之所以反弹的那么厉害和他的发声脱不了关系。姜今稔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可应澄的说法，说他无需道歉，反而表达了自己对于他仗义执言的感谢，顺便把自己的决定了也告诉了他，应澄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姜今稔礼貌回拒了。当时接电话的时候余谌正在准备做晚饭，晚饭有一道炒西葫芦略微有些酸，姜今稔却吃得很开心，甚至吃完去讨了一颗糖，回赠了一个吻。
　　开庭的那天余谌陪姜今稔一起去，秦翞再三问过不需要自己的陪同后也没有勉强，当然这件事最终还是被神通广大的秦局长知道了，不过在两个小辈的恳求下并没有将事态扩大化，本质还是老秦同志对两个小同志能力的信任。
　　到了法院门口，余谌去停车，姜今稔站在门口等他，距离开庭还有半个多小时，姜今稔穿了一条亚麻连衣裙，气质温柔恬静，惹得经过的人频频回首去看，不远处有一对夫妇朝这边来，姜今稔没在意，直到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来，那妇人一脸流于表面的哀戚，眼底的怨毒却分外眼熟，眉眼和何璇相似，那男人则是用一副严肃的壳子套住了底下的不耐烦，姜今稔只一眼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她客气的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对夫妇对了个眼神，女的就一把扯住了姜今稔的袖子开始嚎哭，没见几滴眼泪，话语里劣质的肝肠寸断让人直皱眉，“姑娘啊，我知道我们璇璇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可我们璇璇才二十岁啊，她还是个学生，你要告她她就完了呀。”
　　姜今稔试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碍于对面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只好压下不适开口，“何夫人，我的起诉是符合法律程序的，并没有动用私刑，你不必这样。”
　　那女人置若罔闻，继续哭，“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的后半生就要被人毁了啊，怎么办呢，妈妈保护不了你啊。”姜今稔已经开始不耐，“何夫人，你先松开我。”
　　眼见着卖惨行不通，那女人干脆扯开了嗓子喊，“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狠毒，我家璇璇不过同你怄气，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你竟然就要毁了她，你这样她后半辈子怎么活，你有气朝我们老两口撒，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女人号的情真意切，还拽了拽男人的袖子，那男人顺势露出几分焦躁和痛苦，引得路人都看过来，姜今稔没什么感觉，像是在看一出闹剧，她忍不住分神去想，何璇长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因为她本性恶还是教养不善呢，这家人的事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她把自己的袖子强行拽出来，那女人似乎被姜今稔的强硬吓住了，愣愣的听那个看上去就容易让人心生欢喜的姑娘讲话。
　　“何夫人，何先生，我没有责任用自己的人生教你们的孩子怎么做人，她二十岁还不会做人，你们需要负责。”
　　姜今稔的话像巴掌一样拍在那对夫妇的脸上，那男的似乎有些隐忍，女的却彻底明白了今天撤诉没有任何希望，眼珠子一转手就朝着姜今稔的脸上抓去，那些掩藏的刻毒彻彻底底被漏了出来，姜今稔倒也不慌，正打算后退躲开，整个人却被扯进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还有熟悉的皂香味，姜今稔彻底放下心来，顺从地被护在身后，何母被出现的俊美青年晃了眼，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可见刚才那一扑使了多大力，她从远远看见姜今稔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何璇为什么会讨厌她，这样只消往那儿一站就能成为焦点的人，哪个女人会不讨厌？何父没有伸手扶她的意思，何母只好自己爬起来，挣扎间披离出一具恶骨。
　　余谌打量了姜今稔一圈，确认人没受什么伤，才转过身面对那对夫妇，余谌本就是天之骄子，他习惯谦逊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人，平素里再难察觉的桀骜淡漠这会儿全部强势的压出来，眼神漠然的吓人，“你家孩子二十，我家小孩才十九，你家孩子今天站在这儿是因为她想毁了我家小孩，你们两位能站在这儿是因为她没能毁了我了小孩，她是在犯罪，你的手今天要是碰到我家小孩，你也是在犯罪。”余谌声音冷硬的像沾染了风霜的刃，一刀挑开被掩盖的脓疮，恶臭扑鼻。
　　那男人似乎很不忿，蠢蠢欲动又不敢动，余谌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扶着姜今稔的肩膀离开，转身时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本不该落在地上。
　　“垃圾。”
　　姜今稔顺从地被带着往前走，心神却全被那两个沾满了讥诮和不屑的字牵走，她知道余谌本就是一个强硬的人，却没想过会这样直面他的锐利，动容排山倒海，心动势不可挡，我永远不能不爱他，姜今稔这样想。
　　余谌看见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担忧的眼神梭巡了好几圈，终于伸手抬起姑娘的脸颊，所有的从容在看到小姑娘红红的眼眶时化为齑粉，他疼惜地轻抚小姑娘的眉眼，“好阿稔，怎么又难受了，余老师不是帮你说回去了吗。”
　　姜今稔的心跳随着青年轻抚的手指跃动，好像他的指牵住了她的生命线，“才不是因为他们呢。”小姑娘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余谌哑口无言，半晌失笑，“娇娇，别那么娇，往后怎么办才好。”说着理了理小姑娘被吹的有点乱的发，郑重其事落了一个吻在眼前人的额头上。
　　庭审进行的很顺利，警方那边的证据很齐全，秦翞找的律师也很优秀，何璇在事实面前根本无法挣扎，到最后判决的时候几乎是哭了出来，应澄也来看了，姜今稔和他遥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结束之后姜今稔和余谌直接离开了，她答应今天要同余谌的朋友一起吃饭，还叫上了秦翞，把地址发给了他。
　　余谌牵着姜今稔进去的时候，整个first居然只有他们几个人，郑铎眨着眼睛笑着说，“今天可是余谌清的场，这细心体贴重视度呀。”姜今稔挽了挽唇，余谌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郑铎的说法。在场的人姜今稔都见过，只有一个清丽的女孩子，笑得很开心，她见姜今稔看过来，笑着打招呼，“我叫易凝，是他们的大学同学，郑铎的发小。”
　　姜今稔回应，“你好，我是姜今稔，余谌的女朋友。”
　　易凝挑了挑眉，妥妥的女流氓，那副神色姜今稔总觉得在谁那儿见过，秦翞来得稍早一点，几个人已经熟了，秦翞甚至已经自然地靠在夏望泠旁边，姜今稔有点惊讶，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夏望泠，刑侦支队支队长，我顶头上司，没想到吧。”
　　姜今稔确实没想到，跟夏望泠对了个眼神，就有一杯橙汁被递到了手里，姜今稔抬眸去看，余谌解释，“怕你不舒服，喝点这个，清清口。”
　　姜今稔默默捧着杯子开始喝，秦翞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夏望泠凑过去问，“你爷爷？”秦翞一愣，转头去看夏望泠，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夏望泠漆黑的眸子泛出一点笑意，不再逗弄刑支成熟稳重的秦法医。
　　姜今稔没想到今天真是家宴，这一屋子男人各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五个人挤在厨房里居然各司其职，莫名和谐，这大概就是多年默契和秦翞的特殊魅力吧。
　　“他们这样是不是很养眼？”易凝也坐过来搭话。
　　“确实。”
　　“小秦也很不错，招人喜欢。”
　　姜今稔又点了点头，她十八年的人生至少有一半的亲情都是秦翞给的。
　　“他是我哥哥。”姜今稔补充道。
　　“唔，跟我和郑铎一样。”
　　“嗯？”姜今稔没听清，疑问的看着易凝，易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
　　“听说你是老曲的学生？”
　　“不算是，上过曲老师的课。”
　　“老曲书教的怎么样，我们当初认识那会儿只知道他成绩不错，看着一股子书卷气，但他研究的东西我们属实是高攀不上。”
　　“曲老师的逻辑和马哲都讲得很好，很受欢迎，当初能抢到曲老师的课算我运气好。”
　　易凝点了点头，瞟了余谌一眼，又看回姜今稔，这姑娘很美，相处起来很舒服，但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撩动了余谌的红尘心，“今稔，你怎么认识余谌的啊？”
　　姜今稔正欲回答，却匆促道了声抱歉，然后起身走到余谌身边，帮他把快要滑落的衣袖挽上去，余谌在笑，姜今稔却退了出来，重新坐在了她面前，“余老师手里有面糊，不方便。”
　　易凝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姜今稔却想起了刚刚的问题，“我第一次见余老师，他明明是被派去谈判，我站在外面，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看到了他的眼神，温和又宁静，更像是在鼓励和安慰，那天阳光很好，洒在人身上薄薄的一层金色，暖洋洋的，我却偏偏在他收敛的眼睑下看清了一片铺开的浅淡的悲伤，柔软的跟所有规则格格不入。”
　　姜今稔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描述有点抽象，一时之间却想不到更贴切的表述，只好再接一句，“他很温柔，我很喜欢。”
　　易凝温柔地笑了笑，“你们很相配，一定会幸福的。”姜今稔道谢，易凝却有些恍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如抒也很优秀，但她太注重得，连喜欢都建立在掠夺上，姜今稔对得失却很坦然，她的喜欢首先是尊重和保护，然后考虑得到，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被人妥帖安置在心上的感觉呢。
　　饭菜很快上桌，琳琅满目，余谌拿起手边的鸡尾酒，姜今稔坐在身边，周围都是最好的朋友，他牵了姜今稔的手沉缓开口，“姜今稔，我的恋人，”姜今稔从善如流地也拿起了酒，几个人相视一笑，痛快的碰了杯。
　　“祝，幸福和安康。”
　　吃过饭，几个人捧着碗水果各自找了块地儿瘫着，随意聊聊天，秦翞融入的毫无压力，边啃草莓边说话，嘴唇沾了一层浅浅的粉红，“爷爷，你都有对象了，老秦知道估计想把我扫地出门了。”
　　姜今稔无辜地看他，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为什么觉得秦叔想把你扫地出门是从现在开始的。”也许是秦翞的不忿太明显，姜今稔想了想又说，“我爸已经知道了，秦叔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吧。”
　　余谌闻言眼神一暗，秦翞更激动，“姜叔知道了，你怎么跟他说的，他没表示点什么吗？”
　　姜今稔回想了一下老姜同志的表现，诚恳地回答，“之前跟他打电话就直接说了，那个时候，我说没追到。”
　　秦翞彻底被噎到，回想了一下自己竟然连一个想追的人都没有，更郁闷了，夏望泠觉得好笑，“你今年多大，急着找对象？”
　　秦翞尾音蔫巴巴的，“我不急啊，我才二十五，但老秦同志非说他二十五的时候已经和我妈扯证了，可能嫌我在家耗粮食吧。”可怜的小秦同志把草莓咬的支离破碎，看的夏望泠牙疼。
　　郑铎本来想调戏，被夏望泠一个眼神扫回去，赤裸裸地写着，“少带坏小孩。”郑铎磨了磨后槽牙，转移了战场，“老余，你这追人的速度不行啊，人家小姑娘跟家里交代都只能说一句，没追到。”郑铎显然误会了姜今稔话里的意思，余谌却先开了口，“最后追到了。”
　　“行，你有对象了不起。”
　　“郑啊，你怎么一副怨妇样，哪个小姑娘拒绝你了？”曲岩笑着打趣，姜今稔却多看了他两眼，默默肯定曲老师为人师表，对他们这群耗粮食大于一切的混账大学生果然很宽容，不然早就怼死课堂上说不出马克思主义三大组成部分的那位同学了。
　　没想到郑铎居然闭了嘴，曲岩好奇极了，“说说，哪朵花折了你追爱的翅膀。”
　　“滚蛋。”郑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送给这位人民教师，其他人都不厚道地笑了，易凝边笑边摇头，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姜今稔抱着碗啃芒果，像个小仓鼠，余谌目光虚虚落在恋人身上，深深觉得满足。
　　“打篮球吗？”余谌突然出声，其他几个人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汇向那个倚在沙发上的青年，易凝第一个应声，其他几个男生对了个眼神，笑声从深远处泛上来，爽朗的能盖过清风。
　　“去啊，走。”
　　姜今稔与其说有点兴奋，倒不如说有点跃跃欲试，这点从她无意识攥着余谌的手就能看出来，几个人从郑铎那儿换了身宽松衣服，余谌和姜今稔穿的本来就休闲，没这个必要，一行人去了附近一个篮球场，这个点儿打球的人也不少，郑铎找人借了个球，回头一数自己这儿五个人，正打算再招呼一个，却被姜今稔喊住了。
　　“郑哥，算我一个。”
　　郑铎愣了一下，去看余谌，余谌惊讶了一瞬，很快就释然，怪不得小姑娘那么兴奋，他点了点头，郑铎就抱着球走过去，“看不出来啊今稔，你跟谁一组啊。”
　　姜今稔挑了挑眉，“我自然跟我们余老师一组，不然余老师要不高兴的。”曲岩一脸笑意的凑过来，“是吗，余谌这么黏人吗？”
　　余谌瞟了眼好友不要脸的样子，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是要不高兴的。”调戏不成反被塞了一嘴狗粮，曲岩等人终于看清，不论什么时候余谌都是惹不起的。
　　秦翞一听姜今稔要上场就眼神一亮，别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了，姜今稔高一那年，学校举行篮球赛，对面玩得脏，等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她们班主力身上已经落了伤，甚至有个男生用球砸了她们班一个人，姜今稔当时的班主任气得要死，骂骂咧咧的去找裁判，姜今稔拉住了班主任，凑过去跟她们班男生说了几句，脱了校服外套就上了场，那一场打得那叫一个漂亮，比分扭转劣势反超，赢得干净又漂亮，等到裁判哨响，姜今稔手里的球就飞了出去，直直砸在对面那个垃圾身上，一身气势压得对面不敢说话，当时姜今稔只有十三岁，她跳级，后来学校里有些人觉得姜今稔厉害，也有人觉得她太特别，不愿意亲近，他当时还在上大学，本来打算接小孩儿回家吃饭，刚好撞上下半场比赛，被惊艳得不行，他能被个小自己六岁的小姑娘拿捏，姜今稔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我我我，我跟今稔一队。”
　　姜今稔抬眸睨秦翞，“爷爷，带带我。”秦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家大腿这么粗，抱一抱怎么了，显然在场的人都没什么节操，郑铎非但没觉得秦翞脸皮厚，反而对姜今稔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期待，他回头看了看夏望泠和曲岩，三个人眼神一对上就笑了，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空说的，上半场把余谌他们压制的死死的，比分差别虽然不大，但节奏明显在他们手里，易凝饶有兴致的看着，时不时出声助威，中场休息的时候，姜今稔把余谌和秦翞叫到一起商量战术，余谌看着小姑娘眼神坚定又狡黠的眼睛，心里喜欢的要命，面上却仍是平和的，只是朝着对面一挑眉，然后带着一身桀骜弯下腰同他的小公主讲话，“都听你的，跟着余哥，咱们赢定了。”姜今稔眉开眼笑，“成，赢了我去给你买水。”
　　秦翞被晾在一边，哀怨的画圈圈，而被挑衅了的郑铎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半场，对面三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真正精彩的才刚刚开始呢，几个加起来快有两百岁的人抖擞出一身的意气，眼神里都是爽快和清亮，个个卓尔不凡，早吸引了一圈的人来看。
　　下半场很快开始，余谌没有信口开河，他分出一半的眼神落在两个队友身上，配合完美的像人机辅助，切断传球的动作利落，每一道弧线都透着一股子潇洒不羁，姜今稔起跳接住传过来的球，手腕翻转间就是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余谌勾唇便笑，转身又绕过了郑铎，易凝像个小姑娘一样又蹦又跳，风吹的越来越凌乱，交缠出一团澄净的灼热。最后一个球从篮筐中落下来，砸在地上闷闷的，不及汗水砸出来的清脆，郑铎三个人捡起球，凑在一起看着余谌那张俊脸上矜持的鄙视和张扬的愉悦，曲岩咬着后槽牙吐槽，“欠揍的样。”其他两个人深以为然，眼神交流间骂出了一场火花四溅，余谌懒得搭理他们，只是扯了扯衣领，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掀起眼皮懒懒盯着扎马尾的姑娘，幽沉的眼神把人牢牢锁在里面，酝酿着七分笑意，三分占有欲，姜今稔被勾得心慌，秦翞懒得理小情侣之间的事，也凑到其他人跟前一块买水去了，姜今稔准备践行承诺给余谌买水，却有个高高的男孩子站在了面前，姜今稔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直视着人，“你好，有什么事吗？”
　　男孩子脸有点红，却还是勇敢地说，“我有点喜欢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姜今稔轻轻地笑了笑，顶着身后的视线坦荡回答，“抱歉，我已经有了诚挚的恋人，不便回应你有点的喜欢。”
　　男孩子露出些许懊丧，但也没有纠结多久，“那祝你幸福吧。”
　　“谢谢。”姜今稔礼貌道谢，准备去买水，发现秦翞他们已经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买了他们的份，郑铎一脸玩味的在她和余谌之间看，姜今稔没搭理，径自走到秦翞跟前说，“余老师挑剔，我亲自去买，”然后迈步离开。
　　秦翞拎着两瓶水看看余谌，又看看夏望泠，难以置信地反问，“余哥挑得不是水吧，是买水的人吧？”
　　夏望泠嗤笑一声，顺手接过一瓶，秦翞眼神转到他身上，看得夏望泠浑身炸毛，“怎么了，不能喝？”
　　秦翞摇了摇头，“还好夏队你不挑。”
　　郑铎几个人抱着肚子笑，夏望泠被噎了一口，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想瞪秦翞又觉得这样对小同志有点幼稚，干脆装什么都听不见，但损友显然不会放过他，郑铎扯着嗓子喊，“岩岩，我也挑，不是你买的我不喝。”曲岩被恶心的够呛，“你去找凝凝吧，不要玷污我的名声。”郑铎带着钩子的眼神刚转过去就被易凝用纸糊了一脸，“收收德行，多大人了，还浪。”郑铎把纸从脸上拿下来，夏望泠随意一瞟，清晰的看到郑铎脸上闪过的一丝苦涩，转瞬即逝，他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探究。
　　余谌走过来站定，郑铎立刻又开始整花活，“出息了老余，使唤小女朋友买水。”余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郑铎，知道为什么大学时候每次去打球我都提醒大家要自己带水吗？”
　　“因为我们不收女孩儿水啊。”郑铎还颇自豪，他们都是好孩子，从来不乱收别的女孩的水。
　　余谌点了点头，赞扬似的看了他一眼，郑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余谌的话稳稳地落下来，“我现在收了。”
　　郑铎笑眯眯，猛灌了一口水，给自己呛住，曲岩一边意思意思给他拍背，一边叹着气补刀，“何必呢老郑，他没对象的时候你就斗不过他，现在人有对象了，你干啥还要拿鸡蛋碰花岗岩。”
　　夏望泠就站在旁边捡热闹，显然热闹已经够看了，而秦翞则是被夏望泠的胳膊束缚了发展，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估计是在省力气。
　　姜今稔回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曲岩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先把水拧开瓶盖递给余谌，然后才搭腔，“只有余老师有对象，你们都没有。”一个无差别扫射，曲岩头顶闪烁的可能是姜今稔的平时分。
　　余谌长手一捞把人揽进怀里，“小孩子说话比较直，我带走教育，你们自便。”姜今稔知道余老师估计要同她算账，乖乖的跟着走，其余人也玩够了，郑铎送易凝回去，夏望泠载着曲岩，顺带了秦翞一程。